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清明暗自设计北伐的时候，吉小祥却突然大叫一声。
“呀！-1340.5分！为了拿到外套，成大分奴啦！”
“这不是好事？”殷璃划拉着手机道，“除了周忻儿那类富豪外，一般人的外套都是要整个队伍攒分一起帮忙换的，就这还要再排好久队，你能这么早披上已经赚到了，后面正常清理秘境慢慢偿还积分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得有多慢？”吉小祥呆巴巴问道。
对面的艾可微微仰头算道：“根据你们现在的情况，后续每个月得到一次3级秘境的清理机会应该问题不大，按平均1000分的收益算，你每次能还250分的债，只要半年就能回正了。”
“啊？”吉小祥站得有点不稳。
“啊什么啊！”艾可反骂道，“你知道多少尖兵攒一辈子都摸不到外套的边儿么？你能随随便便半年混一个外套……我都要替你喊出‘学院大气’了！”
“不是这個问题……”吉小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主要是……就我这个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暴毙，万一人死了债还没换上，债务不会牵连我的家人吧……”
“？？？”这样的思维回路直接惊得艾可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们家族是得被社会坑成什么样子了才能做出这种设想？
还是殷璃叹了口气说道：“这些积分只对四大学院的在校生有效，会随着伱身份注销而清算。”
“那宝具呢？”吉小祥又拍了拍身子道，“那些宝具藏品，月光外套的产权都在机关对吧？我如果在秘境内死亡了没能回收，机关会找我家人追债么？”
“你疯了？”殷璃不可理解地说道，“士兵在战场牺牲，国家会找他家里赔子弹钱？”
“呃，那就好。”吉小祥虽然这么说，却依然低着头，好像并不放心。
还是叶浅痛快，直接上来拍着她笑道：“放心，有我在，真有类似的事我会帮忙清算债务的，保证你的家人能安享晚年。”
“谢谢卧龙！你一点也不下头了。”吉小祥一脸感激，但又想不到什么拿得出手的感谢之物，想了好久才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张青依其实临走的时候也是喜欢你的，但她讨厌那个喜欢你的自己，只想凭自己的力量独立，于是她逃到了北境。”
“？？？”叶浅目瞪口呆，“等等……有点突然……我不知道该抑郁还是高兴……稍等，我脑子转一下……”
“不用转，我告诉你真相。”吉小祥使劲点头道，“本质上，张青依厌恶的是自己的弱小与对你的依赖，换言之，她如果能在北境变强，变得比你要强，再也无需依赖你，她也就有勇气再次面对这段感情了。”
“卧槽！”叶浅当场老脸通红，一拍脑袋，“大向导吉小祥！万岁！”
“哈哈，现在脑子确实清楚了许多，突然能读懂张青依临别的状态了。”吉小祥也是满脸美妙，接着又反问道，“你呢卧龙，积分如何？”
叶浅当场笑嘻嘻地亮出手机：“哈，算上之前选秀测试的奖励积分，一共789.5分，四舍五入就是400万！一趟就赚了这么多，咱们4个可真强！”
“还不是靠卧龙血战沙场！”
“哎，还得是凤雏伏线千里！”
龙推凤展之间，这次的秘境之旅就此告终，几人各自收拾好了随身物品，就此整装出账，准备向火锅店进发。
可刚一出帐，他们就看到了地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残尸，几位穿着防护服的生物组成员正穿梭其间，不时摄取一块身体组织去旁边的临时实验室检验。
看到这个场景，卧龙凤雏当场龙呕凤吐。
如果是在秘境里看到这些尸体，他们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现在正处于放松的秘境外，突然看到这样血呼呼的东西难免有些冲击过大。
李清明和殷璃倒是没任何反应，前者甚至心情大好地向卧龙凤雏解释起来。
“生物小组需要搜集拼凑出所有尸体，并通过dn比对确认身份，务必要将尸体数量、我们的笔录与偷渡客的数量完美对上才能结案。
“所以生物小组也被外面的人称成为‘收尸组’。
“好的，那么这里有个有奖竞猜。
“秘境爱好者之间，如果开玩笑说‘就你这两下子，收尸组都捡不到你’，那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问题，捂嘴的吉小祥和叶浅难免面面相觑。
认真的？
这个人真的在认真地提问？
然而比他更认真的，还得是殷璃的回答。
