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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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了玛蒂尔达的提议之后,夏尔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因为这个提议确实太过于脱离现实了——他凭什么要为那个人这么做呢?

  所以,他直接拒绝了。&&

  在他大笑的时候,玛蒂尔达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等到他笑完了之后,她才重新开口。

  “看来您不愿意这么做了?”

  “是的,我不愿意这么做。”夏尔点头承认,然后含笑看着玛蒂尔达,“德-迪利埃翁小姐,这是一个相当愉快的夜晚,但是我想我应该回家了,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玛蒂尔达仍旧静静地看着夏尔,没有说话。

  “好的,那么我先告辞了,再见。”夏尔表示告辞,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临时又加了一句。

  “当然,请您相信,即使面临这些令人遗憾的事情,但是我仍旧对您父亲,以及您的一家人都抱有十足的敬意,我个人还是相当希望继续做您家的好朋友的。希望,即使经过这些风波,我们的友谊也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当然,如果您不愿意维持这种友谊,那也没有关系。嗯,今晚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以后再见吧?”

  接着,他没有等对方再说话,大踏步地向外走了出去。

  玛蒂尔达静静地看着夏尔离去的背影,在月光下他那厚重的黑色大衣好像和整个夜空也融为了一体,金色的短发则宛如丝绒般闪亮。

  “特雷维尔先生。我真的十分欣赏您。”在夏尔走了十几米之后,她悠然开口,“即使您无法成为我的丈夫。我也仍旧十分欣赏您。”

  “哈哈哈哈,那是我荣幸!”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话声之后,夏尔再度大笑了起来,“再见。”

  玛蒂尔达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在荡漾的晚风中目送了他的离去。

  等到夏尔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之后,她才慢慢地转身。向自己的家走去。

  真的,确实十分欣赏啊。

  ………………

  等到回到家中的时候,玛蒂尔达发现自己的父亲还在会客室当中。唉声叹气地喝着咖啡,时不时地小声嘟囔着,咒骂着什么,显然还处在对路易-波拿巴愤愤不平的状态当中。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是她心头仍旧不免涌起了一点点的失望。然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驱走了这一丝失望。

  她没有走进会客室的门,而是直接从走廊穿行而过,走向自己的卧室当中。

  当回到那个摆满了书架、用自己的话来说是‘毫无女孩子气’的卧室当中之后,玛蒂尔达蓦地感到了一阵安心,仿佛整个灵魂都重新找到了归宿一样。

  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籍给了她一种安心感,纸张的香味儿也弥漫在心头,让她浑然忘却了一切烦恼。

  她在一个个书架之前徘徊,用这种方法使得自己的心神都沉入到了最冷静的状态当中。此时的她。既没有焦急,也没有愤怒。甚至连忧虑都完全没有,她只是在思考而已。

  毫无疑问,她的家族现在遭遇到了一个困境,但是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数十年间她的一家人遭受过多少危险和苦难,最后还不是一一挺过来了,最后得到了如今的一切?难道现状还能惨过爷爷在1792年仓惶从法国出逃的时候吗?当时那么窘迫,爷爷都能挺过去,那么后人还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

  那么,如果……如果爷爷还在的话,如果面临到目前的状况的话,他会怎么做呢?少女的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思索这个问题之上。

  她无意识地从书架中最熟悉的位置抽出了一份份地文件,这些都是爷爷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残迹,阅读着这些由自己亲手写下来的字句。

  一边阅读着,她一边在思考这些问题。

  毫无疑问,从德-特雷维尔先生的语气来看,父亲的退任看上去应该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至少总统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政坛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否决掉路易-波拿巴的决定了,除非他自己改主意。

  那么,怎样才能让他改变主意呢?

