苏川药的双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作为一个从小在皇宫高墙内长大的宫女，实在是不懂得太多的人情世故，甚至对外界的了解大多都是从一些出宫采办的宫女太监嘴里听说的。
刚才灵光一闪编造出的民女身份几乎已经耗尽了苏川药全部的机灵劲儿。
“我……”
苏川药脸色一阵焦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
“咕噜噜……”
苏川药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响声，缓解了俩人之间的话题，但这却让苏川药觉得更尴尬了。
李凡哑然失笑，也没再询问苏川药。
“那你先休息着吧，我去做些吃食给你，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事实上，李凡对于苏川药的身份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苏川药身上那套长袄长裙的材质显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但款式却又是下人丫鬟的模样，所以苏川药大概率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再一结合苏川药手臂、后背上类似鞭子的痕迹，李凡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跟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苏川药的主家应该挺苛刻的，苏川药身上的那些伤痕就是主家抽出来的，迫于压迫之下，苏川药便从主家逃了出来，结果晕在了自己医馆门前。
李凡不想去考虑这个社会下人丫鬟们的社会地位，也觉得没有资格站在后世自由民主的角度去批判主家的不道德，存在即是合理，社会制度这些东西不是自己区区一个穿越者能改变的了的。
“都是封建社会的苦命人呐……”
李凡感慨了一声，钻进了厨房。
厨房只是普通的厨房，李凡随手炒了两个家常菜，又考虑到苏川药刚刚醒来，煎了两個荷包蛋加了进去。
菜做完了，饭还在蒸着，李凡便将做好的菜罩了起来，来到了手术室，王光典今天要来做滑膜切除手术，自己得提前做一些准备才是。
……
李凡出门后，苏川药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
放松之余，苏川药也开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的风格明显是男式的，所以大概率是李凡的卧室，家具也摆放得整洁有序。
“医馆的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呢。”苏川药这样想着。
但很快苏川药就看到了墙上的油灯，虽然油灯没有点着，但苏川药还是看见了油灯的灯罩，那是琉璃做的。
“也是个很富裕的人！”
苏川药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又伸手抠了抠身下的席梦思床垫，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冷静下来的苏川药对自己之前的谨慎感到有些好笑，李凡身上没有丝毫的神力波动，很明显就是一个普通的医馆郎中，自己这么提心吊胆，还真有几分惊弓之鸟的意思。
正胡思乱想着，苏川药突然闻到了一股清香。
绽放的味蕾和口齿间的津液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苏川药那是食物的香气。
“好香啊！”
苏川药强忍着坐在床上，常年来养成的素养让苏川药忍住了跑出去大快朵颐的冲动。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李凡端着食物进来，苏川药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噜”声彻底摧毁了苏川药的矜持，苏川药从床上爬起来，看见了床边一双像小号渔船一样的东西，心里猜测这大概就是李凡给自己准备的鞋子。
将脚伸了进去，发现这双奇特的鞋子意外的舒适，苏川药再也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就走到了房门边。
第一眼，看到了厨房。
厨房里一个木桶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在煮着饭。
但苏川药却没看到李凡，好奇之余，苏川药又往外走了一些。
第二眼，看到了绝望。
苏川药不知道自己脑海里出现了什么念头，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窒息感箍紧了自己的脑海，攥紧了自己的心脏，让苏川药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扇门，门内的存在苏川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脑海中所能想到的所有的词汇在这种存在面前都显得贫瘠无比。
那是一颗巨大的、跳动着的心脏，和一个血肉堆积成的房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团团血肉有节奏地蠕动着。
各种说不上是什么的、类似触须一样的经脉附着在那些血肉上，随着血肉的蠕动，一张一弛，而李凡正站在那颗心脏下方，伸出手抓住了心脏的末端，似乎是在用力的拽着。
随着李凡的动作，无数的肉块和血液从心脏末端被挤出，那些被拽下来的组织脱离了那颗巨大的心脏后，化作了一块块规则的血肉，在李凡的怀里蠕动、蜷缩，化作各种各样的形状。
苏川药甚至看到一团血肉脱落后掉在了地上，那团血肉上长满了眼珠子，似乎是发现了苏川药的窥伺，那些眼珠子齐刷刷的转向了苏川药的方向。
毛骨悚然！
可下一秒，让苏川药更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李凡弯下了腰，捡起了那团血肉，然后，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苏川药的心脏骤然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在苏川药眼里，此时的李凡化作了一团巨大的、裸露在外的脑子！
无数泛白、泛黄的汁液遍布在脑浆上，那颗脑子还在随着那颗心脏的跳动，有节奏地缓缓鼓动，脑花上的血液在那些细小的血管里急速涌动，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在苏川药脑海中闪过。
脑子上虽然没有眼珠，但苏川药依旧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难以言状的存在盯住了似的，头皮发紧，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苏川药的脑海开始变得混乱，无数支离破碎的片段浮现，一闪而过，却又好像留下了什么。
苏川药想要去回想那种感觉，可一做这个尝试，苏川药就觉得脑袋里像有人在抡锤子似的，一下下砸在脑海中。
“咚！”
“咚！”
“咚！”
声音越来越大，巨大到让苏川药无意识的捂住了脑袋，但很快，苏川药发现那声音并不是脑海里出现的，而是自己的心跳声！
苏川药又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可那种窒息和绝望的感觉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
李凡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笔灯，这次手术要准备的东西有点多，李凡险些搂不住。
弯腰的瞬间，李凡看到了手术室门外的苏川药。
“糟了，怎么忘了这一遭！”
李凡转过头，暗暗揉了揉眉心。
以往李凡都是一个人住，再加上“金手指”的自我保护性，李凡从来没想过关上手术室的门，就算有患者在大厅外看到了手术室，也会被手术室自我保护的特性给屏蔽掉记忆。
可如今苏川药是在大厅里，几乎就是站在手术室门外清楚地看到的了这一切，自己凭空从收纳口里掏出了那么多物资的事儿岂不是全被她看到了？
那手术室的自我保护性还管用吗？
李凡心里有些惴惴。
将手中的医疗物资放在一边，李凡走到苏川药面前，轻轻摇了摇苏川药的肩膀。
“喂……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