“讽刺对方弱小，进入秘境后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主宰进食，或者沦为秘境的一部分，随着秘境的结束而消散，连个尸体都留不下。”殷璃刚刚答完却又浅叫一声，“等等，这里怎么只有4具尸体？”
李清明的神色也随之一紧，看着地上的那一排4具尸体一一清点起来。
“这个是史自强，衣服和关节形状太明显了。
“这个是张丽雅，只有她碎成了这样。
“这一胖一瘦两个人是103别墅的。
“胖的这个被进食了大脑，瘦的这个用锥子自杀了。
“除去他们意外，其余死者要么化为胖雪人奶茶店那样的场景，要么沦为了秘境生物，随着主宰的满足而消散，包括储耀和俞梦涵。
“但有一个人应当是例外……
“他该留下尸体的。”
李清明正说着，生物小组的组长见几人出账，也快步跑了过来，指着自己手上的平板问道：
“打扰一下李清明先生，您和嫌疑人时雨都表示，张三死于售楼处内，尸体最后位置在张丽雅、史自强附近。
“但我们翻遍了整片秘境区域也没能找到他的尸体。
“不，不要说尸体，连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找到。
“血迹，头发，衣服的碎片，什么都没有。
“您确定没记错么？”
面对这个质问，李清明有些不解地侧过了头：“明确告诉我，你是在侮辱我的记忆力还是在指控我撒谎？”
“啊……这……”组长慌张挠了挠头，接着扭头望向地上的四具尸体，“可我们都快把地皮翻起来了，也就找到这四具尸体……叶浅先生的血迹和身体组织倒是收集到了不少，算上蒸发掉的水分可能都得两三斤了，但偏偏连张三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说到这里组长好像也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与叶浅道：“不好意思叶先生，这里插一句，您的身体素质真的很惊人，明明有那么多伤口，失血如此严重，身体的各项指标却完全健康，不要说血压和心率，连轻微的发热都没有……怎么说呢，就您这个水平真该去捐个精，人类基因库不能没有你。再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您是种猪，那企业一定愿意花上亿买断您的交配权。”
生物组长倒也无心再与叶浅纠结，只看着这一排尸体愁眉不展，与李清明叹道：“过来跟您这边确认，主要是怕因为我团队的疏忽造成不必要的疑点，后续调查给您这边添麻烦。”
李清明见他真的一副焦头烂额到收不了工的样子，便也缓声劝道：“大可不必，你们只需要正常取证，如实上报就好了，处理这种疑点是别人考虑的事情，做好你的本职。”
“呼……”组长闻言也是舒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最后再搜寻一遍，如果还是找不到张三存在的证据，就只好这么上报了，抱歉。”
说完，他便与几人点了点头，扭身再次埋头钻回了临时实验室。
另一边，李清明与三位队友则陷入了默默的对视。
张三也不是人？
那他又是什么，从哪来的？
“大约只是一张废牌吧。”艾可默默摇了摇头，“笑匠可以将自己拆成牌，分发到不同的秘境，我也只是听前辈偷偷说的，原理我也不清楚，这些都是禁止公开的封存知识了，国际尖兵组织更是恨不得把他们的全部历史都删掉。”
“这可……太有意思了。”李清明莫名心驰神往，“现在还搞得到这个外套么？配方公开过么？”
“打住！”艾可一个瞪眼掐死了李清明的双肩，“你想要什么外套我都能给你想办法，除了这个。这玩意发现一个清缴一个，国际协会和各大联盟不惜违背一切法理人权世俗伦理也要将他们剿灭！你想整个那东西不如直接撞死来个痛快。”
李清明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旁边的殷璃却一笑：“艾可你这么说他反而更激动，不如直接告诉他，成为笑匠的代价是失去人格，成为终极喜剧的一部分，毕生只为产生更多的笑料而奔走，这样李清明就会顿觉无趣了。”
“……什么破角色，也配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李清明还真的就当场手一甩，连尸体都懒得欣赏了，“这里彻底无聊了，阿姨去开车吧，我赶时间回去补觉。”
“是是是，快走！”艾可见状赶紧开路，生怕走慢了他又对笑匠产生兴趣。
也就在这会儿，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在特勤的引领下，与李清明一行擦肩而过，走到了四具尸体前。
老妇人呆呆看了一圈后，茫然地转过了头：“不好意思领导，我眼花，麻烦您指一下哪个是我儿子……”