  玛蒂尔达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仔细思考在自己一家人交好的人当中,有哪些人让说服总统改变主意。

  片刻之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为之前数十年都在外国厮混的关系,路易-波拿巴和国内的交集并不是很多,亲信大多数也在国外跟着,即使留在国内的也大多默默无闻,再加上之前看上去波拿巴家族复辟无望,所以爷爷一直都没有同他们建立起多好的关系来。等到路易-波拿巴回国之后,虽然努力朝这个方向去发展,但是终究时日尚短,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牢固的关系来,能让谁不顾触怒路易-波拿巴的风险去说这种好话。

  想了许久,她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而时间,看上去却已经不多了。

  如果爷爷还没有过世的话,那就好了。一瞬间她的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明明之前还说过父亲,结果到头来自己也这么无能吗?玛蒂尔达禁不住苦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得出了结论——看来和最初的想法一样,除了让德-特雷维尔先生帮忙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可是,他刚才已经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甚至连考虑一下的心情也欠奉。

  这倒也容易理解,谁会冒着影响自己前程的风险,去作出这么损己利人的事情呢?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玛蒂尔达知道。在自己所生活的世界里,损人利己的事情大把人抢着做,甚至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有很多人兴致勃勃地做。唯独……唯独损己利人的事情是从来没有人肯做的。

  换句话来说,只有把这件事,变成对他来说是一件损人利己,或者至少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帮助。

  那么,对他,对这样一个人来说。又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是可以填补有可能的损失的?在他眼里,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和国务秘书的职务相比?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

  只有弄清楚这样一个问题,才能对要价给出出价。

  那么,说到底,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是完全的唯利是图。冷酷无情。还是有别的一些什么东西存在?

  玛蒂尔达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她仔细回忆着自己同夏尔-德-特雷维尔这个人交往的一幕幕。

  年轻有为。

  不用说是的,而且也长得挺英俊,也挺有风度。

  才华横溢。

  这个人人也看得到,甚至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玛蒂尔达也可以看到——以她旁边一个书架中所隐藏的一些为证。

  这样一个年轻而又有才华的人,敢于去冒一个个风险,最后得到了旁人所难以企及的地位,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呢……对于这样一个已经得到了名利和地位的年轻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是更能够吸引他的呢?

  玛蒂尔达闭上了眼睛,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这个年轻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好像就铭刻在脑海中了一样,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两个人相拥着在舞会的伴奏中翩翩起舞的身影。

  许久之后,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会不会……不,是一定会这样的,应该就是这样了,只可能是这样的。

  她想到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呼吸渐渐地粗重了起来,她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上有些燥热不安。

  她将眼镜从鼻梁上扯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来,重重地拉上了窗帘。

  一瞬之间,清柔的月光就浸透在了整个房间当中,玛蒂尔达抬头望着天空,她的影子则孤零零地留在了后面。

  那个人,其实也像我一样的孤独吧。

  因为除下了眼镜的关系,玛蒂尔达眼中的月亮十分模糊,一道道月光宛如有一根根琴弦一样,从天空垂了下来。她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向前探了过去,似乎想要抓住其中的一根丝弦。

  然后,她却理所当然地抓了个空。

  终究还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世界啊。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如果猜错了的话,那就算了吧,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那就只能默默承受,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吧。

  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月亮。

  “身为女孩子,真是幸运而又不幸呢!”对着皎洁而又冷漠地注视着世间的月亮,她心头莫名升起了一股古怪的思绪,然后低声感叹了起来。

  接着,她随手放下了窗帘,将自己重新隐匿在了晦暗当中。

  ……………………

  在从迪利埃翁伯爵府上离开了之后,已经过了两天了。

  这两天当中,部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直都没有来部里办公,也许是因为自知已经末日来临,不打算让自己蒙受羞辱的缘故吧。这样也好。

  夏尔以平静至极的态度继续主持着部里的工作,而在部里,“部长阁下即将离任”的小心也如野火般蔓延了起来,当然,夏尔对这种流言听之任之。

  然而,当午后他刚刚准备离开部里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张便条。

  “德-特雷维尔先生,之前您说过要我将爷爷之前的手稿交给您,但是因为各种琐事缠身的缘故,我这边一直都没有整理好。

  现在,托您的福,我已经整理好了。如果方便的话,您可以在明天晚上来我家取,静候您的光临。”

  看着纸上的娟秀字迹,夏尔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呢?还没有死心吗?

