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当先步入德阳殿中,在他身后,跟随着袁术、陶谦等十四路诸侯。一行十几人趋步向前,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袁绍率先跪地拜道:“臣车骑将军袁绍等十四人,拜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协坐在龙椅之上,略带不满的说道:“起来吧。”
听出了刘协语气中的不满,袁绍站起身来,单刀直入的说道:“启奏圣上,先前在虎牢关,非是臣等观望不前,实是冠军侯用高祖留下的圣器赤霄神剑相逼,让臣等驻守在虎牢,臣等身份地位在冠军侯之下,不敢不从啊。”
袁绍的狡辩,反倒把敖烈给气乐了,开口说道:“袁本初,人嘴两片皮,凡事不是你说是怎样,就是怎样的,当初本侯极力劝你进兵,你的说法,和现在不大一样吧?当时,曹孟德也在场,难道单凭你一面之词,就能歪曲事实了么?”
袁术从袁绍的身后站了出来,向刘协说道:“启奏圣上,曹操和敖烈乃是一丘之貉,自然是要为敖烈说话的!包括孙坚和公孙瓒在内,他们就没一个好东西,圣上大概还不知道吧,敖烈表面上忠君卫国,实则包藏祸心,现今,传国玉玺就在敖烈的手上!”
袁术的话,让刘协大吃一惊。传国玉玺在十常侍之乱的时候遗失,至今下落不明,袁术身为一镇诸侯,决然不会用传国玉玺来开玩笑,难道说,传国玉玺真的落在了皇兄的手里?刘协微微侧过头,看了敖烈一眼,他看到敖烈脸上也带着惊讶地神色,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看到敖烈的神色,刘协的心也就安稳了下来,本来刘协就不太相信敖烈会做出背匿玉玺之事,只是传国玉玺太过重要,刘协不得不谨慎一些。
“你是说,本侯背匿了传国玉玺?”敖烈有些好笑的问向袁术。
袁术理直气壮地说道:“没错!你和孙坚乃是一丘之貉,这传国玉玺,孙坚昨日已在建章殿内的枯井中找到,你敢说,你就一点也不知道么?”
经过袁术这么一说,敖烈顿时醒悟了过来。在历史上,孙坚确实是得到了传国玉玺,并且因此遭到袁绍、袁术兄弟的排挤,他们二人暗中撺掇荆州牧刘表,让刘表设计在大江上暗藏礁石,使得孙坚南下的战船搁浅,然后乱箭射杀了孙坚。
想到这里,敖烈暗骂自己大意了,竟然忽略了历史的发展规律,让袁氏兄弟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为今之计,只能暂时把这件拖一拖,退朝之后去一趟孙坚的大营,问清楚孙坚到底有没有得到传国玉玺了。
敖烈的念头刚刚转动,孙坚却一步跨了出来,站在大殿中朗声说道:“圣上,诸位大臣,孙坚不辞千里从江东赶来救驾,每战必先,连番大战下来,江东子弟已损失过半,这还不足以证明孙坚的赤胆忠心么?”话锋一转,孙坚继续说道:“自从进入洛阳城中,孙坚和敖君侯各自忙于清剿城中董贼余党,并未曾私下会过面,就算各位不相信孙坚,也应该相信敖君侯,敖君侯自从进城之后,几乎一直和圣上在一起,敢问袁将军,孙坚串通敖君侯共同背匿玉玺之说,有何真凭实据?”
孙坚的话,得到了朝中大部分人的认可。尽管有一些士族看敖烈十分不顺眼,嫉妒他立下天大的功劳,但是敖烈一直和刘协在一起,这却是有目共睹的,要说敖烈和孙坚串通,他也没那个时间,除非两人在进洛阳城之前就已经谋划好了,但是他们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于是,大部分朝中大臣,都把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袁氏兄弟。
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袁绍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袁术暂时退下,然后袁绍朗声说道:“正所谓捉贼拿赃。若没有真凭实据,为臣也不敢胡乱冤枉他人。现有证人一名,在殿外侯着,圣上传他进来一问便知。”
刘协本不愿意相信袁绍,可是看着袁绍笃定的样子,刘协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点头说道:“传证人上殿。”
不大一会儿,一名小卒模样的人,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来到了大殿上,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些颤抖:“小人张牛参见圣上,参见各位大人。”
袁绍走过去,在张牛的肩上拍了拍,温言说道:“张牛,你不要怕,把你听到的,说给圣上知晓。”
张牛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昨夜在孙坚帐外偷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随着张牛的讲述,孙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恨不得上前一剑把张牛格杀当场。
等到张牛说完,袁绍转头看向孙坚:“孙太守,这个张牛可是你的部下不假吧?他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怎么样,要不要解释一下?”
面对袁绍一连串的问话,孙坚冷着脸怒道:“哼,背主之徒,有何信义可言?这样的人,也就只有你袁本初才会相信他的话。再说,口说无凭,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你买通了,故意来陷害于某的?孙坚就在这里,各位可以来搜孙坚的身,孙坚身上如有传国玉玺,死于万箭之下!”
