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墨寒贤弟你又在弄什么玄虚?”敖烈笑而不答。
顷刻,那名军士从侧院牵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敖烈走到马车前,从马车上拿出一把剑递给公孙瓒:“这把剑名为镇岳,是西周时昭王瑕所铸的宝剑,后来被匈奴人掠走,去年小弟和匈奴人大战后,得到这把宝剑,今日见大哥的佩剑已经有些陈旧了,索性把这把宝剑送于大哥。”
公孙瓒搔了搔头,笑着说道:“今日是贤弟诞辰,愚兄怎么好意思收你的礼物?”敖烈笑道:“宝剑赠英雄!大哥当之无愧。”公孙瓒也不在矫情,大笑着说道:“好!兄弟的情谊,愚兄记下了!那就却之不恭了。”
敖烈笑着点了点头,又转头对刘备三兄弟说道:“某日前不知玄德公三兄弟前来,因此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今日见翼德喜好美酒,特此奉上西风烈二十坛,还请玄德公勿要推辞。”
刘备看了看公孙瓒,又看看了敖烈,刚要开口说话,张飞却是急吼吼的喊道:“大哥,既是墨寒兄弟送的,咱们就收了吧,又都不是外人。”
敖烈哈哈笑道:“还是翼德直爽!”
刘备只好拱手说道:“那便多谢虎威将军赐酒了。”
随后,公孙瓒几人翻身上马,向敖烈拱手道别后,策马离去。
送走了公孙瓒之后,敖烈回到大厅,这时大厅里的宾客已经所剩无几了,敖烈一一送别之后,舒了一口气,然后来到了后堂,准备去看望一下吴旭。
进入后堂客房内,敖烈吃惊的看见原本酩酊大醉的吴旭,竟然看上去很清醒的坐在房中,丝毫不见醉意。
看到敖烈进入房中,吴旭微笑着说道:“某早就料到将军会来,已经等候多时了。”敖烈惊奇的问道:“吴令君何以知道某会前来?”
吴旭捻着胡须道:“某知道将军乃是重情重义之人,所以在大厅中故意装作喝醉,以此试探将军到底会不会来探望某。”
敖烈更加疑惑了:“难道令君假装醉酒,就是为了试探某为人怎么样吗?”
吴旭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低声说道:“非也。某先前试探,实在是出于无奈。”
脸上疑惑不减反增,但是敖烈却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吴旭,他相信,吴旭不会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人。
“将军,”吴旭继续低声说道:“现今朝中外戚和宦官为了夺权,明争暗斗日益激烈,圣上有心铲除这些祸乱,却又力不从心,实在是进退两难,所以圣上意欲挑选一批忠于汉室的皇室宗亲,加以重用,以压制外企和宦官。这些人既要出身于皇室正统宗脉,还要有出众的才能,所以,圣上钦点的第一个人选,就是将军你了。”
听着吴旭的话,敖烈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各种想法。第一,敖烈的宗旨是忠于国家,而不是某一个人,现在让他为灵帝刘宏效忠,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如果刘宏是位明君,他也不会这么犹豫,但问题是刘宏是明君吗?能搞出卖官鬻爵这样的荒唐事,看谁出的钱多就给谁封大官这种做法,是明君所为吗?第二,他却是没想到刘宏虽然荒唐,但是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荒唐之余,刘宏还知道稍微考虑一下江山社稷,这不由得让敖烈对刘宏另眼相看;第三,自己现在只有两万战士,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扭转乾坤,别说镇压外戚和宦官了,不被他们镇压就算不错了;第四,自己的根据地在幽州和右北平,一旦离开了幽州,那就等于是龙游浅滩了,即便在怎么折腾,恐怕也翻不出几朵浪花了。
脑子里高速运转着这些问题,但是脸上却是一派面无表情,敖烈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问吴旭:“圣上召唤某进京,是什么用意?”
吴旭一直关注着敖烈的表情,想看透敖烈的心思,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敖烈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古井无波。听到敖烈的问话,吴旭稍稍放下了心来,因为敖烈出言询问,就等于答应了会到京城面见圣上,否则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看起来,敖烈还是忠于皇室的。吴旭在心里给敖烈下了一个定义。“圣上的意思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是某这次前来之时,圣上曾让某带给将军一句话,圣上说,以将军的聪颖,应该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敖烈好奇的问道:“什么话?”
吴旭蠕动着嘴唇,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圣上的原话是:皇子刘协天资聪颖,可与皇侄共观泰山。”顿了一顿,吴旭接着说道:“其实在来的路上,某对圣上这句话左思右想,也不甚明了,敢问将军可明白吗?”
敖烈低头沉思了起来。刘协?泰山?刘协在历史上是日后的汉献帝,虽然是董卓擅自废少帝刘辩,拥立的刘协,但是历史的轨迹都有可循之处,难保刘宏不会把皇位传给刘协,如果这个假设成功的话,那么共观泰山又是什么意思?泰山,在汉朝一直被称为“五岳独尊”,等等,独尊?独尊的深层含义不就是天子吗?难道刘宏是想让自己辅助刘协,共同管理朝政?
