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里,敖烈忙的不可开交。他要在这三天之内,把洛阳的防务保证在一定的水准之上,否则的话,李傕郭汜或者其他什么人再来一次霍乱京师,那汉室的威严可就真的要一落千丈了。对于刘协,敖烈还是很看好的,现在的刘协比历史上记载的那个汉献帝强的太多了,就算以后不会成长为一代明君,但至少,刘协不会像他老子一样那么昏庸。只要刘协不昏庸,大汉就还有救,天下的百姓也就还有希望。所以,敖烈自然要保护好刘协。
当张济率领麾下人马来到洛阳之后,敖烈带着张济去面见刘协,言明张济是西凉军中少见的正直之士,与其他残暴不仁的西凉军阀不同,并力荐张济镇守长安,以抵御李傕郭汜可能的暴动。刘协在和张济交谈了半日之后,也觉得张济正直可靠,就同意了敖烈的推举,封张济为安西将军,率兵镇守长安。对于刘协的重用,张济也是感激不已,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让李傕郭汜跨过长安半步。之后,张济在洛阳休整了两天,就带领人马上任去了。
张济走后,敖烈又去拜访了一趟师叔王越。敖烈深知王越是个官迷,在洛阳混了数十年,就为了能混个一官半职,以后能封妻荫子。敖烈抓住王越这一特性,拿着刘协的圣旨直接给了他一个御前侍卫统领的官职。这个官职,以前是没有的,是刘协在敖烈的主张下,新设立的官职,主要负责皇帝的日常安全问题。王越的剑术超凡入圣,拿来做贴身保镖,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同时,王越剑馆内的所有弟子,被敖烈一网打尽,都给了一个御前侍卫的身份,由王越统领着,共同保护刘协的人身安全。敖烈还把当初在洛阳城中救了自己一名的曲阿推荐给了刘协,并对曲阿的忠义品性赞不绝口。刘协见曲阿武艺不俗,心中也很喜欢,当即授予了曲阿御前侍卫副统领的职位。以王越为主、曲阿为辅的班底就这样形成了,再加上王越的数百名弟子,敖烈又从伍琼伍习兄弟那里挑选了百余名精锐士兵,凑成五百之数,组建成了御前侍卫这支队伍。这支队伍,号称御林军,由刘协直接指挥,其他任何人的命令,一概不予奉行。敖烈这样安排,也是存心让刘协锻炼一下,尝试着亲自统率一支军队,为以后打下基础。
外患和刘协切身安全的问题解决完之后,敖烈又把目光转向了城防之上。经过和刘协的商议,兄弟两人最终敲定,由皇甫嵩兼任河南尹一职,负责统率和训练驻守洛阳的新兵。这些新兵都是董卓之乱后新招募上来的,人数也不是太多,只有三千左右,但是敖烈相信,把这三千人交到皇甫嵩手里,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迸发出可怕的战斗力。
另外,军事方面,在敖烈的提议下,刘协废除了西园校尉军,这些人都是各个世家的纨绔子弟,战斗力低下的可怕不说,还会给军中带来各种不良的风气。刘协下旨新成立一支禁军,由朱儁做主将,伍琼伍习兄弟为副,这支禁军的大部分兵员,也是新招募上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历经董卓之乱后活下来的忠于汉室的老兵。以老带新,也能很快让新兵们适应军旅的生活。禁军的人数暂时维持在一万人左右,负责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以及戍卫洛阳的安全。
各个方面的问题都一一解决之后,敖烈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算起来,刘协现在直接和间接指挥的兵马,已经有一万三千多人了,虽然不是太多,但是守卫洛阳还是没有问题的,再说还有皇甫嵩和朱儁这样的名将从旁辅佐,父亲刘虞以及钟繇等大臣出谋划策,在加上洛阳城的坚固雄伟,想要短时间内强行攻破洛阳,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了。
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安排好之后,已经是第三天的夜里了。敖烈抱着两坛西风烈酒,直奔皇宫而去,临走了,他想和刘协私下道个别,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告别。
当敖烈走到刘协寝宫门口的时候,王越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冷声喝道:“来者止步!”敖烈心中暗笑,自己这个师叔进入角色还是挺快的么,给刘协当贴身保镖真是在适合不过了。抬起头来,敖烈笑道:“师叔,是某。”