  呵呵,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夏尔不禁冷笑了起来。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确实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嗯。去就去吧,无所谓。思考了片刻之后,夏尔耸了耸肩。

  此刻的他,反而对玛蒂尔达之后将会有什么样的表演,有些期待了起来。

  ……………………

  第二天,当夏尔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应约来到迪利埃翁伯爵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了。出乎他意料的是,玛蒂尔达并没有出来接待他,接待他的是玛蒂尔达的使女。

  “部长阁下现在在家吗?”一路上夏尔总感觉今天的伯爵府比往常更加寂寥。于是就出言询问。

  “今天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出去了,还没有回来。”使女恭敬地回答。

  “哦。”夏尔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询问,一路跟着使女走了过去。

  “先生。您先等一下吧。小姐等下就过来。”当使女将夏尔带到了玛蒂尔达的卧室之后,别转身离开了,留下了夏尔一个人呆在了这里。

  夏尔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心里却也并不慌张——反正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东西。

  百无聊赖之下,他随手翻看了一下书架上的东西。

  因为只点着几根蜡烛的关系,房间的亮度并不是十分足够,所以夏尔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于是就顺手拉开了窗帘。

  月光。慢慢地透进了房间当中,将它的光辉无私地赠送给了其中的人。

  嗯。倒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啊。夏尔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窗外的花园。

  就在这时,夏尔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开门声。

  他连忙转头一看,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玛蒂尔达?”带着莫名的疑惑,他低声问。

  “晚上好,特雷维尔先生。”回答的声音,打消了他的疑惑。

  “哦……晚上好。”夏尔笑了起来。

  也怪不得夏尔有些动摇,因为现在玛蒂尔达的打扮实在太过于令他惊诧了。

  她的棕色头发被精心地梳理过,盘起了一个发髻,只有几缕卷发从耳畔垂了下来,看上去好像犹如时髦的大户小姐一样。她身穿着白色的丝裙,在月光下犹如冰雪般晶莹透亮,偏偏在左胸前扣上了一朵蔷薇形状的花饰,给冰雪增添了一抹妩媚的风采。

  她的脸上也没有佩戴眼镜,眼镜正水汪汪地看着他,好像能够滴出水来似的。

  不,不是这一副打扮不好,事实上确实是十分漂亮,夏尔之所以惊诧,只是因为这幅打扮和平常的玛蒂尔达大不相同,而更像是社交场上风情万种的名媛一样。

  她打扮成这样,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呢?在最初的震惊消失了之后,夏尔不禁在心里产生了一些犹疑。

  难道说……他的心里突然冷了一冷。

  “您好像很吃惊。”看着夏尔仍旧有些吃惊的样子,玛蒂尔达突然笑了起来。“不好看吗?”

  不知道是夏尔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此时玛蒂尔达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肃,却多了几分妩媚。

  “并不是不好看,实际上很好看……”夏尔老实地回答,“只是和平日里您的形象不大一样而已,所以一下子不太适应。”

  “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总该打扮打扮了嘛,不然怎么在社交界来往呢?”玛蒂尔达仍旧笑着回答,“还有,谢谢您的夸奖。”

  “不用谢。”夏尔点了点头,“那么,那些东西呢?您不是说要我过来拿吗?”

  “那些都已经整理好了,您等下就能够拿走。”玛蒂尔达轻轻地走了过来,“不过,您也不用急着走吧?”

  看着玛蒂尔达越来越靠近的身影,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夏尔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了,玛蒂尔达?”

  玛蒂尔达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夏尔的面前,凝视着夏尔。

  在互相凝视了片刻之后,正当夏尔想要移开视线的时候,玛蒂尔达突然向前扑倒了。

  猝不及防之下,夏尔下意识地伸手拖住了她,然后……玛蒂尔达抓住了他的手。整个人顺势倒进了他的怀中。

  在月光的照拂之下,两个人的身影融在了一起。

  胸前突然传来的触感,让夏尔懵然了。而幽兰般的香味直冲到他的鼻尖,更让他在一瞬间有些迷醉。

  “迪利埃翁小姐?”夏尔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在他怀中的玛蒂尔达,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中跃动的火焰,让夏尔竟然不敢和她对视。

  “先生,再陪我多聊一会儿好吗……?没关系的啊,今晚谁都不在。只有我们……只有我们……”

