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格尼丝在一个小镇上终于安顿下来的时候,一场争吵正在离她不远的另一个地方激烈地展开着。∷∷,
而争吵的焦点,正好围绕在她身上——尽管她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你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她?”
在一个乡村民居的房间当中,孔泽皱着眉头看着对面那个干瘦的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他之前在伦敦找过的那个惯偷,因为对方现在在英国也称得上人面颇广,所以孔泽在前几天委托他帮自己寻找一个人。
准确说来,是奉德-特雷维尔夫人的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必须想尽办法找到那个人。
因为曾经放过腌肉,所以房间里面的气味十分难闻,再加上此时又是刚刚下雨的闷热的天气,所以那种难受更加增加了几倍。
孔泽强忍着心里那种作呕的**,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目前还是毫无效果。”坐在对面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人没有谁报告说自己有看到过那个女人。”
“我原本对您是十分期待的。”一听到对面如此回答,孔泽忍不住耸了耸肩膀,“而您却告诉我一点进展都没有?”
“您得知道,这世上找人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在这个已经人满为患的破岛子!”也许是因为被孔泽的态度所激怒,对方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尤其是您还只给了这么一点儿时间!”
“可是他们都很有特征,不像普通人那样难以辨认。”孔泽不动声色地反驳。“我记得我跟您详细描述过那位小姐的样貌。甚至还跟您画过素描。而且,她现在所处的大概位置我也已经告诉你了——先生。我们都是行内人,所以就不要说那种外行话了。在一个并不热闹的地方找一个突然到来的外乡女子真的有那么难吗?尤其还是在您这样拥有丰富人脉的人手里?”
“他们确实十分有特征,但是就算如此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因为孔泽的态度始终镇定,对方语气也没有放软半分,“您要是真想找人而不是跟我来找茬的,那就请再给我等一段时间!而不是要三天两头地催促我!”
眼见对面的态度如此强硬,孔泽轻轻咬了咬嘴唇,总算没有让自己再发火争吵下去。
在心里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有些不合乎情理。
那位夫人可以凭借突发奇想和一时的心血来潮随便下命令,毫无拒绝的余地;而他对别人就不能这样。至少现在还不能。
人跟人确实天生就有差别的。
那位夫人从出生开始就是天生贵胄,从小就颐指气使,从未将任何人、甚至任何规矩放在眼里,哪怕是杀死自己的堂叔,她也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虽然协助杀死雇主的父亲听上去有些骇人听闻,但是既然这是夫人的交代,那么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尽办法完成——况且。夫人已经给了他包票,一切后果都由她自己本人负责。
眼下,他发愁倒不是道德问题,而是怎么把那位名叫艾格尼丝的小姐给找出来。
夫人给他的指示。就他的理解来看,是协助艾格尼丝杀死堂叔兼公公埃德加-德-特雷维尔,如果实在不行再亲自动手;而孔泽从趋利避害的角度来看。也倾向于按照这个方针来办——毕竟,协助杀死雇主的父亲和亲手杀死雇主的父亲是两回事、
虽然无法掌控到她的行踪。但是既然知道她是为了找埃德加才来到这个国家的,所以他所要做的就是在这边附近撒网。一经发现就同她联系。
不过,好几天过去了,他仍旧没有收到让自己满意的回音,这让一贯沉稳的孔泽都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算了,现在还用得着他,不能翻脸。
“好吧,抱歉,我是有点心急了。”沉默了片刻之后,孔泽微微颔首,跟对方说出了道歉。“我只是想要快点把她找出来而已。”
“话说回来,你这么着急找个女人是为了什么啊?”对方半开玩笑地打量着孔泽,眼神有些闪烁,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怎么?到了这个年纪,我们的警督也终于开始学会对女人入迷了?”
哼,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孔泽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不想早死的话,你最好少知道一点东西,也最好少问一些东西。”他冷冷地瞟了对方一眼,“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秘密足以害死很多人了。对于我们来说,能够好好活着享受一切就够了,有必要知道很多东西吗?”
有些秘密,甚至值得杀死自己的父亲。
也许是因为孔泽的眼神实在太过于严厉的缘故,对方不经意之间打了个寒噤。
“好吧,你这个人就是太严肃了,我明明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片刻之后,他悻悻然地耸了耸肩。“别当真别当真啊……”
就当两个人还在为了并不顺利的找人问题而心忧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在那个惯偷的耳边说了一通话。
当看到对方微微睁大的眼睛时,孔泽心里就动了一下。
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片刻之后,对方的脸上就展露出了笑容,转过头来看着孔泽。
“上帝保佑,我们终于有消息了!”
“太好了……你们终归证明自己还是有足够用处的了。”孔泽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赶紧带我过去吧,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现在就过去吗?时间已经很晚了……”对方有些犹豫,“如果你打算给一个女士好印象的话,最好是在收拾好了自己之后再去拜访她。”
听到了对方委婉的劝告之后,孔泽低下头来打量了一下自己,在几天的奔波之后,衣服已经凌乱,上面还沾满了灰尘,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我觉得,如果她知道我将告诉她什么事情的话,她不介意我的打扮的。”孔泽站起了身来。
…………………………
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刚刚洗了一个澡、艾格尼丝终于将近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穿着一件丝绸睡裙,享受着最近旅途当中难得的休息。
尽管她知道,现在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准备为和那个人最后的了结养足精神。然而,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些激动的缘故,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入眠。
是的,尽管外表上始终镇定如恒,但是一想到自己终于将这段耗尽了无数心力的旅途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在心里仍旧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她轻轻伸手,摸住了自己始终戴在胸前的红宝石吊坠——那是她十岁时姐姐送给她的礼物。
你不要着急,请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就在这种心潮澎湃的间隙当中,她的耳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艾格尼丝原本以为敲门的人是自己的随从,所以随口就问了一句。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门口并没有传来回音。
艾格尼丝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从自己的旁边拿起了那把一直倚在床头的伞。
在这十年的旅途当中,无论是走到哪里,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她的武器都从未离开过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艾格尼丝小心地走下了床,然后一步步地走到了门口,手里紧紧地握住了武器。
“谁?”她小声问。
“是我,德-艾德利恩小姐,我们见过面的。”片刻之后,门口终于传来了一个回音。
是用法语说的?
虽然对方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虽然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但是艾格尼丝仔细从自己的脑袋里面搜寻,却并没有找出什么印象。
不管怎么样,先看看是什么人再说。
艾格尼丝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武器。
然后,她猛得拉开了门。
就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她手中的伞急速地向站在门口的人刺了过去,然后精确地停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直到这时,她才有余裕看清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是你?”经过了片刻的恍惚之后,艾格尼丝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这不是夏尔的那个手下吗?
难道……艾格尼丝心里闪过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夏尔知道这一切了,然后再度决定来阻止我了?
“是我,很高兴您还记得我。”孔泽僵直着身子,尴尬地看着对方,“想来我的到来让您有些意外。”
伞的尖端顶得更加用力了,压得孔泽喉咙发疼,几乎话都说不清楚了。
艾格尼丝戒备地看着他,一瞬间让孔泽怀疑自己恐怕就要被杀死了。
“是夏尔叫你过来的吗?”片刻之后,她冷冷地问。
“不,不是,先生……现在对这一切都还不知情。”孔泽艰难地回答,“请您不要误解,我来找您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相反,我是来帮助您的。”
“帮助我?”艾格尼丝睁大了眼睛。
“是的,帮助您……”孔泽马上确认。“如果您想杀死某个人的话。”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