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熙儿被敖烈杀死了?气煞我也!痛煞我也!”袁绍在进军的途中,得知袁熙被杀的消息之后,仰天大吼一声,身子在马背上晃了两晃,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一头从马背上栽倒下来。吓得两旁的将校谋士们急忙翻身下马去搀扶袁绍。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外带敲背,终于把气昏过去的袁绍给弄醒了过来。袁绍悠悠醒转,环视了一圈身边的众人,眼神中先是一片空洞,随后忽然迸射出狠毒的目光,伸手摸去嘴角的血痕,阴沉的说道:“敖墨寒这是要让我袁家后继无人啊!你不仁,就不要怪本将不义了!郭图,你派人到星夜赶到西凉去,告诉李傕、郭汜,让他们起兵攻打长安,事后,本将愿和他们分关中而治,永生互不侵犯!他们在西凉蛰伏了这么久,也该弄出点动静来了!”
不得不说袁绍这一招可是够狠的。为了牵制敖烈,分散敖烈的兵力和注意力,袁绍不惜和董卓旧部李傕、郭汜结成联盟,诱导二人率部攻打长安。长安一旦被攻破,洛阳则岌岌可危,以敖烈和刘协的关系,敖烈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分兵去救刘协,这样一来,袁绍在冀州旧有很大的活动空间了,随时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对敖烈所部予以重击。再说,镇守长安的张济,是敖烈师弟张绣的亲叔父,敖烈绝不会眼看着张济兵败人亡的。
不过这样一来,袁绍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了,和董卓旧部为伍,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长安、洛阳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子刘协的后花园,是唯一由刘协亲自指挥的地盘,袁绍勾结李傕、郭汜攻打长安、洛阳,和造反还真是没什么区别。如果能干掉敖烈,把敖烈的地盘据为己有,届时凭借着庞大的军事力量和广阔的土地,袁绍还能震慑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可万一要是失败了,袁绍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只剩下身败名裂这一条路可走了。
袁绍此刻已经是豁出去了,杀子之仇让袁绍丧失了所有的冷静,只要能杀了敖烈给袁熙报仇,其他的,袁绍已经不在乎了。袁绍不在乎,不等于麾下百官们不在乎,听到袁绍准备勾连李傕、郭汜之后,逢纪等人连忙站出来劝阻:“主公不可啊!和李傕、郭汜联盟,那可是造反啊,是要身败名裂的啊!请主公三思啊……”
众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袁绍从地上一跃而起,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话,脸色阴沉如水:“谁也不要再劝说了,吾意已决!再有质疑本将决断者,杀无赦!”丧子之痛是袁绍最不能承受的一种伤害,袁绍对子嗣的宠溺,那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袁绍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不单单是为了报杀子之仇,更为关键的,是袁绍在丧子之痛的刺激下,决定赌上一把。如果事情按照袁绍的设想发展,李傕、郭汜攻破了长安,敖烈势必会分兵去保护洛阳,袁绍就可乘机消灭掉敖烈的主力部队,然后挥兵北上,把敖烈的地盘据为己有,之后在向西用兵,把刘协、敖烈、李傕、郭汜统统杀死,到了那个时候,天下间还有谁是袁绍的对手?成王霸业,便触手可及了!
一众忠心耿直的将校和谋士脸上带着犹豫不决的神色,似乎还要在劝劝袁绍,谁料袁绍伸手拔出佩剑,用力掷到地上,大声说道:“本将适才已经说过了,再有质疑本将决定者,杀无赦!郭图,还不快去!”
郭图也被袁绍疯狂的想法震惊的呆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小人,小人这就去安排人,哦,不,小人亲自去一趟西凉。务必说服李傕、郭汜和主公结成同盟。”
袁绍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在亲卫的帮助下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北方阴沉的看了一眼,喃喃的说道:“敖烈,这一次,本将要将你挫骨扬灰!”
阿嚏——坐在河间城大厅中的敖烈,忽然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这是谁啊,这么狠毒的诅咒本侯?难道是袁绍?”敖烈揉了揉鼻子,这才感到舒服了一些。在敖烈的身边呆久了,诸葛亮等人都知道敖烈对打喷嚏有个说法,打一个喷嚏就是有人在想念着你;两个喷嚏表示有人诅咒你;至于三个喷嚏,用敖烈的说法,那一定是感冒了。
虽然敖烈的语气显得很轻松,但是诸葛亮却无心和敖烈一起开玩笑,有些凝重的说道:“主公,你杀了袁熙这件事,真是有些草率了。袁绍爱子如命,得知袁熙身死,说不定会想出什么狠毒的计策来,从而对主公不利。要是当时亮在主公身边,一定会阻止主公杀了袁熙。把袁熙捏在手里牵制袁绍的心神,让他投鼠忌器不是更好吗?”
