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和见杨小林这样看着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很尴尬的笑了一下,再不啃声。杨小林没有去解释这个问题,转过头对随炳说道:“随炳,兄弟们还要练!炮兵是要有统一指挥的,你也挨过俄国人不少炮了,人家那炮弹打的密集度你应该能看的出来呀!兄弟们操作火炮的动作还不娴熟,这要是真到了战场上,对方打两炮我们只能打一炮,还总砸在一个地方,那就太吃亏了。”随炳说道:“把总,这不就是炮刚来兄弟们还没过手么?过几天就没这问题了。”
杨小林苦笑了一下,这也是实话。土匪们本来打过炮的人就少,这些炮兵以前有很多人连现在他们用的炮都摸过,刚刚拿到手里能有这样的表现也算是不错了,以后慢慢改进吧。
他到现在还以为俄国人会给他时间,还认为至少在日俄战争结束之前,只要自己不招人老毛子,老毛子也不会来惹他。
杨小林真的错了。
六道江前面还有一个叫五道江的屯子,那已经是白山的边界了,彪子在哪里的发展也很薄弱,目前只有一个班的十几个弟兄象征性的驻扎在哪里,负责训练一下民团,为大部队的开进打下基础。
这天,正好是五道江的张德清老爷喜得贵子的日子。张德清今年已经四十有七了,他娶了七房,生了九个丫头,眼看着身体要不行的时候第五房姨太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心中的高兴是可想而知的。
张老爷大摆筵席,谢天谢地谢祖宗,整个屯子里面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轱辘山的那个班长也来了,代表轱辘山上的土匪来给张老爷贺喜,张老爷将他奉为贵宾,和县城里面来的衙役文书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张老爷添了儿子,那些长工短工们都能混到一些油水在肚子里面,大家伙都和张老爷同喜。
俄国人就在这个时候悄悄的扑了上来!施特塞尔少将亲自带领两千名俄国大兵,把这个正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屯子给包围了。
枪声响起的时候班长还不知道外面到底来的是什么敌人,他还以为是附近那个山头上的土匪不长眼,知道今天张老爷有喜事,想来打个秋风。班长把手中的酒杯,掏出枪就要带人出去。
现在的五道江虽然只要一个班的土匪,可是民团的数量有八百余人,而且装备觉得比那些小股土匪要厉害一些,所以班长还是有把握打赢的。
张老爷却不让打,他说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枪,更不宜见血。张老爷也认为来的是土匪,当下让人出去看看,若真的要钱,张老爷今天高兴,赏他们一点就是了。
还没等派人出去,那门口的岗哨就一身鲜血的进来了,岗哨用最后一口气告诉张老爷和班长,来的是俄国人,好多俄国人!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再想要逃出去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没有路可以让他们逃了。
那班长也是金大刀手底下老兄弟了,知道落在俄国人手里自己绝对讨不到好去。更知道这些俄国人是为什么来的,在这个时候他提出由他们几个加上民团的团丁开路,冲出去。或者在屯子里面依靠现有的工事死守,同时马上派几个机灵点的人去六道江求援。两地相距不远,只要自己能坚守两个小时,援军必到!
可是让那班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张德清居然提出了第三个办法,张德清要打开屯子的大门!
他认为俄国人是来剿灭轱辘山的,虽然自己和轱辘山上面有点关系,可是如果自己态度好一点,俄国人应该不会难为自己。顶多就是花点钱打发这些小鬼而已。
今天自己刚有了儿子,张老爷不想冒险拼命。他还算够意思,对那班长说,只要轱辘山的兄弟们把枪收起来,他可以保证这些兄弟的安全,就说他们也是屯子里的人,俄国人不可能知道,屯子里面的人也不会说出去。
这个意见显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那些村民纷纷劝说班长,希望他们能放下手里的枪。
那班长也没说什么,也没有时间去说什么。做土匪是要讲义气的,要是自己这边一点动静都不闹出来,后面六道江的大队人马就完了!
他带着十六个土匪迎着俄国人冲出了屯子,只冲了几十米就被俄国人给困在一道地沟里面了。十六个土匪,就凭借他们手里的那些枪支和手榴弹,在没有任何火炮支援的情况下,在那道小地沟里面和俄国人打了十几分钟。
土匪们对手中的枪支操作和配合已经是相当的娴熟,施特塞尔少将先是派十几个人一个小冲锋,没有打下来。接着派一队一百人的俄国人士兵从四面冲来,激战过后那些俄国兵损伤二十多人居然被打退了!