“……”特勤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个，还没来得及上标签……稍等我去问问哈……”
他刚要去找人，就听旁边传来了一个助人为乐的声音。
“史自强么？”李清明顺手指着最里面的尸体道，“那个。”
“谢谢，谢谢……”老妇人连忙转身言谢，接着又俯下身子，颤颤地探出手去，“上衣口袋……应该是在这边吧……”
“别！”特勤忙阻拦道，“这个您最好还是别碰了，还在取证阶段，随身物品晚些会收集好给您的。”
“可……我……算了……”老妇人在特勤的坚持下，也只好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反正已经走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她本来已经放弃了，可那个助人为乐的声音却再次传了过来。
“想知道什么？”
这次不仅是声音，那位童叟无欺的好青年竟然亲自走了过来。
“哎哎哎……”特勤忙又拦道，“我理解你的好意李先生，可现在还未定案，秘境里的事情不能往外乱说的……”
“那我就认真有序的说。”李清明应了一声，与老妇人道，“想知道什么？”
老妇人愣了一下子，接着又瞅了眼无奈扭身的特勤，这才再次与李清明郑重躬身，“看来您是职业尖兵了……不好意思……我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够了，我耐心有限。”李清明看了眼手表催促道，“最后一次，你想知道什么？”
“他后悔了么？”老妇人突然抬起了头，毫不迟疑地问道，“我想知道，他最后，后悔了么？有没有拿出口袋里的东西？”
“红烧肉兑换券？”
一听到这几个字，老妇人的神色便可见地坍塌下来，整个人好像都瞬间瘪了不少，老了几岁。
“果然还是后悔了……”她无力地苦笑道，“我不想猜对但还是才猜了……他从小就这样，心气比谁都高，决心比谁都大……但承受不了困难……也狠不下心……不好不坏不高不下，最后……把自己逼到不人不鬼……我其实希望他永远不要拿出口袋里的东西的，那样他至少是为自己的目标而死……可现在……现在……”
她颤颤抬起头，满眼干涸地问着。
“他到底为何而死呢……”
“躲猫猫。”李清明认真答道。
“嗯？”
“我们最后在玩躲猫猫。”李清明绘声绘色地比划道：
“我是那种天黑了，别人都回家了也一动不动的顶级猫。
“他是那种就算追到别人家里，也一定要胜利的顶级鬼。
“然后我躲，他追，本来是一场顶尖对决。
“但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条恶犬，它打破了我们的游戏。
“史自强这个人偏偏又自认为自己是院子的老大，就冲上去和那只狗拼命了，虽然杀死了狗，但最后自己也奄奄一息。
“而我也暴露了自己，被他知道我躲在哪里了。”
李清明说着，竟然当场学着史自强的口气，说出了他最后的话。
“哈……哈……好厉害的地方，真的……好厉害……”
他正要解释这是史自强的遗言。
却见那位老妇人已颤颤伸来了手，摸在了他的脸上。
“还是这么贪玩啊……自强……”她泛白无神的眼中终是渗出了丝丝热泪，她小心地捏着他的脸蛋，柔声似水地说着，“你看……别人都回家了，就你还在四处找……”
李清明整个人都呆住，想拿开她的手却又怎么都使不上劲。
“那……赢了么……”老妇人又期待着问道，“你还是100%胜率的鬼么……最后玩得开心么？”
“……”李清明莫名其妙一个咬牙，学着史自强的语气道，“赢了，100%，开心的不得了。”
“哈……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始终紧绷的情绪终是一松，脑袋随之一软，整个人都倒在了特勤怀里。
“医疗组！！医疗组！！”特勤忙惊声呼叫。
“没事。”李清明轻声一叹，走向了缓缓驶来的蓝色pv，“她只是放松下来罢了。”
说完，他便开门坐上副驾，再没回头。
哪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呜呜……清明宝儿你好温柔……”艾可一边开车，一边贱兮兮地假哭道，“竟然扮演史自强安慰老母亲……呜呜呜……亚撒西啊！”
“她突然就摸过来了，我有什么办法！”李清明咬牙侧头道，“太无礼了，倚老卖老。”
“哦？直接摸你就没办法了么？”艾可说着挺起老脸，自己也伸出手去，“来，那阿姨也来摸摸……”
李清明一掌将她的手扇开：“再这样我要投诉了，现在舆论对女教师骚扰男学生可是非常关注的。”
“哈！投！这么丢人的事你会公布？不可能的，有种你就投！”
李清明摇了摇头，抓出手机：“指针女士，我要提出对艾可……”