看清来人是敖烈之后,王越收起了戒备的神色,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敖君侯啊,刚才圣上还念叨君侯呢,君侯快进去吧。”虽然敖烈是王越的师侄,但是王越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迷恋官职已经迷恋到了骨子里了,自从被刘协封为御前侍卫统领之后,再也不肯称呼敖烈师侄了,而是改口称敖烈为君侯,可见他对官场上的尊卑分的相当清楚。敖烈此前也曾三番五次的让王越改回以前的称呼,但是王越执意不肯。
无奈的摇了摇头,敖烈彻底放弃了让王越改口的想法,迈步走入了寝宫之中。寝宫中里里外外所有的物件全部都被换了一遍,因为刘协实在无法容忍自己用董卓用过的东西。
步入寝宫,敖烈看到刘协背对着自己,正坐在一张摇椅上,看着夜空发呆。敖烈悄悄走到刘协身边,伸手在刘协的肩膀上用力一拍,口中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刘协被敖烈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去,脸上带着几分罕见的顽皮:“皇兄,你是想吓死我么?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刘协从摇椅上跳起身来,向敖烈扑去。
敖烈哈哈一笑,身形一转,躲开了刘协的猛扑,笑道:“小子,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想抓住我?做梦吧。”刘协小嘴一翘,开心的笑着说道:“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句话也是你教给我的,小心了!”话音未落,刘协再次纵身向敖烈扑来。
敖烈手中提着酒坛也不放下,向着刘协吐了吐舌头,竟然也用顽皮的语气说道:“来啊,你来啦,你能抓到我,我就管你叫哥。”刘协一边笑着,一边追逐着敖烈。兄弟两人一个躲,一个追,开心的笑声从寝宫内远远地传了出去。
王越躲在寝宫外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耳中听着敖烈和刘协的笑闹声,忍不住也是开怀一笑,低声自语道:“一个是当今真龙天子,一个是闻名天下的冠军侯,可毕竟,他们还都只是孩子啊……”
笑闹够了,敖烈和刘协先后席地坐了下来。敖烈把手中的两坛西风烈酒打开,递给了刘协一坛。刘协没有去接,反而怔怔的看着敖烈,似乎想要在敖烈的脸上看出花来。
“怎么了?某脸上还真长出花来了不成?”敖烈轻笑着说道。
刘协缓缓摇了摇头,带着认真的神色说道:“皇兄,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会是什么样子。是沦为董卓的傀儡,还是早已命丧九泉?如果我没有遇到你,大汉四百年江山,是不是就要断送在我的手里了?我是不是会做一个亡国之君?”
敖烈一怔,没想到以刘协的年纪,竟然能想的这么长远,而且,刘协的想法,和历史上记载的几乎差不多,如果自己没有穿越来到汉末,那么,刘协就会像他说的那样,沦为傀儡、做亡国之君。
叹了一口气,刘协的口气中带着几分少年老成:“皇兄,很多人跟我说,不应该太过相信你,有人说你拥兵自重,一旦日后羽翼丰满,必定自立为王,把我赶下皇位去。”
敖烈洒然一笑,抱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反问道:“那依你看,会有那一天么?”
刘协没有直面回答敖烈的话,定定的看着敖烈的眼睛,轻声说道:“刚才,你无意中说过一句话。我的武艺都是你教的,因此,我抓不住你。不光是武艺,可以说我所有的本事,都是你教的,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敖烈哈哈笑了起来,边笑便高声吟唱:“诗万卷,酒千殇,几曾着眼看侯王!”
刘协跟着敖烈的吟唱,复述了一遍,细细品味着敖烈话中的意境。良久之后,刘协忽然展颜一笑,眉宇间显得很是轻松:“皇兄,我从没有在你面前称过朕,因为我一直觉得,你就像一个仁厚的兄长,尽心传授我各种本事,你可能不知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东西,是在遇到你之前从未感受过的,那就是亲情的温暖。”刘协的话说的很直白,自古皇家无亲情,纵使刘宏在世时对刘协再好,也不可能比得的过普通人家那种舐犊情深的父子之情。
夜已深沉,寝宫内的兄弟两人却毫无睡意,经过刚才的交心谈话,刘协对敖烈彻底敞开了心扉,兄弟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更近了。刘协学着敖烈的样子,抱起酒坛一口又一口的灌着酒,时间不长,刘协已经有了一些醉意,小脸一片绯红,伸手抓住敖烈的手臂,带着几分醉意说道:“皇兄,他日,若是我不能重振大汉江山,你就在幽州登基称帝,把历代祖宗的江山交给你,我心甘情愿。”
敖烈默然无语,伸手抚摸着刘协的头顶,轻声说道:“傻小子,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