袁术又跳了出来,落井下石可是他的专长:“呦,孙太守不要动怒嘛,传国玉玺那么大,藏在身上一眼就能被看出来了,你孙坚可没有那么傻。你要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好办,让某带人去你营中搜索,如果找不到传国玉玺,才说明你是清白的,可是如果不幸找到的话,嘿嘿,你孙坚的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喽。”
孙坚闻言大怒:“混账!某营中尚有女眷,岂能让尔等随意搜索?!”
站在袁绍身后的兖州刺史刘岱上前一步,质问孙坚:“敢问孙太守,这次你是带兵征讨董卓,为何营中会有女眷?莫不是孙太守真的藏匿了玉玺,以此为借口阻止我们搜营吧?”
孙坚踏前一步,指着刘岱喝道:“我江东孙家,世代英豪。纵使是女儿之身,也要历经战火的洗礼,岂能与你等纨绔子弟相提并论?某的小女儿孙仁,就在营中!”
孙仁?女儿?敖烈闻言顿时一愣,孙仁虽然是有点伪娘,可明明是个男儿身啊,孙坚如此推脱,想必是真的得到了传国玉玺了。这件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不行,看在孙策的情分上,敖烈决定今天不惜一切代价,救下孙坚。一直到现在为止,敖烈依然肯定的认为孙尚香,也就是孙仁,是个男人,不得不说,敖烈在武学方面的悟性极高,但是在情商上,实在是太低端了。
“诸公,听某一言如何?”敖烈站出来说道:“孙太守到底有没有藏匿玉玺,单凭一个军士的口述,实在不足以为证。孙太守营中又有女眷,确实也不方便大举搜营。可是,孙太守每战必先,这是大家亲眼目睹的,为了救出天子,孙太守麾下江东子弟折损过半,连大将祖茂都战死沙场,足以说明孙太守的赤胆忠心,如果,现在因为一个背主之徒的一面之词,而强行搜索孙太守大营,未免会让天下忠贞之士寒心。因此,某以为,搜营之事,断然不可取。”
敖烈的话,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同感。钟繇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圣上,冠军侯言之有理,望圣上三思。”随即,杜畿、皇甫嵩、朱儁等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敖烈的意见。刘虞和蔡邕因为是敖烈的长辈,不好站出来说什么,只能是在一旁暗中点头。
在刘协的内心中,还是很信任敖烈的,不管怎么说,两人身体中留着同样的血脉,而且敖烈屡屡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这份情谊,还有什么可质疑的么?反倒是袁绍等人,当初在虎牢关按兵不动,错失大好良机,让刘协心中颇为不满。现在既然有人站出来肯定敖烈的意见,刘协也不再犹豫,开口说道:“朕愿意相信冠军侯,就按冠军侯说的办吧,搜营之事,谁也不可再提。”
见到敖烈又一次占据了上风,王允心中愤怒非常,当即说道:“圣上,我朝惯例,外臣不宜在朝中久居,从今日之事就可看出,各路诸侯聚在一起,难免会产生纠纷,不如就让各路诸侯克日回归本地去吧。”王允是真急了,为了把敖烈从刘协的眼前赶走,王允甚至不惜说出得罪在场所有诸侯的话来。
刘协暗自一思索,觉得王允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刘协的心中对敖烈却十分依恋,刚刚见面,就又要分开了。但是把其他的诸侯打发走,又不能把敖烈单独留下,这让刘协心中十分为难。
看出了刘协对自己的依恋,敖烈微笑着说道:“不必如此。暂时某不会离开京城的。董卓虽死,但其部下李傕郭汜仍然拥兵十万盘踞西凉,威胁极大。等解决了这两人之后,某才会回归幽州。”
王允闻言连忙说道:“此事不妥。各路诸侯都回归本地,唯有敖君侯留下来,这于礼不合。况且李傕郭汜盘踞西凉,非是一日之功便可剿除,敖君侯拥重兵在洛阳迁延时日,恐怕会有人说,敖君侯是下一个董卓!”
敖烈直视着王允,他在王允的眼中看出了恨意,这也不奇怪,别人不知道,敖烈还能不知道么?王允把貂蝉献出来,原本是打着连环美人计的如意算盘,却被自己无意间给搅的面目全非,王允白白把貂蝉献给了吕布,却没有收到一丝的回报,连带着还颜面大失,对自己这个态度,也就无可厚非了。
理解归理解,但不代表敖烈就能认同王允的想法。缓缓伸出三根手指,敖烈说道:“三天!某只需要三天,三天之内,一定解决好洛阳的防务问题,如何?”
得知敖烈只想在洛阳多逗留三天,王允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愿意太过逼迫敖烈,若是真的吧敖烈惹急了,双方都不好看。于是,王允松口说道:“好,就依敖君侯之意,三日之后,本司徒在城外为敖君侯摆酒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