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银灰洒落,地灵山峰峦叠嶂,白日的翠绿,被夜色染得灰黑,在兽鸟啼鸣中,更显深邃。
四座高峰拱卫的主峰—地灵峰,山门大殿灯光高照,巡视的修士队伍,按着时辰,掠过一条条青石山路。
在大殿之后,有一条巨石台阶蜿蜒而上云霄,修士们巡逻到此,便闪避绕过,似乎这里就是山门禁地,很少有人知道这台阶到底有多高。
白日远望观此地,云雾缭绕,即使是大晴天,也是霞云蔚蓝;近处观看,也只是看到那数不清的石阶,宗门规矩森严,并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即便曾经有过,也受到了终身难忘的惩罚,老死凡间。
一道黑影,迈着方步,似有心事,旁若无人的跨上石阶,信步向上登去。
云雾之内,另有一番光景,那黑影弃了山路,拐进一个洞门大开的圆形厅堂之中。
“你是说,那老家伙又有徒弟了?来来来,说说又是哪位名门天骄倒霉了?”
一个挂着补丁的白衣老头,抖着赘肉,有些恶趣味的说。
“启禀老祖,那个,那个小孩子并非宗门之人,也不是什么卓越之辈!”
白衣老头挽起垂落一尺的白眉,有些扫兴。
“我说世川啊,你也是久坐掌门之位,这点小事也来劳烦我们几个老不死的?”
柳世川思量一番,好似负荆请罪般,俯身行礼。
“那孩子叫作剩子,都传言烧死于孟家福地,这钱祖和孟家的是非恩怨,我也很为难啊!”
那白衣老头眼冒光彩,拍着柳世川的肩膀。
“在宗门任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倒是你上次提起的外部隐忧,不可大意。这老家伙害了咱宗门多少好苗子啊,这次折了一根草根,估计也不会发生那些情形了。”
心下稍安,柳世川连忙点头。
“老祖说的是,长老堂就是咱们的主心骨!弟子这就下去安排。”
那白衣老头挥挥手,也不远送,转身朝里面走去。
弥漫着灵田药花,散发的香气,融合着地火灵泉被炼化升腾的灵气,飘向深处一个巨大法阵,白衣老头走进去,挥手念诀,消失不见。
一棵参天大树之上,落着只石化已久的鹏鸟,展开的石翅之上,几道高深莫测的气息,逼得灵禽遁身远离。
白光一闪,那白衣落入其上。
“各位,风云欲变,小辈们的恩怨情仇,要不要指点一下?”
“咱们都是死了的人,还瞎操什么心,修为一直停在金丹,怕是阳寿将近啊!”
“还是再次开启的仙苗飞升重要,没有鲜血的磨砺,怎么能选出真正的好苗子,将来为咱们绿灵大陆争取一方利益!”
“好事轮流做,咱们就盯好那些提前来的看客。其他的就不要插手了,省的伤了和气,坏了这次聚会大事!”
“仙灵丹茶好了,说的口干舌燥啦!”
……
天王看天,凡人看地,修士看身边。
没有人知道各大宗派已经坐化陨落的老祖们,正品茶共谈天下事,看似一切尽在掌握,其实不经意的一个水滴,就意外的化成了汪洋大海。
棋盘上的棋子,真真假假,又有谁盘盘明晰。
剩子翘起二郎腿,催促着。
“好了没,东西还给你啦,要是没事,我可走啦!”
霍虹烟仔细瞧了一眼接过来的储物袋,东西几乎还是老样子,唯独那令牌被使用过,心想要是自己只带了这一个储物袋,岂不是追不回来了。
她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剩子,心道:我还没出招,你急的什么劲,一会有你受的。
“虹烟姐姐要是感觉没问题,就把那只两眼冒光灵兽,给我逮回来吧。这狐狸仔儿精滑的很,我是没本事喽!”
黄悦影天真的说道,瞅着那狐狸悠然自得的,不时抓挠萤火虫,嘻戏,就来气,这次一定要抓住你。
程大胆生怕霍虹烟有诈,便挺身来到黄悦影身旁,符箓丹药,蓄势待发。
“谁说没问题,丢了灵石,算不算?那可是我的灵兽的晚餐,它们吃的可多了,这要是丢了,它们又该挨饿了!”
听着此话,剩子就知道找事的开始了,分明就是胡搅蛮缠,自己哪有时间翻你东西啊,尤其灵石,谁稀罕,本人目前多的是。
“这个灵石人人都有,再说你怎么知道哪块是你丢的呢?虹烟姐姐莫要开玩笑啦,就放过大哥哥吧。”
霍虹烟不依不饶,纤指一伸,轻蔑道:“你看他那落汤鸡的衰样,穷酸的小孩,哪里会有多少灵石,而我灵石丢了许多,他能没有动心。要是真的不是他,我何苦难为一个小孩子?我这灵兽每天都跟灵石朝夕相伴,鼻子灵的很,眼睛特别尖,要是没有鬼,你怕什么?让我的小兽试试看,如果找不到,我无话可说,也算还你清白!”