敢于直言敖烈草率的,除了田丰那个大嘴巴之外,文臣中也只有诸葛亮敢这么说了。诸葛亮对敖烈的忠城,是毋庸置疑的,因此敖烈也没有在意,反而轻笑着劝慰诸葛亮:“放心吧孔明,就凭袁绍那点心思,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吗?现在大汉的疆土上已经不存在任何的异族了,袁绍就是想和以前一样勾结匈奴、乌桓,也没有人肯听他的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亮总是感觉有些不踏实,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唉,但愿是亮多心吧。”诸葛亮苦恼的说道。在这么说,诸葛亮是人而不是神,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不可能猜到每一个人的心思,而且诸葛亮也万万没有想到,袁绍竟然会在丧子之痛的刺激下,明目张胆的做出造反的事情来。不要说诸葛亮,包括敖烈、曹操在内,恐怕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袁绍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去勾结西凉的董卓旧部。
暂时压下了心中的困恼,诸葛亮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主公,高览将军重伤不治,已经在昨夜辞世了。”昨日的一战,高览为了保护袁熙逃跑,硬接了敖烈三枪,这三枪中,有两枪是敖烈的巅峰之作,甚至还在霸王枪中灌注了无极九阳功的暗劲,当场就把高览震的五脏离位,吐血落马。事后敖烈虽然让随军医官救治高览,但无奈高览伤势太重,最终还是死掉了。
沉默了一会儿,敖烈有些惋惜的叹道:“可惜了一位将才。袁绍麾下能人异士很多,可惜他却不会使用这些人。在河间城中选一块风水宝地,厚葬了高览将军吧。”
“禀主公!”张郃忽然站起来说道:“末将昔日和高览兄弟交情颇深,今日高览兄弟不幸身亡,末将希望能够亲手埋葬他的尸骨。”张郃心中对高览深感痛惜,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敖烈,要怪就只能怪袁熙那个二世祖实在太不会打仗了。
敖烈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好,这件事,就交给隽义(张郃的字)去做吧。一定要按照将军的礼节,风光大葬。”
接下来的几日,北边的战场陷入了和南边战场同样的沉静中,袁绍带着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却在河间城外五十里处扎下大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敖烈左思右想,也猜不透袁绍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就连一向善于揣摩人心的诸葛亮和贾诩,也是丝毫猜不到袁绍的心思。
无奈之下,敖烈派赵云试探性的到袁军大营前挑战,可是任凭赵云部下的将士怎么叫骂,袁绍始终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完全是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袁绍的反应,引起了诸葛亮和贾诩的疑惑,按理说,丧子之痛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承受的,按照袁绍的脾气,应该是急吼吼的和敖烈决战才对,为何会龟缩不出呢?使出反常必有妖,诸葛亮和贾诩十分明确的认定袁绍必然是在酝酿这一个巨大的阴谋,但这个阴谋,具体内容是什么,他们两人想破了脑袋,也没能猜出来,就连一向无孔不入的暗影成员,这次也失效了,他们也没能打探到袁绍诡异动向的根本原因所在。
在袁绍龟缩不出的这几日中,郭图带着十几个亲兵,一路向西狂奔,沿途累死了数匹好马,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西凉。
现在的西凉,和历史上的情况大不相同。在整个凉州,犬牙交错着数股人马,各个势力之间,都想吞并对方,但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一个凉州被数个诸侯割据的情况,就好像是大汉版图的缩影,到处都充斥着战乱。
在盘踞凉州的几股势力中,就属李傕、郭汜二人的实力最为强大,而且两人曾经同在董卓麾下效力,彼此之间有着不错的私交,因此,两人是西凉最大的一股势力。除了这两人之外,金城的韩遂和西凉的马腾,也是实力比较强大的两路人马;再其次,还有一些羌人组成的部落,盘踞在凉州的北部,在大汉的边境线上闪转腾挪,不时侵袭一下凉州的汉人。
郭图来到凉州之后,立刻感觉到这里民风彪悍,和敖烈新打下来的那几个新州一样,充满了异族的气息,是一个汉人和羌人混居的大州。来到凉州府的大厅,郭图看到李傕和郭汜并肩坐在主位上,两双精光爆闪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清了清嗓子,郭图开口说道:“二位将军,小人是车骑将军、冀州牧袁公的属下。奉吾主之命,特来和两位将军分析大势。”
李傕一向是二人中的发言人,在听到郭图的陈述之后,疑惑的问道:“天下大势?那和俺们兄弟有什么关系?俺们兄弟在凉州吃香的喝辣的,过的很是自在,不想搀和中原的事情。”
“不然。请将军细细思之,若是有朝一日,中原地区被统一了,那么二位将军还能像现在这么逍遥自在吗?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届时,二位将军必定会被看做是眼中钉、肉中刺,将无处安身啊。”郭图把早已想好的说词搬了出来。
李傕哈哈笑道:“一统中原?那要猴年马月啊?再说谁有那个能力?等到中原一统了,说不定俺们兄弟的尸骨都已经腐朽了。”
郭图陪笑道:“非也。将军想必知道小霸王敖烈和曹孟德这两个人吧?当初在讨董贼,呃,在和董太师交战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表现,两位将军想必依然是记忆犹新吧?一旦让这两个人得到了天下,二位将军的好日子,怕是也就到头了。”
一提到敖烈和曹操,李傕和郭汜的眼中,同时升起了怨恨和恐惧相掺杂的神色,董卓可以说就是死在这两个人手中的,李、郭二人又怎么能忘记呢?如果郭图说的真的变为现实,那他们确实是应该考虑一下后路了。
相互对视了一眼,郭汜开口问道:“不知袁车骑有什么想法吗?”
上钩了。郭图心中暗笑,嘴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当今天下,能和敖烈、曹操对抗者,唯有我家主公。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观念,吾主让小人来到了这里,意欲和两位将军结成同盟。吾主在中原牵制敖烈、曹操的主力大军,二位将军趁机率众而起,袭扰长安、洛阳,这样一来,就会导致敖烈、曹操疲于奔命,不战自败耳。吾主还说,事成之后,二位将军和吾主以关中为界限划分,关中以西归二位将军,关中以东归吾主所有,两家永结同盟,永不侵犯!”
郭图虽然是个十足的小人,但是口才却是极好的,否则也不能讨得袁绍的宠信了。在郭图的巧言令色之下,李傕和郭汜颇为心动,但毕竟事关重大,一时不好做出决定,便请郭图到驿馆中歇息,二人准备在细细商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