  这声音是如此轻柔婉转,以至于夏尔都难以相信是玛蒂尔达能够说出来的。

  他慢慢地恢复了镇定,然后凝视着怀中的少女。

  确实长得很漂亮。超乎自己想象的漂亮。

  不期然间,他的双手慢慢滑动,滑到了少女的双肩之上。

  然后……他重重一推。

  少女就这样离开了他的怀抱。

  双肩仍旧被夏尔牢牢抓住的玛蒂尔达,仍旧在看着夏尔。她的眼睛里带着猝不及防的震惊。和难以掩饰的失望。

  “您想用这种方式,来让我改变主意吗?”他冷冷地问。

  玛蒂尔达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必须承认,我很失望。”夏尔的语气里带有难以遏制的倦意和失落,“我原本以为您是与众不同的,结果您最后却只能找出这种办法……哼,靠身体?那么您和那些社交场上的小姐们有什么不同呢?我很失望……我原本以为您是不同的。”

  玛蒂尔达渐渐低下了头。

  “这样……这样也无法让您改变主意吗?”

  “是的,不可能。您把我看成什么了?只要一经诱惑就会颠三倒四完全迷了方向的蠢货?不,我亲爱的朋友。您这是既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您自己。”

  “果然……果然还是不行吗?”

  “不行,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就算您对我投怀送抱也没用。”夏尔冷冷地回答,“再说了,只是一个不定还有转机呢……”

  不负责任地许了愿之后,夏尔顿时觉得兴味索然了起来。

  “好了,看来今天我是来错了,我现在就打算回去了。东西如果您还打算给我的话,明天派人过来送到我家吧。玛蒂尔达,我很失望,我必须承认我很失望,我原本以为您也许是不同的……”

  接着,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看来,卖弄风情确实不是我的强项啊。”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低喃。“特雷维尔先生,再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夏尔重新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对方。

  好像有些莫名的挫败感一样,玛蒂尔达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苦笑。原本的妩媚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往常惯有的严肃。

  “我能让您改变主意。”

  “嗯?”

  “我接下来讲说几句咒语,而在咒语的影响之下,您也许将改变主意,听从我的意见。”带着一丝笃定,玛蒂尔达抬头看着夏尔,尽管看上去很像是开玩笑,但是她的脸上没有意思开玩笑的痕迹。

  “嗯?”如果不是环境不对,夏尔肯定已经笑出声来了。“巫术吗?尽管放马来吧,我可不怕。”

  无视了夏尔的嘲笑,玛蒂尔达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父亲已经向总理阁下请辞了,并且同时向总理阁下推荐让约瑟夫-波拿巴先生接任他的职位,总理阁下也同意了而且已经转告给了总统先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后这项任命就能够得到落实……”

  从第一句话开始,夏尔就已经呆住了。玛蒂尔达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好像炸弹一样炸到了他的心头。

  她是不是说真的?难道真的是这样?约瑟夫-波拿巴?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回答。

  玛蒂尔达睁开了眼睛,以若有深意的视线看着夏尔。

  “看来,我的这几句咒语好像有用?”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夏尔已经失去了镇定,凌厉地看着对方。

  “需要我复述一遍吗?”玛蒂尔达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夏尔皱紧了眉头。

  看来是真的了。约瑟夫-波拿巴很有可能将继任为部长。

  不管是历史上的风评,还是实际中的接触,夏尔都感觉约瑟夫-波拿巴是一个既雄心勃勃又利欲熏心之徒。而且十分好权,这样的人如果成为部长的话,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会去想办法揽权吧?

  如果他只是一个想要捞钱的人那还好办,可是偏偏确实一个同自己一样想要揽权而且又有野心的人……不管怎么样,到时候自己在部里的工作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干扰甚至阻碍。偏偏这个人底子太厚,自己还有没办法一下子搞定……不妙,肯定是个大麻烦。

  在之前夏尔已经想过该由谁接任的问题。但是路易-波拿巴似乎也没有下定决心,所以他也只能揣度,甚至。有时候他心里还想过自己突然有幸成为部长的可能性。

  可是……谁都可以,谁都不用怕,可是约瑟夫-波拿巴唯独是这有限的人中的一个。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夏尔勉强定下了心神,看着玛蒂尔达。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玛蒂尔达反问。“看来。您很不喜欢他啊?”

