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晨,这是离开荆城之后的第十八天的清晨。
束观和韩彪两人,对着此时正躺在岸滩上休息的四脚蛇评头论足着。
当然,他们的态度是很认真,甚至有些严肃的。
离开荆城十六天后,四脚蛇如今的身躯长度,已经长到了将近九米左右。
以大师兄所授得那种办法潜游,累是很累,但是从修炼上来讲,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
每天清晨四脚蛇从江水中疲累地爬上来的时候,都可以明显的看出它的身躯更长了,也更粗壮了。
此时的四脚蛇,仰面躺在岸滩上,将近九米长的直直摊开,除了肚腹之处还是白花花的之外,其他地方都长满了拳头大小,黑色而坚硬的鳞片,头顶之上的那个大包,变的更大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里面拱出来。
只不过,四脚蛇的四肢,却和原来变化不大,所以和如今的庞大身躯比起来,却显得有些短小了,如果你不仔细看,甚至很难发现这家伙居然还长了四条脚。
特别是如今四脚蛇正把四条短小的四肢,搭在白花花的肚皮上,肚皮一鼓一鼓的,却是正在喘着粗气,整个形象看去可怖而又可笑。
所以韩彪才会说四脚蛇看去依然还是像蛇多一些,最主要的是,这家伙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龙的气质。
当初在它发现江底下的潜艇的那一天,曾经跃上过江面,被很多人误以为是龙,但那主要是因为那只是惊鸿一瞥,所以它后上岸之后,们都是惊呼着四处奔逃的。
而到了如今,四脚蛇看去依然更像是一条怪蛇。
这种情况让束观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如今四脚蛇的身长已经快要长到九米了。
而按照大师兄交待给他的,关于四脚蛇走江时需要注意的细节,九米是一道坎啊!
束观走了过去,走到了四脚蛇巨大的脑袋之前,对它说了一句道:
四脚蛇那双澄黄色的竖童中,先是露出一怔之色。
它立马一骨碌翻过身子,昂起蛇首,将信将疑地瞪着束观。
束观澹澹地说了一句。
四脚蛇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束观的神情,接着大嘴中发出了一声兴奋的欢呼,接连在岸滩上打了几个滚,一副精力满满的模样,同时还压碎了许多坚硬的石块。
现在的四脚蛇,如果纯从力量上比较的话,就算是韩彪也拼不过它了。
只是翻滚了几下之后,四脚蛇却突然停了下来,眼中的神情有些犹豫。
它吞吞吐吐地对束观说道。
束观赞许地在它脑袋上摸了一下。
这家伙平常看去一副老想偷女干耍滑的态度,但其实还是蛮有志气的韧性的,叫苦归叫苦,不过每天要它游完的里程数可一点都没少,特别是近几天,总是能提前几分钟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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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脚蛇已经快要长到九米了,按照大师兄交待的,必须要给它讨封了。
蛟蛇走江,非常忌讳被被别人看见,因为这会泄露天机,平白招来更多的麻烦,一路之上会多许多磨难。
特别是遇到一些命格特殊的人,如果看到走江中的蛟蛇,然后脱口而出一句的话。
那么这次走江基本就算是失败了,走江的蛟蛇将会前功尽弃,永远只能当一条蛇,甚至还有可能死在江中。
但这件事情还有另外一面,那就是那个命格特殊之人,如果当时说的是一句,那么接下来走江的过程将会顺风顺水,可以说走江化龙这件事情就成了大半。
这就是讨封,又或者叫做封正。
但是不管讨封还是封正,这件事情不能由蛟蛇原先认识的人来做,必须是偶然途经所见之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方才会有效果。
自荆城至申城,沿江而走,路途有两千多公里,这一路上束观无法保证四脚蛇不会被某些命格特殊之人看见,如果被人看见之后,说出那句,那么四脚蛇这辈子都别想化龙了。
所以作为这次四脚蛇走江的护法之人,他绝不能让这种意外发生,而防止这种意外发生的最好办法,就是主动找人帮四脚蛇封正了。
而大师兄也交待过,这件事情最好能在四脚蛇长到九米之前办掉。
九米是道坎。
在这个坎前让四脚蛇封正,对他以后化龙有极大的好处。
只是……
束观看着四脚蛇此时的怪样,让他有些苦恼的是,很难让别人觉得这是一条龙啊!