施特塞尔看着还在战壕里面的那两个如血人一般的土匪正在那一挺重机枪后面准备弹药还要和自己战斗的时候,愤怒的下令开炮。五六发炮弹砸过来,那挺机枪都被砸没了。
战斗结束,屯子里面年轻的后生们目睹了这一场战斗,说实话,他们心中都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样。张德清也是如此,他甚是担心日后轱辘山的人再下来,会不会把账记在他的头上。可现在还是应付俄国人要紧,管不了轱辘山了,他下令打开寨门,就像杨小林估计的那样,这个地主老财,要欢迎俄国人的到来。
他希望能用一顿饭和一点小钱把这些俄国人给送走,当然,如果要加上一些女人和去年一年的收入也没有关系。可是他想的实在太天真的。在俄国人这次的计划中,保密,是必须做到的事情。所以施特塞尔需要这个屯子所有的人不会走漏消息,而要做这一点,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俄军一进屯子,首先就是收缴了那些民团手里的枪支,接着把屯子里面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男人一堆,女人一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有些恐惧这些清朝人,施特塞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德清卑微的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然后也在脸上堆起了笑容:“将军大人,刚才那些土匪已经都被打死了,屯子里面现在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真的!”
施特塞尔慢慢的走到一桌酒席面前,端起桌子上的酒壶闻了一口,然后又看看那一桌菜肴:“你们在办喜事么?”
张德清点头:“是,是,小人今天添了儿子,将军大人若是不嫌弃我们酒水粗淡,小人为你重新准备一桌酒席。”
施特塞尔摇摇头,自顾往椅子上面一坐,眼睛往那一堆女人中间看了一下,然后手指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叫她过来,给我倒酒。”
张德清愣了一下,这女子是他大女儿,今年二十三岁,本是说了婆家的,今日因为这里办喜事回来帮忙。
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他马上招手:“还不过来给俄国将军倒酒!过来!”
他女儿有些惶恐,低着头走了过来,端起那酒壶,可是酒还没有倒下去,施特塞尔却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一只手肆无忌惮的往那女子的胸口摸去。
张德清的女儿顿时尖叫了起来。
一边的张德清赶忙说道:“别叫了姑奶奶!你顺着洋大人一点,带洋大人到屋里去,别在外面丢人就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抖的非常厉害!
施特塞尔这个时候看见自己身后的士兵一个个眼神都开始放光,当即笑了一下用俄语说道:“小伙子们,我们要在这里驻扎两天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别留下麻烦!”
俄国人听了这话之后马上欢呼了起来,这欢呼显然让屯子里面那些男人更加的开始惶恐,就在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俄国人冲入女人群中,肆意的去拉着那些妇女。
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看到自己的媳妇被俄国人拉扯着,再也忍不住了,猛的往前一蹿,飞起一脚把面前一个俄国大兵踢到:“花花不怕,我来了!”
他夺过俄国人手里的步枪,还没有把枪栓拉开,旁边两把刺刀就从他身体里面扎了进去!那个年轻的女子发出一阵凄惨的吼叫,双手朝这后生拼命的伸,可身体却被两个俄国兵拖着,越拖越远!
后生的嘴里吐出两口鲜血,刚刚抢来的步枪一下丢在地上,眼神中仿佛有着无尽的愤怒与不干!被他踢到的那个俄国大兵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那步枪,一枪托砸在这后生脑袋上面,脑浆迸裂。
张德清浑身抖的更厉害了:“乡亲们!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话音刚刚说完,他就看见一个俄国大兵把正抱着他刚出生的儿子的五姨太给拽了出来,那五姨太大声呼救,同时双手拼命地护着怀里的孩子,可是她一个刚生产几天的柔弱女子,又怎么能是这些虎狼的对手?
一个俄国人一下把那孩子给抢了过去,甩手扔在地上。孩子落地之后刚才还响了的哭声顿时停止了,张德清亲眼看见,一个俄国大兵用那大皮靴狠狠的往襁褓上跺了一脚!
五姨太神情顿时呆滞了,好像没有了反应一般,任由这些俄国人将她拖去。张德清也愣住了,看着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襁褓,他急速的喘息着。
接着俄国人架起机关枪向人群扫射,可怜的老百姓随着敌人的枪声,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此时,人们的叫骂声、呐喊声和嚎陶大哭声震撼了天地!
张德清忽然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朝着施特塞尔砸了过去:“我跟你们拼了!”
施特塞尔一闪身躲开这一石头,抬起手枪给了他一枪,张德清软软的倒在地上,他最后说了一句:“早该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