  夏尔怔怔地看着玛蒂尔达,因为背对着月光,她那白皙的脸渐渐蒙上了一些阴影。

  “我很意外……原来您是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只是赌一把而已,反正就算赌错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玛蒂尔达苦笑了起来,“如果您把职位看得比理念更重要的话,那么您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威胁。而您现在如此反应,那么……那么也就是说,我确实没有看错您。而是理解了您了呢。”

  “了解我?”夏尔有些疑惑。

  “是的,我仔细想了和您来往的一切经历。还有平日里所得到的所有关于您的信息……渐渐地,我懂了……我理解了。”玛蒂尔达突然转过了身躯,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和我们中的许多人,也许是绝大多数人不同,在自私自利的外表之下,您的内心中还存在着理念,一种坚持。在您的眼里,理念是高于任何东西的,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您确实想要让自己来创造一切,而且准备排除掉所有可能的障碍,不管用什么方法,您有这个决心和意志力。从那一刻起,我就理解您了……并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欣赏您了。”

  夏尔没有说话。

  “如果您有这种理念,那么您就一定不会喜欢那种会干扰到您理念实施的人,所以我就想,如果能够让您改变主意的话,干脆就给您找个有可能威胁到您理念的人来吧。我仔细想了想,能够有这种性格又有不让您摆布的实力的,差不多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所以我就让父亲去请辞,然后推荐约瑟夫-波拿巴先生继任。总理很干脆地就同意了,也许他也觉得这样能够讨好总统先生吧……那么,特雷维尔先生,您怎么看呢?”

  如此明目张胆而又足够有效的威胁,让夏尔浑身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了起来。

  但是,他忍耐住了这种不适感。

  “可是,既然这样的话,我改变主意也晚了。”

  “不,还不晚,您还可以去阻止这项任命,就按之前我说过地那样去做,不是吗?”玛蒂尔达的声音十分平静,“只要您阻止了,那么我父亲就能够留任。而您,大概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同样也被留任了,那样最好,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种是被解职,但是您的理念将会留在那里,我会让我的父亲遵照您的嘱托,继续执行您的计划,于是,对您的理念来说,实际上根本没有区别不是吗?只不过是个职位而已,对您来说,这算个什么呢?这些东西,平常人只能望而兴叹,但是对您来说却是垂手可得!您肯定能够随便复起的,我坚信如此。”

  “我为什么要相信这个保证?”

  “因为我不想给自己家树立一个了不得的死对头。”玛蒂尔达的声音突然放低了,“……因为我尊敬您。并且欣赏您,认同您这样一个人。这样的答案,您满意了吗?”

  “因为您尊敬我。所以就认为我有能力摆布总统的决定?”夏尔笑了起来。

  “总统会答应的,如果您陈情的话。因为……”玛蒂尔达的语气十分笃定,“因为总统不喜欢他的堂弟。当然,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公开去驳他的面子,如果总理打算任命他做部长的话,总统不会表示反对……但是。如果同时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的话,那么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因为他有台阶可下了。可以顺势作出让我父亲留任的决定。当然,对此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只需要您尽力试上一试就行了,如果命运一定要抛弃我们一家的话。我会垂首默默接受的。”

  夏尔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因为他已经被说服了。

  确实可以这么做。

  而且……他也确实应该这么做。

  虽然要冒巨大的风险,但是成功了话,他也肯定会继续在铁道部中继续施行他的理念——无论是通过在任还是不在任的方式。

  也就是说,我被面前的这个女孩儿给威胁了,并且在她的威胁之下,准备同意她给出的方案。夏尔突然心里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两世为人,现在一路顺风顺水,结果今天。却被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女给威胁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是疑惑,这是自嘲。这是……兴奋。

  是的,兴奋。夏尔兴奋了起来。

  他甚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威胁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威胁的一方掌握着对方的弱点,而玛蒂尔达的威胁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她真正地理解了自己,也就是说……

  “在自私自利的外表之下,您的内心中还存在着理念,一种坚持。在您的眼里,理念是高于任何东西的,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您确实想要让自己来创造一切,而且准备排除掉所有可能的障碍,不管用什么方法……”

  原来,我不是孤独一人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此刻仍旧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的月亮,但是她的影子却被月光拉长,投射到了夏尔的身上,好像与夏尔连接在了一起。

  巨大的喜悦笼罩住了夏尔,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既然您已经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来威胁我,那么……刚才为什么还要用那种方式来诱惑我?这是开玩笑吗?”

  “开玩笑?不是啊……”玛蒂尔达苦笑了起来,“我是认真的。”

  “嗯?”

