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过程有点麻烦；
可杨洺还是拿到了华莫里教授所在研究所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多多摩多的原则性还是很强的，在杨洺给出了足够丰沃的物质条件后，依然能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动摇。
霍尔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那可是他们古埃尔联盟研究人类基因的顶尖研究所，那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机构，这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便宜了肯定不能卖。
在杨洺不断加价之后，多多摩多总算同意杨洺收购部分该研究所股份。
同样的，多多摩多有些好奇：
“这个研究所并不研究生化改造技术，落风为什么对它这么感兴趣？”
“因为一些实验工具。”
杨洺并没有隐瞒：
“不是落风对它感兴趣，而是我们。
“我们想要得到这里面一部分生物实验的工具。
“另外，我们对古埃尔的生物基因很有兴趣……你知道的，我老板现在已经算是半人半古神的奇怪生物了，他想看看在人类基因的研究上，有没有可能找到法亚人给与技术之外的路径。”
“原来是这样，”多多摩多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我来帮你安排，只是可能收购价格比市场价要高一部分。”
杨洺突然问：“有个问题可能会冒犯到阁下，但我还是想问……你想跟我老板合作对吗？”
多多摩多犹豫了一秒，微微点头。
“我的母星在法亚的游戏中较为弱势，”多多摩多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两个弱势的考生可以联起手来，争夺生存的一席之地。”
杨洺笑道：“那伱怎么确定，我老板的母星也是弱势星球？”
“法亚人的规则是这样的，”多多摩多解释道，“比较弱势的星球，都会给这个星球的先行者一些关照，这也算是一种补充，不过这个关照是有限制的，先行者对母星胜率的影响不能超过一个数值。”
“是吗？”
杨洺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老板的计划岂不是完蛋了？”
计划？什么计划？
多多摩多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问询，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已经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他还想在游戏开始之前，进入先行者对母星发送信息阶段，就把五个先行者聚一起开个会，直接威胁你们。
“你们的母星如果针对我们首领的母星，我们的老板会对获胜的三颗星球展开血腥报复。
“希望各位能综合考虑，并在给家乡的回信中明确提及这事。”
多多摩多怔了下，随后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将领。
“这种事……法亚人不会答应……”
“我也这么觉得，”杨洺啧了声，“不过我的老板是个很偏执的家伙，他认准了的事肯定会去做。”
多多摩多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了舷窗外。
他微微叹息，目光变得浑浊且深远，许久未发一言。
……
华莫里教授穿着透明的防护服，坐在微重力座椅中，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实验报告。
他在想跟当前实验无关的事。
华莫里这几天已经冷静了下来。
国际大事他不太懂，但他看到了新联邦、谢尔曼、落风三家在古埃尔联盟上演的这场闹剧，看到了现在谢尔曼帝国和新联邦即将展开全面战争的新闻。
他好像也是这些事的亲历者；
他好像一不小心，就见证了历史，还轻轻地推了历史的车轱辘一把。
那个年轻人……
华莫里最近一直在想，这个年轻人接触自己，到底是偶然遇到了，还是对方有意跟自己接触？
如果是有意跟自己接触，对方又图什么？
先进技术？
他们研究所的价值，主要是在基因制药、基因修正技术，跟军事也不挨着啊。
而且杨洺这家伙，几乎已经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政治人物，他对自己能有什么图谋？
图他是个老绅士能带他去夜场蹦迪？
华莫里教授笑了笑，摇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实验项目中。
“华莫里！快来看！我们研究所的股权变更了！”
“什么？”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拄着拐杖进了华莫里的专属实验室。
玻璃窗外，各处穿着白大褂的男女都朝着这边瞧了眼。
这老人是他们的执行所长，主要工作就是为研究所的各类项目拉经费，并把一些项目的商业收益尽可能的最大化。
“就在刚刚！”
老所长笑道：
“哈哈！我们得到了一笔新的资金注入，我们之前停下的几个项目可以同时开工了！
“而且对方还有意高价收购我们几个手中的核心股，并且承诺不会干涉我们的研究方向！
“这简直太棒了！”
“收购者是谁？”
“一个叫哈顿的富商，他刚注册了一个公司，就获得了军方特批的资质，”老所长笑道，“这一听就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咱们的研究所，咱们现在可没有太多可以盈利的专利。”
