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根本不着急，他不介意让许墨辰等人，明白得清清楚楚之后再去死。
这就好比一个布局高手，等猎物完全落入自己的口袋，是要给猎物临死前一个瞑目的交代。
他的心思，许墨辰懂。
许墨辰也不急，他朝舒无因伸手：“你的玉葫芦中是酒吧。”
既然你有故事，那朕也有酒。
舒无因递过玉葫芦，许墨辰拿起盖子，一阵酒香散开，他仰头抿了一口。
“说说爱卿的故事。”他笑了。
沈长风也笑了，棋局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官时刻，他推演无数次，绝对稳了。
陛下断无翻盘的可能。
“这件事情，应该从映月宗和前南卫国说起，”沈长风衣袂翻飞，飘飘然仿若要乘风东去，“前南卫国数百年前建国的时候，是映月宗大力扶持的。
之所以能够顺利在乱世里面，成为一个独立国家，除了映月宗的帮助外，还有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
那就是前南卫国皇室，以皇族龙运签订契约的异域魔兽——九婴。”
九婴，许墨辰心中微动，那不是蓝星神话中才有的上古魔兽吗。
怎么也能够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是说只是同名同姓。
但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
故事继续。
异域魔兽九婴，是前南卫国的依仗，但祂根本上而言，和映月宗存在竞争关系。
皇室背后的大佬，不需要两位。
所以皇位更替数代之后，前南卫国的皇室，终于还是对九婴起了忌惮。
此后，皇室选择了映月宗，而映月宗的高手先辈，也设下百仙镇体的阵法，找机会将九婴封印。
“所以，”许墨辰有点明白了，“这里封印的是九婴魔兽。”
“没错，”沈长风神闲气定，“老臣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无意之中进入宗门秘境，看到了相关的记载。”
许墨辰沉默了一会儿：“映月宗宗主钟齐，也就是你的师兄，以为你的目标是《盗窍嫁衣神功》，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魔兽九婴。”
沈长风“呵呵”一笑：“陛下聪明，其实这二者缺一不可。”
“盗窍嫁衣神功，”许墨辰说着自己的猜测，“功法如其名，可以盗取修仙者的九窍神通，也可以让修仙者给你做嫁衣修行。”
沈长风没有反驳。
“周成云就是修习你的嫁衣神功，”许墨辰继续，“他死了之后，你肯定知道，朕怀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
沈长风含笑点头。
“当时你已经决定杀掉朕，不过你还是慎重，先送贤妃入宫试探朕，”许墨辰又抿了一口酒，“然后让你的弟子，在京城制造瘟疫。
追根究底，都是为了试出朕的长短。”
沈长风好整以暇。
“你试探出来之后，想着不是立即杀掉朕，而是利用朕和朕身边的人。”许墨辰得出第一个结论。
“非常正确，”沈长风鼓掌，“老臣觉得，就这么杀掉陛下太可惜了。
况且，前南卫国这里，老臣也有埋下伏笔，那就是顾锦歌。”
许墨辰脸色沉了下来。
那是连他都舍不得动的存在。
“顾锦歌当年殉国，也是老臣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让紫苏前来寻找‘仙山’，”沈长风不介意说明白，“只是当时老臣没有想到，会和陛下有牵连。”
他的目的，只是引得修仙者来探寻仙山。
绝大部分的修仙者，都成了“仙山”的养分。
在没有绝对把握破解封印前，沈长风需要其延续存在。
“所以你知道朕的深浅，立即就想到，利用朕来破阵？”许墨辰给出第二个结论。
“没错，”沈长风毫不隐瞒，“陛下是天子，有国运龙运加持，又入了仙道，不是一般的存在。
加上陛下和前南卫公主的私情，老臣认为，一旦陛下知道此事，肯定会全力以赴。”
“一方面，你让贤妃接近朕，获得朕的信任，”许墨辰也懂了，“另一方面，你在宁州扩散疫情，引得朕前来。
然后再遇上紫苏，而紫苏早就得到你的错误暗示，以为这里的仙山，里面有能够救锦歌的凝魂草。
到此为止，一切水到渠成。
你为了让朕不起疑虑，还将消息透给鳄帮和普兰国的修仙者，这样大规模的前来寻宝，谁都不会想到，这里是你早早布好的局。”
“是的，”沈长风露出爱惜人才的表情，“不过老臣本以为，陛下破阵进入这腹地，需要耗费一些手段，哪知道陛下身边能人众多啊。”
许墨辰不能破阵，那就是死路一条，他胜。
许墨辰能够破阵，也是自己局中一步，还是他胜。
没想到的是……许墨辰能这么顺利破阵进来。
比如舒无因，连他都没有看出来，这异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至于唐德润和紫苏，这种存在根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实在是太蠢了。
许墨辰全盘通晓了，他最后抿了一口酒，将玉葫芦递给舒无因：“好故事，这酒更好。”
舒无因接过来：“这是春风醉，可惜现在已经入夏，否则你这么喝，一遇春风立即倒地。”
都什么时候，两人还有心情谈酒。
唐德润心情沉重，自己作为陛下的股肱之臣，没想到这次的内幕，居然没有看透。
而且刚刚还迷失在仙缘树中。
还有贤妃……亏老娘忍心把陛下让给你，没想到关键时刻，你居然反了。
陛下，这里由微臣殿后，陛下先行撤退！
紫苏也是全身发抖，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和公主的一切，都是有人早早安排好的。
那么，她是不是一开始就错怪许墨辰了。
现在还要连累着他，一起葬身此地。
拼了，哪怕紫苏我只有半口气，也要让陛下先走。
“所以，”许墨辰吁了口气，“说了这半天，你身上的蛊虫，可是顺着那仙缘树，植入封印在铁山之中的百仙体内，然后准备盗取他们的九窍神通？”
他随口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一出，沈长风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沈长风，他微微皱眉：“陛下居然识得盗窍的蛊术，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不阻止？”
许墨辰摇头，似乎有点醉意：“朕为什么要阻止？
你的神功，是什么盗窍嫁衣，这封印在这里的百仙，还有九婴，自然不能让他们嫁衣。
唯一的手段，那就是盗窍了。”
说着许墨辰上前一步：“你想盗取百仙的九窍神通，甚至觊觎魔兽九婴的，那才是你的最终目的，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