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众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齐齐的深吸了一口气。
新鲜的空气,可比火车车厢里面,混杂了各种气味的闷气要好闻许多。
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坐下来,众人身上都黏黏糊糊。
这是闷出来的汗,在身上干结后形成的。
出了火车站,众人本来是想要包个车的,可是一问价钱,都作了罢。
大城市里面,果然是什么东西都贵,车价也不便宜。
他们抱着那一箱箱的耙耙柑,寻了个公交站台,在上面仔细查看了公交车的行进路线后,等到了其中一辆要去到展销会附近的车,费力的挤了上去。
到了展销会场附近,杨欣他们先进去登记,缴纳了展位的费用。
这又是一大笔钱,让杨欣和春晓只觉得肉痛,但是为了能够让牛村耙耙柑打响名气,再贵他们也忍了。
登记完了后,工作人员带着杨欣他们去看了展位,位置还算不错。周围的展位比他们来得早,已经有人开始进行布置了。
杨欣他们一合计,决定先去把住的地方搞定,回头再来看看这些人都是怎么布置的展位,跟着学学。
参展这种事情,他们还是头一回,都没有经验,多看多学,总归是好事情。
可是一到周围的酒店问了下价格,众人又被吓了一跳。
羊城这里的酒店费用本来就不便宜,再加上这里又是展销会附近,价格更贵。
众人凑在一起商量后,决定只在这附近寻个价钱稍微低点的酒店,开一個房间,充当办公地点,让杨欣和另外一个县农业局的人入住。
万一有什么事,这里离着会场近,杨欣他们能够及时赶到。
而其余的人,则是到价格更为便宜的地方,写个小旅店之类的地方住。
他们不是不舍得花钱,只是这钱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至于住的地方,干净卫生就行了,不奢求别的。
弄妥了住的地方,杨欣他们再度回到展销会现场,一边跟着周围的展位学习,一边布置自己的展位。
展台布置好后,杨欣他们将耙耙柑摆了上去。
一同摆在展台上面的,还有另外几种差不多也在这个时间成熟的柑橘。
同时他们还学着旁边展位的经验,去弄了一盏橘色的灯。
这样打出来的灯光,照在柑橘上面,能让颜色更漂亮,色泽更诱人。
他们正忙着,一队人忽然走了过来。
这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与杨欣他们这群人的打扮有着天壤之别。
双方一对比,俨然就是大城市里来的成功人士与乡村企业家。
这群人从牛村的展位前面经过时,杨欣和春晓他们听到这些人讲的还不是汉语,而是叽里咕噜的外国话,听着就跟抗战剧里面那些小鬼子说的话一样,只不过要更顺畅些。
“这是日本人?还有日本人来呢?”
一个牛村的干部小声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在牛村那个地方,连个外地人都很少见到,更别说是外国人了,多少有些好奇。
他朝着那几个说日语的人打量了几眼,继续道:“看样子,跟咱们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身上的那股子感觉,跟咱们不一样……”
“气质不同。”
杨欣低声道。
“这可是国际水果展销会,肯定会有外国人带着他们的水果来参展啊。不仅是日本人,我昨天还看到了几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呢,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对,就是气质不一样。”
那干部连连点头,紧接着又嘀咕道:“我之前还以为,这里只是打了个国际的名头,没想到真的是有外国人来。那咱们这一次,能得奖吗?外国的柑橘,咱们能够比得过吗?”
杨欣正待给这人打气,却见那几个日本人,忽然扭过头来,朝着牛村的展位看了一眼,然后就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在对左右说了一句什么后,这队人便齐齐走向了牛村的展位。
杨欣、春晓他们顿时有些紧张。
因为拿不准这队人,尤其是那几个日本人走过来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听见了他们刚才的低语议论?
可他们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国际纠纷吧?
“这群日本人,好像是奔着咱们过来了。”
“不好,别说刚才我们讲的话,真的被他们听见了吧?”
“听见了又怎么样?我们又没有说他们坏话,怕什么?再说了,这些日本人就算懂点汉语,还能听得懂咱们讲的蒲县土话?当年春晓到咱们牛村的时候,都是花了好长的时间,下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能够听懂咱们讲的土话的?”
“诶,怎么还扯到我的头上来了?”
眼瞧着这群日本人,真的走向了自家展位,牛村的众人很是惊讶和好奇。因为他们不清楚这群日本人的来意,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窃窃私语之间,这群日本人走到了牛村的展位前,上下打量着牛村带来的柑橘。
虽然这一次牛村主要是拿耙耙柑来参评参赛,可同时他们也带了丑柑、爱媛以及不知火等品牌的柑橘一同参展,以期打响牛村柑橘的知名度,让更多的水果经销商能够将目光放到蒲县,放到牛村。
这群来意不明的日本人,站在牛村的展位前上下打量,还有人开了口,交头接耳的说了些话。
只可惜他们讲的是日语,别说牛村的人听不懂,连杨欣和春晓也是听的一头雾水。
他们两人在学校的时候只学过英语,可没有学过日语。
几个牛村的人,忍不住是在展位后面犯嘀咕:
“这些小鬼……咳咳,这些日本人讲的话,怎么跟电视里面演的不太一样呢?”
“他们在说什么?有人听懂了吗?”
“我们是不是也该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难道说:太君,我们的橘子味道大大滴好,你滴米西米西?”
“你这话说的,怎么一口汉奸的味儿?”
春晓和杨欣在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他们虽然不会日语,但英语还是会说几句的,只是毕业久了,一直没怎么用过口语,讲的有些磕磕巴巴。
杨欣就硬着头皮,介绍道:“thisis耙耙柑,verygood,verydelicious……”
春晓听到了后,小声吐槽:“你这英语说的,还不如我呢。”
杨欣低声回道:“毕业久了,口语生疏了,再说咱们那里,平时也没地儿讲英语啊,能看一些外文杂志就不错了。”顿了顿又说:“这些日本人,应该能够听明白吧?”
“谁说得准呢。”春晓道。
不过这群日本人,还真是听懂了杨欣的蹩脚英语。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应该是这群日本人中,地位和身份最高的人,伸手从牛村的展位上面拿起了一只耙耙柑,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细看,既看它的色泽,也在感受着它的手感,同时开口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日语。
杨欣和春晓他们只是听懂了其中一个‘耙耙柑’的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