“我错了！”艾可登时一个瞪眼，“再也不敢了，到此为止！”
李清明这便收了手机，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返程装备——
耳塞和眼罩。
“后面全程闭嘴，别打扰我补觉。”
留下这句话后的第七秒。
细微的鼾声准时响起，他还真是不挑地方。
艾可也才擦了把汗：“吓死我了……真投诉了我怕是要丢死个人……照片会被疯传然后被那帮变态……”
顺着她的那声变态，后面一个大脑袋非常丝滑地凑了过来。
“那个……我反正是不会投诉的……”叶浅满面红晕地说道，“无论老师对我做什么，都绝对守口如瓶不会投诉的。”
“……”艾可面皮一抽，看着后视镜上的大脸道，“我本来想骂你，可仔细想想，小祥和殷璃都看着你呢，你明知众目睽睽，还特意说出这些变态的话……所以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是在享受被别人看做变态的过程吧？”
“……啊，是么？”叶浅顿时一缩，自己竟也露出了一副顿悟的表情，“我本来只是情不自禁……但艾可老师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啊！这种时候感觉就要这样一下，然后被骂变态才舒服……”
听到这里，便是十分了解叶浅的吉小祥也张大了嘴：“卧龙……比想象中的还要下头！而且我现在明明已经是聪明的大向导了，却都没能想到这一层……不不，根本不可能想到，变态到这种程度实在太深邃了，艾可老师真的好懂变态！”
旁边的殷璃闻言，更是现场捏起了下巴，陷入了沉思：
“与其说艾可懂变态，倒不如说……只有同等段位的变态才能相互理解吧……
“能把叶浅的心思剖析到这一层……
“艾可……你内心到底是什么……
“再联合刚才尝试去摸李清明时，那个大叔一样的表情……
“艾可老师，最大的变态……
“是你自己吧……”
此时，压力瞬间回到了艾可这边。
“这……这是向导的能力，别忘了我是职阶3的向导……就算是叶浅那样的人我也能试着去理解！”
“哦是吧。”
“随便了。”
吉小祥和殷璃随口一应，便互相贴到对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接着又在手机上疯狂打字。
艾可虽然听不到看不到什么，但怎么想她俩聊的都离不开变态两个字。
不要啊，不要出去乱说啊！最近名声已经跌得够多的了！
昨天还是端庄优雅的地狱红茶，怎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回去队友不会不要我了吧。
那种事不要啊！
其实，就在他们探讨“变态”的时候，副驾的李清明也小醒了一下。
他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但仔细一想，自己不会忘记决定记住的东西。
所以那件事一定不重要，回头想起来再说吧。
于是7秒后，他再度睡着。
也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特勤车正好从他们的pv旁驶过。
车后厢，一个被手铐脚镣完全控制的女人眼珠子一转，只觉时机已到，这便扭了扭身子，冲对面押解她的特勤抛了个小眼神过去，笑呵呵问道：“兄弟，这是带你爹去哪？”
“你够了。”特勤狠狠皱眉道，“看过《汉尼拔》么？我们有类似封嘴的工具，别逼我用上。”
“哎，自己人，别装了。”时雨咧嘴一笑，冲车窗外晃着头道，“我可是老大的心腹，他已经交代你们要好好照顾我了，对吧？”
“……”特勤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脑子有问题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黑恶势力？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在的监控下，请对你的话负责！”
“呵，还装。”时雨又是一乐，看着窗外道，“我就是先确认一下，等会要是有个车祸助我逃跑什么的，我好有个准备。”
特勤听得两眼发直，忙抓起对讲机道：“申请换路！嫌疑人时雨为首的犯罪集团很可能策划了交通事故！我们的路线存在巨大风险！”
看到特勤紧张的样子，时雨终于觉得不太对了。
李哥，你别是忘了你爹吧！！
咱秘境里龙场悟道说的好好的出来干一番事业的！
还什么时雨为首的犯罪集团，你爹初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懂么？
李清明才是首，是李清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