黄悦影一听也没了更好的说辞,但还是看不惯这个从前受怜,如今高傲的大姐姐的腔调。
“人家大哥哥怕是落难到此,又被你二话不说,带着那些灵兽追逐,哪怕是个大人,都得吓得半死,何况我们小孩子!也就是大哥哥这样内心强大,勇敢不屈的主,才会一味谦让。我说虹烟姐姐,咱能不能低调点儿!”
程大胆听了,都觉得解气,这对姐妹的事情,他也懒得插嘴了,省的挨骂,正常的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霍虹烟听了,暗叹,他是人小鬼大,就差上几岁,他就是孩子,我就是大人,连个公道都没法讨回了。
那事说出去,怕是只有嘲笑自己的事,谁又会笑话一个还未成人的小男孩,最多就是调皮,可自己给的定义,就是个人小胆大的小色狼!
“好,小爷答应你!”
剩子心说你不也是落汤的母鸡,竟然在你嘴里如此羞辱我,那我就顺水推舟,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反正自己的那些灵石,都是有证人的,实在不行,就跟你拼命,身边有了帮手,也不算吃亏。
霍虹烟也是意外,准备的说辞,都咽了回去,心道:孩子就是孩子,血气方刚,几句话就坐不住了。
“我身边的灵兽,就属这只啸天狼,本事大,据说残存有三眼族血脉,将来很可能血脉返祖,有它辨明,大家大可放心了。”
一条身子小巧的黑狼几步来到霍虹烟脚下,她俯身扶着啸天狼,似在安抚交流。
在旁边期待的目光中,小狼一副顽皮可爱的俏模样,迈着欢快的碎步,朝着剩子前来。
不知怎么的,忽的一阵心神不宁,不安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小狼。
玉指轻绕,灵力异动,斑驳的湿气,飘渺着散去,微风搅动,曼妙之姿,时隐时现,朱唇俏动,一丝冷笑。
剩子寻到了心神不宁的来源,迷离中,浑身燥热。那本来忽冷忽热的追逐,突然被其间喷发的热力,包括了冷热绞杀的战场,剩子能感觉到来自胖子孟福宝瓶中残影的胜利,好似火山爆发般剧烈,搞的剩子真想钻进冰窟中,只是此时又哪里去找。
在别人看来,剩子似乎真的是紧张的满头大汗,就连霍虹烟都有点差异,莫非他真的拿了灵石,要不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急的满头大汗,希望小狼麻利点,别给他说漏嘴的机会。
俏皮的小狼,来到剩子跟前,好似害怕剩子的异常反应,放慢了脚步,眼中散出呆萌的光彩,惹得远处的黄悦影心痒不已,有种想要讨要回来的冲动。
此时比小狗还要可爱的小狼,已经占据了黄悦影所有的想法,那只小狐狸被抛到脑后,算计起来,事后讨要的说辞。
这有主的灵兽,不比还未认主的灵兽,难度有点大。
可是自己太想要一只惹人爱的灵兽,陪伴自己了,脑中又闪过战火中死去杂毛犬,为自己挡住了那一击,鲜血浸红了白裙子……
黄悦影出神之际,程大胆疑神疑鬼之时,霍虹烟闪过一分不忍之念,剩子迷离中摇响了喜钟,就在铃音散落之际,啸天狼爆发了。
张开血盆大口,森然寒光的利齿,灵力激发,身形整整大了一套,尤其是头部,更是硕大,怕是灵鳄都自愧不如。
清醒过来的剩子,想着避开反击,但见扑来的啸天狼,两目之间浮现一个光点,如灯一般,窜出一丝光线,钻入了剩子胸口,任其甩掉,都无济于事。
程大胆虽然看不上剩子,此时得了小师妹的请求,也已经来不及施救,吓得失声遮目。
为了万无一失,
霍虹烟动了,带着剩下的灵兽,要在补上一刀。
眼看救不上那个,一眼就瞧见了霍虹烟的小动作,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手段施放出去,并高声叫道:“无耻女人,竟然公然反悔,暗算师门兄弟,看你如何跟宗门交代!”
“欺负女人,还有脸说;连女人都斗不过,还有理了;欺负一个受伤的女人,算什么男人!”
此话说的程大胆满脸通红,动作一慢,霍虹烟就要近身剩子之时,前面异象陡升。
剩子目视着此前曾有过一面的仙女之影,再次显现,朦胧中,红光火点,被仙影手指弹入啸天狼双目之中,那影子朝着剩子回眸一笑,似有声音在耳畔:“孤魂野鬼,得君附灵,仙界尤忘,今生伴君。”
声音还在耳畔回荡,又见几个光点飞入来袭的灵兽目中。
尤其是霍虹烟虽然是感到了危机来临,可是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她又怎么能躲得过。
剩子目中的世界,别人只看到,啸天狼微笑着落地,霍虹烟的攻势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