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是李信的堂弟。
今年20岁，比李信小两岁，正是青春好年华。
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但自从李信上了大学，联系就少了，没想到昨天竟然得知李凌自杀的消息。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离去，但只有轮到你亲近的人时，才能体会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伤。
李信匆忙从学校回家，帮忙处理李凌的后事。
小叔和婶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之悲痛可想而知，好在堂妹李欣雅已经懂事，坚强地打理着家里的一切。
看着相框中的照片，老实说，李信心中暗暗吃惊。
因为他记忆中的李凌，不长这个样子。
可眼下所有人都在难过，李信满腹疑问，也不方便提出来。
“他的房间收拾了吗？”
“没，”李欣雅打开李凌的房门，“爸妈说空着也是空着，留着也好有个念想。”
李凌的房间非常整洁。
两面靠墙的大书架，整齐地放着各种书籍、资料、奖杯、奖牌，还有两本厚实的奖状册，里面是从幼儿园到高中时的奖状。
这一切都在无声说明，李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自律、聪明、记性好，是他三个醒目的标签。
从小学开始，就是公认的学霸。
可世事难料。
据说，从高二下学期开始，李凌突然变了。
刚开始是体重飙升，不到一年就长到200斤。
随后迷恋上游戏、直播、跟妹子聊天，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短短一年时间，就由英俊帅气的学霸，沦落为又肥又胖的废物。
高考成绩惨不忍睹，才两百分出头。
复读更惨，一百五十分都不到。
小叔、婶子、老师，包括李凌自己都彻底放弃了。
后来的一年，他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次门也没有出过，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打游戏。
亲戚、朋友、同学、老师……无一不对他失望透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最初隐约听说这个消息，李信只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但总觉得，李凌脑子聪明，底子好，一时走错了路，以后要回头也不难。
可没过多久，听到的就是噩耗。
看着李凌最后留下的照片，肥胖不说，还双目无神，头发油腻，李信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谁。
曾经的他高高瘦瘦，五官清秀，是个挺受欢迎的小帅哥。
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化如此之大吗？
“所有人都说哥哥是因为迷恋上了打游戏，才会变得无可救药，”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李欣雅的眼睛又红了，“但我不信。”
李信心里一叹，听得隐隐作痛。
“别的人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是努力过的。”李欣雅继续说道，“他刚复读那会儿，为了控制自己不打游戏，每晚用针扎大腿，扎得整个腿都肿了！
“为了不打瞌睡，他打自己耳光、用头撞桌子，甚至还往眼睛里抹风油精！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偷偷的哭，说自己学不懂、学不进去了。
“我觉得他是生了病……可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又什么都没查出来。
“他坚持是到最后也没希望，才彻底放弃的。”
李信听得有些皱眉。
都做到这个地步，就是个铁废物，那也不会成绩一直还往下跌。
何况聪明如李凌？
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李信想了想，向李欣雅问：“他有日记本什么的吗？”
“没有。”
“网上呢？有没有写微博？”
“他从来不在网上记录东西，”李欣雅摇头道，“手机我也看过了，扣扣微信里有一些聊天记录，但都是没用的。”
“给我看看吧。”
李凌的手机相册里有很多照片，从中学到高二的全部都在。
从照片上看，李凌没几个朋友，最要好的就是林杰了。
两人同岁，也是发小，直到去年都还是邻居。
不过林杰上大学后，就开始进军娱乐圈，两年下来小有名气，赚了不少钱，李信这样不关心娱乐新闻的人，偶尔也会从推送消息中看到他。
但李信心里突然一沉。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小时候的林杰可是个胖墩，长相也不是很好看，大额、大脸、小眼睛。
唱歌五音不全。
而且父母离异，家庭条件很差，根本没学过跳舞、乐器之类。
但他的高考却超过了五百五十分，考入首都音乐学院。
现在更是英俊帅气、眼睛明亮、气质内敛，不但唱歌好听、舞蹈优美、钢琴专业级，还能自己作词作曲。
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三首单曲，都还在排行榜前列，全是他自己原创。
李信从小就听说过，有些人小时候不太起眼，可到了高中，突然有一天就“开窍了”，成绩就能青云直上。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林杰的变化，也太大了些。
一个从来没摸过钢琴的人，不到两年就弹出专业水平？
阿图尔·鲁宾斯坦都不敢这么说。
把两人小时候的照片，和现在的照片放在一起，李信突然背后一凉，直感到一股寒意。
李凌从自律、聪明、清瘦帅气，变成了毫无节制、愚笨、肥滚滚的大胖子。
而林杰从懒散、迟钝的胖墩，变成了才华出众的大帅哥。
就好像是……交换了？
但很快，他就自嘲地摇摇头。
不可能的。
交换人生这种事，纯属天方夜谭，应该是他想多了。
一个浑厚的、陌生的男声，突然在李信脑中响起。
他看了看周围，但身边只有李欣雅。
而这个声音，也不是李凌的。
这让李信心里微惊，但表面没动声色，继续低头看手机，同时用眼角余光瞥向室内的一面镜子。
没人，整个房间除了他和李欣雅，再也没有别人。
那究竟是谁在说话？
李信皱了皱眉，这个声音竟好像能在意识之中和他对话。
是因为勤奋，坚持，努力？
突然开窍？
李信默了一下。
真有系统这种东西？
李信不作声。
他历来谨慎，不能无凭无据，就相信脑中几句天方夜谭的话。
按常理，林杰没理由这么做。
他和李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林杰是单亲，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李凌的父母觉得他可怜，一直对他关照有加。
即便不是天大的恩情，也不该对李凌下手。
手中有挂，随便找个他讨厌的人，或者不认识的人夺取，不好吗？
李信没有绝对的力量，所以无法体会这种感觉。
不过不重要。
现在他更像弄清楚的是，这个能跟自己“思维对话”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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