算了,先去找到那个能帮四脚蛇封正的奇命之人吧。
束观抬头望向了前方远处的那个城市。
……
十几分钟之后,束观和韩彪两人,出现在了这个名叫湓城的小城的街头。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楚洲,来到江洲地界了。
这个湓城,就位于楚洲和江洲的交界之处,是大江流进江洲之后所经的第一个城市。
湓城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若轮面积,或许只比得上荆城的一个街区。
不过因为处在大江之边,上下游百公里之内都再没有其他城市,大江上往来的商旅,货船都会将此地当做歇脚之处,所以湓城城内,倒是颇为繁华,特别是靠近码头之处,街头人流如织,各种南腔北调此起彼伏地交替响起。
束观和韩彪此时就正走在码头边一条颇为热闹的街道上。
束观穿着一身带猎装风的夹克,卡其布的裤子,小牛皮的皮靴,这是荣苗以前为了和束观去郊游时特意买的行头,这种装扮在这个时代,特别是走在湓城这样小城的街头,还是很时髦很洋气的。
至于韩彪,则是穿着一件连帽风衣,此时将衣帽罩在头上,另外还带了一副墨镜,遮住了他青黑色的肌肤,也遮住了他那双燃烧着绿色幽火的眼睛。
至于墨镜,则是离开荆城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当时束观去找荣苗的时候,韩彪就为两人的远行去做了一些准备。
在韩彪变为尸傀之前,是楚洲有名的武林大豪,年轻时行走过江湖,后来在荆城也生活了许多年,这些事情其实他比束观要老到多了。
比如现在拉在他手中的这两个拉杆大皮箱,就是他准备好的,一个里面装着两人换洗的衣物,一个里面装着束观原来放在麻袋中的那些东西。
墨镜,风衣,配上韩彪那瘦削挺拔的身材,从背影看去,倒也是又酷又飒。
束观站在街头,这十几天来一直在荒山野岭间修炼前行,此时来到这热闹繁华的城镇,竟有
些恍若隔世之感。
感受着久违的人间烟火气,束观朝四周看了一下,接着朝韩彪笑着说道:
然后他当先朝一家早点铺走去。
说起来他真是十几天没有吃过一口热饭了。
韩彪离开荆城前为他准备了一些干粮,但是束观吃了几次之后就不想吃了,那东西只能果腹,口感却实在太差,他也懒得搞什么野外烧烤,索性就开始辟谷。
以他现在的修为,连续辟谷十几天倒也不是大问题。
至于韩彪,作为一个尸傀,自然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此刻站在街头,闻到周围那些饭馆食铺中传出来的香气,束观不禁食指大动起来。
毕竟吃这件事情,从来不是单纯地为了果腹。
走进一家看去客人最多的早点铺。
店老板是个身材胖胖的中年男子,此时一边忙活着,一边热情地跟束观招呼。
这一刻的束观,突然有些恍忽,仿佛自己又走进了周记早点铺。
……为什么这些饭馆的老板,都是胖子呢?
束观莫名其妙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点些什么。
这里已经不是楚洲,早餐吃得东西应该是不一样了,至少束观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吃惯的热干面,也没有看见湖汤粉,豆皮这些东西。
这时边上的韩彪,却是很熟练地点了一大堆东西。
束观回头看了他一眼。
韩彪如此解释了一句。
当各种香气四溢的早点,被店老板捧上桌的时候,束观觉得有韩彪这样一个老江湖陪着远行,还真是蛮方便的。
而韩彪却是已经拿起一碗浇了红红辣子油的拌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束观很清楚韩彪是根本不用吃东西的,他甚至都已经没有了味觉。
韩彪很快就吃完了碗中的米粉,抬起头时,发现束观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顿时苦笑了一下道:
束观将自己面前的米粉推了过去。
韩彪却是摇了摇头道:
然后他就再没吃任何东西了。
束观也有些沉默地吃完了韩彪点的这些食物,说实话,味道都还真的不错,和荆城的早点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结账的时候,束观特意跟这里的店老板打听了一下,湓城这里那家铁匠铺的手艺比较好,因为韩彪说过他想打造一些飞刀。
而像湓城这样的小城,这些事情总是比较容易打听的。
不久之后,束观和韩彪两人,在几条街巷外的一条小弄中,找到了早点铺老板推荐的据说是湓城最好的铁匠铺。
远远地就已经能听见这家名为大锋铁匠铺内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走进铁匠铺内,只见一名师傅模样的中年大汉,领着七八名像是学徒的少年或者青年,正忙碌的在火炉旁不停敲打着烧得通红的铁条。
束观朝铁匠铺内扫了一眼,只见周围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打好的刀剑之类的兵器,却是几乎没有锄头锅铲之类的器具。
韩彪也是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之后,立刻微微点了下头。
他如此对束观轻
声说了一句,接着走到了墙壁边,仔细看了一下那些打造好的兵器,又伸指在几柄刀剑上弹了弹,接着再次微微颔首。
他回头对束观这么说了一句。
这时候,那个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强壮肌肉的大汉走了过来。
这位四十出头,脸上满满是烟熏火燎之色的精壮汉子,打量了一下束观和韩彪两人,接着如此问了一句。
韩彪答道。
精壮汉子没有任何废话,依然言简意赅地问道。
当韩彪详细讲完要求之后,那精壮大汉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韩彪,说了一句道:
那精壮汉子笑着摇头道。
这个时候,刚才韩彪和精壮汉子聊天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束观,此时问了那汉子一句。
汉子呆了一下,随口回了一句道:
束观直接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他当初将那笔银乐城赢来的巨款,大部分都留给了桃源村民和张丫蛋,但是当时他已经准备离开荆城了,所以给自己也是留了一笔钱,大概在万把银元左右。
这万把银元,几乎也已经是绝大多数大华人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财富了。
而看韩彪的意思,应该是很满意这个师傅的手艺,但是他们也没有时间为了几柄飞刀在这湓城等上三天。
那就直接用钱解决好了。
而五百银元,对于这位铁匠师傅来说,也确实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要知道他这几天接得那批活,三百银元已经是他这几年接的最大的一笔生意。
更何况束观直接给出了五百银元。
接过银票,精壮汉子爽快地点了点头道:
和讲好了明早来取货的时间之后,束观和韩彪走出了这家铁匠铺。
韩彪问了一句。
束观转首看了一下,发现码头外面有一段残破的古城墙,那里似乎是这座小城中的最高之处了。
……
几分钟之后,束观和韩彪就登上了这段年久失修,早已倾塌了大半的古城墙。
站在青苔斑斓的古城墙上,脚下的小城确实可以一览无遗。
然后束观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他的双眼已经变得有些白蒙蒙的了。
束观开始望
气。
望满城人之气。
他要看看这湓城之内,有没有合适的人,能把四脚蛇封正为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