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的用意很清晰,他要开始秀肌肉了。
他也考虑到了佤邦的现状,佤邦的现状是,包少爷如果不来打勐能,那他就是懦弱;可他要是来打了,就必定是不孝。
在这种环境下,还得喊出‘迎二圣还朝’的口号,只有这样,才能完全证明他接管佤邦的合法性。
可这时候谁愿意来风波亭?
打输了,是千古罪人,打赢了那叫十二道金牌,岳飞是英雄,问题是,这时候谁舍得死一回来当英雄?
这可不是全国抗战有荣耀加身的战场,这是所有人都在为一己私利而活的东南亚!
那佤邦内部的氛围,还用想么?
指定是一开会,个顶个的群情澎湃;一说出兵,就开始拉梭子,不是今儿给养不够,就是明儿武器老化,反正能拖就拖。
不然大包总三天能带着人马潜入进勐能,打村寨一个措手不及的速度之下,怎么到了这时候还听不着半点动静呢?
这时候让老乔和包少爷撕巴,他傻啊?那不是逼着一群想要打退堂鼓的人,和你玩命么?
他摆足了架势站在外围大喊‘我X你妈’,等着你们一个个的在会议中分崩离析不好么?
我要是老乔,我甚至还会在佤邦的必经之路上设足了伏兵,真碰上冒虎的,敢打着‘迎陛下亲眷还朝’的口号踏足勐能,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先给他嘴抽肿再说。
所以,我断定老乔不会打,这才和老鹞鹰赌了二十个,他还踢我了。
“乔老。”
办公室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推开之后,半布拉才敲了敲门。
他身后,是治安营的赛索和司法委的‘加托’。
加托我是第一次见,以前去司法委不管办事还是看老乔,几乎都不怎么和一把手交流。
“来的正好,都坐。”
当所有人都落坐在沙发上,我刚要坐下,老乔竟然剜了我一眼……
啥意思?
屋里没我地方?
等我看见老乔身后空空如也,转瞬间才明白这个小心眼的老乔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立即起身站到了他身后。
他需要人帮腔,今天来的都是在勐能管内政的人,万一聊出点什么岔头来,不得有个身边人跟着说话么?我还跟虎似的往这群人的人堆里扎呢。
“现在勐能的局势很不明朗啊,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都说说,今后咱们应该怎么办。”
以前啊,我应该代表勐能的江湖势力、赛索代表勐能县内军力、半布拉是警力、司法委的加托算是文官之首;眼下我的地位变了,我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了,那我就只能站皇帝身后,他说什么我听什么,所以,这个局面下还真没我坐的地方。
否则,他老乔在会议室不成孤家寡人了么?
“乔老,您吩咐吧。”
加托比我想象的要滑头,也可能是他以前和老乔耍过心眼结果却并不好,让这老家伙给吓唬怕了。
赛索很激动,张嘴就是一副武人模样:“我治安营全员待命!”
我能从他眼睛里看到正在燃烧的火。
很明显这是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假如老乔一直在窝里趴着,那赛索这辈子到死也就是个治安营营长,他升不上去,脑袋上只要还有布热阿和央荣,他就升不上去。
可谁不想当王侯将相?
如今老乔不用你给他披黄袍,他自己把黄袍披上了,赛索得是什么心情?
这时候我才看清加托的态度,他和赛索比,尽管发表的言论是听吩咐,可实际上的表情却是不太希望战争的到来,那一刻,我算是借用老乔身后的位置,看见了一个上位者审视众生的角度。
原来上位者看手底下人的态度,并不是看你表现出了什么,而是在对比,还是在拿你和他最喜欢的那种态度进行对比,你还真别以为自己装得挺像就完事了。
半布拉却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说了一大堆废话:“乔老,警察局向来都在维持治安和社会稳定,您在和不在,这都是我们的责任。我回去就立马取消所有人的休假,24小时轮岗,保证勐能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更不会被任何人搅乱。”
他好像只是说了自己的责任,但那句‘无论您在和不在都一样’,摆明了是主战。
一对比,加托一下就陷进去了。
是,在勐能就是老乔一个人的一言堂,可在这种大事前面,他还是得以这种聊天的性质去试探手下人的心思。
因为这不是拳击比赛,自己上了擂台就开打。
这是战争,万一真打起来了,后勤补给晚一分钟都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加托似乎并没有摸清老乔的真正心思,低着头一直在思考,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不赶紧表忠心。
老乔现在的确不想打,但是,他需要的是一群‘嗷嗷叫着’准备开打的人,只要你是这种人,你要官他给你官,你要钱他给你钱。
直到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那一刻,加托才紧皱眉头的问了一句:“舆论方面……”
我一个白眼就翻了上去!
大包总都给扣了,聊什么舆论?
你真以为老乔是少帅啊?扣了校长还打算给送回去?
这时候还舆你妈什么论,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乔拔出刀来给桌子角剁了,告诉你再敢乱我军心者,如同此桌?
我看得出来,加托的确适合当文官,他身上就带着那种文人的前怕狼后怕虎的劲儿,其实他也在为老乔考虑,问题是,这考虑的多余,在缅甸这个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过所谓‘合法性’的问题。
老乔直接把话题岔了过去:“那些降兵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笑呵呵的看向了赛索。
赛索马上回答道:“已经完全打散了,全都编进了一营、治安营和729军区……主要军官全部摘出,送进了玉石矿,其他人起不了什么风浪。”
怪不得布热阿和央荣在这么重要的会议里没有出席。
可我着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老乔还不跟文臣之首要一个态度,扯降兵的闲篇干什么?
有布热阿和央荣在,那群被缴械了降兵能搅起什么风浪!
可这就是我不如老乔的地方,人家办事的确雷厉风行,一群毒枭崩了就崩了;但,也有急有缓,接下来的足足十分钟,他竟然开始扯淡了。
就像是根本没唠过这件事似的。
最终以一句:“小哑巴,我怎么有点饿了呢?”收尾。
屋里这群人都是人精,赛索第一个站起来说:“乔老,我这儿还有点事,就不陪您吃饭,您有事随时打电话喊我。”
他一领头,谁也不好意思在屋里待下去了,一个个打着招呼离开。
等房间内只剩下老乔、我、老鹞鹰那一刻,老乔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小哑巴,我最近新学了个能掐会算的本事,你信不?”
这老头神经错乱了吧?
我都有点听不明白他说的话了。
老乔不等我回答,接着说道:“我瞧加托印堂发黑,有可能最近会遭遇车祸。”
哪跟哪啊!
我刚要张嘴,‘不信’俩字都挂在嘴边了,老鹞鹰招呼都不打,推门就往外走。
那一瞬间,我彻底愣住了!!
老乔不是要扯闲篇,也他妈没什么能掐会算的本事,他要杀人。
老乔才不会拔刀出来砍桌子角,而是只要你在他提出的问题里没有给出满意答案,你就得死。
车祸……
老鹞鹰是管车的……
如果今天早上我没来,恐怕得到的消息就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干掉加托!
到时候,我很有可能还得琢磨一下加托这个货到底是谁……原来,锦衣卫是干这个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