思索了片刻,敖烈基本确定了灵帝刘宏的意思。看来,刘宏也是自知前半生处事太过荒唐,致使大汉江山江河日下、乱象四起,现在有意要整顿朝纲,却发现已是大权旁落了不少,没有足够的力量镇压外戚和宦官了,所以就想一边维持现状,一边给下一任的天子刘协提拔有才能的文官武将,以便将来有朝一日,能够肃清外戚和宦官之乱,重振朝纲。
抬起头来,敖烈十分认真的说道:“圣上的意思,烈已明白了。事不宜迟,明日某便和令君一起返回京城,面见圣上。”
吴旭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圣上果然没有看错人。”
入夜,州牧府的书房中,刘虞父子正在密谈。
“你确定圣上是这个意思吗?”刘虞捻着胡须问道。
敖烈点了点头:“应该错不了。”
刘虞一边思考,一边继续捻着胡须。随着思考的深入,手上也越来越用力,甚至连揪掉了几根胡须都浑然不觉。
终于,心中下了决定。刘虞低沉的声音响起:“烈儿,咱们父子三人,既是皇室宗亲,又是食君之禄的汉臣,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保全我大汉江山。这一趟,你必须去。否则你的名声必将受损,对你日后颇为不利。所以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一旦到了京城,务必要小心各路奸党的暗算,恐怕现在圣上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的周全,唉,没想到堂堂大汉天子,竟然已经被架空了大半的权力,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敖烈安慰着父亲:“父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是不现实的,我们只能慢慢来,一点一点的祛除朝廷的杂症,终有一日,大汉会重现辉煌的。”
刘虞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这些事日后在说吧,明日你便打点行装,先行进京,等到你大婚之前,我和你母亲在去洛阳找你。”
第二天一早,敖烈挑出十名血杀营精锐,由赵云带领着,陪同敖烈一起去洛阳。同行的还有吴旭和他带来的几名侍从。
一路无话,一行二十几人经过半个月的跋涉,来到了大汉的行政中心——京师洛阳。
看着雄伟的洛阳城,敖烈不由得感慨古人的智慧,在这个没有挖掘机、没有卡车等工具的年代,人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完全靠人力建造了这样一座雄城,怎么能不让人感慨万分?
洛阳城共有十二个城门,北面有两个城门,南面有四个城门,东西方各有三个城门。敖烈等人是从北边的幽州来的,自然是从北门进的城。进入城中,敖烈又是一阵感慨。整个洛阳城布局合理,城内的二十四条大路把整个洛阳城划分成数十个区域,除去皇宫以及南北二宫,在整个洛阳城的正中心位置外,其余的区域面积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散布在城内。
洛阳城内道路也是有说法的,每条大路宽三十步到四十步不等,可以容纳十辆马车并排行驶,专供公卿大臣行走;每条大路的两边又修铺着两条辅路,是平民们行走的道路。
纵观整个洛阳城,繁华至极、雄伟壮观,集雍容华贵和古朴大气的气息于一身,堪称是鬼斧神工之作。
一行人进城没多久,一名小厮打扮的人快步跑了过来,来到敖烈的马前站住,开口询问道:“敢问公子可是虎威将军、忠义侯敖将军么?”赵云策马来到敖烈身侧,坐在马上按住剑柄,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前来的小厮。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敖烈,尽管敖烈的武艺还要在他之上。敖烈身后的十名血杀营精锐也暗自调整位置,隐隐间以敖烈和赵云为中心,形成了两个梅花六合阵。
一旁的吴旭虽然看不懂血杀营精锐们的阵法,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这十名精锐身上,隐隐散发着夺人的杀气。
伸手拍了拍赵云的肩膀,敖烈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和颜悦色的向那名小厮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某的名字?”
那名小厮虽然是下人,但是眼力到不差,否则也不可能一眼认出敖烈来。见到血杀营精锐的阵势,心中一凉,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敖烈开口询问,才勉强平复了心情,开口答道:“小人是蔡议郎府上的小厮,近几日蔡议郎估摸着姑爷快到洛阳城了,就命小人每日都来北门等候,今日终于被小人等到了,蔡议郎吩咐小人,请姑爷到府上暂住。”
原来是未来岳丈蔡邕派来的。赵云闻言缓缓松开了握在剑柄上的手,但是依然没有下令让血杀营精锐撤去阵势,以防万一。
吴旭在一旁听着双方的对话后,笑着说道:“呵呵,想必是蔡议郎急于见到女婿,所以派人来等候。也罢,反正面见圣上还得些日子,将军便先到蔡议郎府上暂住,一旦圣上有命,某再到蔡议郎府上去请将军。”
敖烈拱了拱手道:“也好,那便暂时如此安排。”
吴旭向敖烈拱了拱手,带领手下侍从掉头向城内而去。
送走了吴旭,敖烈又笑着对那名小厮说道:“劳烦你前面带路吧。”
那名小厮完全没想到敖烈会如此亲切,连忙伸出手向前方一指,口中说道:“蔡府就在那边,请姑爷随我走吧。”
敖烈笑着点了点头,招呼赵云等人一起跟随在小厮身后,向蔡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