  “特雷维尔先生,您也知道,处于我这种立场下的人所面临的处境……”玛蒂尔达低声回答,“我终究是要和某个人家联姻的,也就是说,未来我肯定会和一个我现在不认识的人结婚。而且,也许对方很老,或者很丑,或者兼而有之……所以……

  玛蒂尔达明显有了些迟疑,但片刻之后还是了下去。“我就想,至少……至少……初次的话,我可以……可以和我认识,而且很欣赏的人……哎,可惜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女性魅力,果然……果然我是没办法卖弄风情的呢。不过也好,如果当时您直接就来的话,恐怕也许我还会看轻您呢,现在什么都没做,倒也不错……”

  仿佛是错觉一般,夏尔的心头产生了一阵刺痛。

  “你要为这个家庭做到这一步吗?”

  “也不算什么牺牲啊……这个家族养育了我,给了我常人难以企及的生活,我当然应该在它需要的时候给出回报,这不是应该的嘛。况且……况且姐姐已经逃跑了,我不能再跑了……不然,爸爸和弟弟怎么办?在帮助姐姐逃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这种觉悟了,其实也没什么,千百年来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玛蒂尔达凝视着月光,蓦地微微笑了起来。

  看上去,是挖了个坑,结果却把自己埋了吗?

  不,不对!我还把她也挖了进来了……我们一起掉进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浑身的血液突然急速流动了起来,夏尔只感觉到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激情。

  “至少姐姐过得很幸福。这不就够了吗?玛蒂尔达真的很可爱呢,我以后也要有这样的女儿就好了……嗯……?”

  她的话突然被打断了,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肩被人搂住了。

  然后,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所拉扯,她慢慢地转过了身来。

  然后她发现对面的人,面色血红,简直……简直有些狰狞。

  “特雷维尔先生?”她探询地问。

  “那么。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来吧!”简直有些粗暴似的,夏尔直接吼了出来,然后将她搂进了怀中。

  “可是您刚才不是……不是……”玛蒂尔达有些惊慌。她想要挣扎,但是完全无法挣脱这双臂膀。

  “我改变主意了。”夏尔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原来,我不是孤独一人。

  然后他不等对方回答。直接低下头来。吻住了玛蒂尔达鲜红的嘴唇。

  “唔……唔……”玛蒂尔达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似乎是感觉挣扎也没有用,她渐渐地也没有再挣扎了。

  夏尔的舌头在她口中搅动,但是她完全没有配合,只是呆呆地看着夏尔。

  没关系,就算是这份生涩,也正合我意啊!

  夏尔吻了个痛快之后才离开了玛蒂尔达的嘴唇。然后他仔细端详着玛蒂尔达。

  月光下的玛蒂尔达,白皙的面孔似乎散发着诱惑的荧光。眼睛的薄雾,好像能让任何一个人迷失——夏尔绝不承认那可能是近视带来的散光。

  多美的女孩儿啊,我早就发现了。

  “不要告诉我,您还想要改变主意。”

  玛蒂尔达看着近在咫尺的夏尔,此刻心中除了迷茫之外,还多了一份惊恐,面前的年轻人眼睛里散发着可怖的视线,好像是想要将人吞噬掉的恶狼一样。

  明明刚才还那么英俊的……男人真是可怕的生物啊。

  如果我这时候说句‘我改变主意了’,大概会被掐死在这里吧,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好像给了自己一个借口一样。然后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回答,就是最后的回答了。

  无边的狂喜犹如倾盆大雨一样,从头慢慢浇淋到了脚上,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此时甚至都在燃烧。

  还等什么呢!

  夏尔将玛蒂尔达横抱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她的床边,将她放到了床上。

  然后,他的手,慢慢伸向了玛蒂尔达的裙子上,尽管他的手在发抖,但是他仍旧准确地把手放到蔷薇花饰的上面。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更加难以自持了。

  看起来身形单薄,结果倒是意外的有料呢。

  也许是因为害羞的关系,玛蒂尔达仍旧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但是她也没有阻止。

  对于未经人事的少女来说,还能够要求更多吗?

  夏尔轻轻地解开了花饰下的扣子,然后……正当他打算再往下剥离这声障碍的时候,玛蒂尔达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玛蒂尔达有些惊慌和迟疑地看着夏尔。

  “特……特雷维尔先生,我们……我们要不还是……还是算了吧……这……我觉得……我觉得……”

  她的纤细手被夏尔强行地捏住了。

  哼,晚了,现在我一定……一定要得到你。

  也许是发现了夏尔的意志已经无可动摇,玛蒂尔达终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好……好吧。”好像是最后确认了似的,她发出了最后的呢喃。

  夏尔用力一拉。

  很快,裙子整个就被剥离开了。

  不着一缕的少女,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沐浴在银色的光辉当中。

  如此美丽的场景,让夏尔一瞬间都不禁有些呆了。

  “多美的人啊!”

  仍旧闭着眼睛的玛蒂尔达,脸上更加红了,她知道,很快她就将迎来自己长大成人的祭礼。又羞涩,又恐惧,又期待,还有一丝迷茫和兴奋……天晓得一个少女心中此刻到底存在着多少心思!

  然而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动,显然,她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是一个何等气概的女子啊。夏尔在心里不禁感叹了一句。

  这种感叹,更加带起了那种无边的兴奋。

  我被如此优秀的人认同了,理解了,欣赏了……

  他突然感到了下腹部的一阵胀痛,在这种胀痛的驱使之下,他将手伸向了自己衣服的扣子,以自己从未有过的速度,开始脱起衣服来。

  玛蒂尔达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足以使得她看清夏尔的动作。一边闭着眼睛,一边睁开一条缝,少女的心思又是何等奇怪?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轻一点好吗?我听说……我听说……第一次好像都会很痛……如果可以的话……”眼见夏尔越脱越少,玛蒂尔达略微有些恐惧地问。

  然后,她停下来了,因为对面的年轻人已经脱光了自己。

  犹如古代雕塑一般的身躯,还有那个昂然而立的东西……全部都映入到了她的眼睛里。

  好可怕。

  一种突然其来的恐惧感,突然紧紧地抓住了玛蒂尔达的心。

  然后,那个年轻人俯下了身,脸上原本那么和善的笑容,此刻却带着扭曲的狰狞。

  “不,我不会。你会痛,你会永远记得这份痛楚的……我要……我要你永远记得!”仿佛是从内心里呐喊出来似的,他低低地咆哮了一声,仿佛是在说一个预言一样,“你将会永远记得的。”

  然后,他扑到了玛蒂尔达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的重压感,和吹拂在脸上的粗重的呼吸,让玛蒂尔达一时间有些晕眩。但是面前的年轻人,没有丝毫怜悯地抓住了她的双手,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凝视了起来。

  “我不会后悔的。”仿佛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傲气似的,玛蒂尔达倔强地看着夏尔。“我不需要你对我有什么歉疚感,不要在事后说什么对不起。”

  那双可恶的手伸到了她的脚下,将她的双腿渐渐抬起来了。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她得到了这样一个傲慢的回答。

  还没有等玛蒂尔达再思考什么,一阵剧痛,犹如被贯穿般的剧透传到了脑中。玛蒂尔达忍不住闷哼了起来。

  好痛啊!

  比想象中要痛好多。

  但是……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如何?痛吧?一辈子铭记着这一刻吧。”夏尔凝视着身下的少女低声说。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无边的兴奋,以及一种雄性特有的征服感。

  然而,尽管嘴上说得如此不近人情,但是他的动作却十分轻柔。

  确定了玛蒂尔达已经习惯了最初的疼痛之后,他慢慢地动了起来,但是节奏很慢。玛蒂尔达难以抑制的痛呼声不停地传入到他的耳中,犹如进军号的鼓点,又有如助燃的柴薪,让他的激情如海潮般爆发了出来。

  在这种激情的催使下,他开始不停地耸动着,拼命想要将自己的精力发泄到可怜的少女身上。

  而对此时的少女而言,她也正在经历着人生中最奇妙的变化。

  随着痛感的渐渐消失,玛蒂尔达渐渐地感到自己的体内好像产生了一股奇妙之极的感觉,舒服……让人无法言喻又无法摆脱的欢愉感,渐渐地主宰了她的身体。鬼使神差般的,她伸出了自己手,紧紧地搂住了对方的腰。

  月光下,两个青年男女纠缠在翻滚着,好像好像融化到了一起一样。他们两个都被如同洪流一般的欢愉,那种人类最原始的欢愉所吞没了,似乎永无止歇。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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