哈顿？
华莫里怔了下：“落风的哈顿？能源大亨？”
“这个我倒是没查证，不过，我接到了联盟外交部和商务部的电话，他们的意思也是，让我们给这个哈顿富商总数不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这好像是我们古埃尔联盟跟落风同盟合作的内容之一。”
老所长笑道：“哈顿先生和他女儿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已经让人订好了酒店和饭局，你今天不要推辞，这可是见我们新老板，记得到时候敬杯酒。”
华莫里张了张嘴，有点欲言又止。
有点乱。
让他理一理。
哈顿是杨洺的叔叔，哈顿收购了价这家研究所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还给他们注入了一大笔资金。
华莫里低声道：“这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我休假的时候，他们跟我接触过了。”
华莫里摘下防护镜，起身来回踱步，防护服摩擦时的轻微声响，让他越发心烦。
“他们肯定是有明确的目标。
“哦，我还很喜欢杨洺那个家伙，现在我感觉十分糟糕。”
“嘿！华莫里！”
老所长正色道：
“不要有被迫害妄想症，他们如果想在我们这里得到一些技术进行商用，那也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而且，我们的技术虽然尖端，但大部分技术在商用化上并没有优势。”
“所以我才担心！”
华莫里指着自己的脑壳：
“我们五个脑子里藏着的那些技术储备，有很多是能用在军事上的！他们如果要这些，我们难道就交出去吗？”
“我们可以让联盟军方进行干涉，而且他们只是收购了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最高只被允许到百分之三十，还不涉及核心股。”
老所长劝道：
“为什么不等他们来了，跟他们交流看看呢？
“哈顿先生和他女儿很快就到……你跟我来，我们去太空站接他们，有什么话就当面说清楚，我们的研究所需要良性运营。”
“我也不希望杨洺是在骗我。”
华莫里叹了口气：
“等我去换身衣服，接下来如果局势不明朗的话，我们五个不要同时出现，这样他们就不可能拿到任何完整的技术。”
“你太敏感了华莫里。”
“不是敏感。”
华莫里正色道：
“我希望我们研发的这些技术，都是造福于人类，而不是用在军事上，成为生化实验的工具钳，成为残杀其他人类的利刃。
“人类基因是很脆弱的，你知道这些。”
“没问题，华莫里，我们之间不要争论，等见到他们，我们就大概知道了，他们肯定是很棒的投资者。”
……
半个标准的银河日后。
联盟首星，落风同盟使团下榻的酒店中。
刚从一场欢迎晚宴退场的杨老板，还没来得及走出浴室，就听到了律的禀告声。
“老板，华莫里教授那边出了点问题。”
“嗯？”杨洺纳闷道，“那边能有什么问题？我们不是直接买了他们研究所的部分股权吗？还得到了军方特批，科列夫和米米莉难道还能把这点小事搞砸了？”
“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律轻吟几声：
“为了遮掩我们的真实目标，我们列了总共七项技术，而这七项技术的其他六项技术，都是他们研究所商用价值比较高的，总体看起来应该是十分合理的。
“他们在两个银河时前碰面，而且进行了初步交谈，其他人对这七项技术并没有太在意，但华莫里教授精准地拿捏住了我们的命门。
“他要求我们解释，‘神经系统记忆覆写神经元稳定辅助’这项技术的用途，如果我们解释不清楚，他拒绝提供他掌握的那部分资料。”
杨洺笑了声：“这个老头还挺敏锐。”
“应该说，是他比较较真，”律低声道，“其他的科学家都已经同意了，我们也拿到了五分之四的技术，其实只要华莫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都不用去他的研究所，就能完成理给的任务。”
杨洺面露思索：“我的岳父大人和我的小甜心怎么说？”
“咦，好恶心。”
“这叫情趣！你个机械思维体懂什么！”
“行吧行吧，您这油腻腻的情趣点。”
律在思维空间翻了个白眼，还是一本正经地做汇报：
“科列夫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们不会用这些技术作恶，而米米莉小姐懒得管这些问题，她问我能不能绑架华莫里的家人。
“当然，我拒绝了米米莉小姐的提议。”
“这件事还是早点做完早点省心，”杨洺想了想，“帮我约一下华莫里教授，稍后我跟他进行加密通信，让他那边找一个保密性好的环境。”
“好的老板，我这就去安排。”
杨洺拿了条毛巾擦干身体，套上酒店准备的一次性睡衣，思索着如何劝说华莫里。
要不，就绑了他闺女？
那对自己这个老朋友可太不公平了。
大概五六分钟过后，杨洺眼前就弹出了一个对话框，点击确定，华莫里教授的半身像就出现在了杨洺眼前。
“嗨，教授！”
杨老板眯眼笑着：
“我这边现在总算没什么问题了，正准备在古埃尔联盟好好逛逛，你要过来陪我一起吗？我可以让你们外交部把你列为特邀嘉宾。”
华莫里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杨洺：“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好吧，我们直接聊正题。”
“你之前是故意接近我对吗？”华莫里教授问。
杨洺沉吟几声：“我不想欺骗你教授，我确实是有预谋的接近你，而且我想要得到那份技术，就是什么记忆覆写时让脑子不会炸掉的那个技术。”
华莫里教授闭眼轻叹。
杨洺正色道：“不过我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知道的，如果我想对你不利，我可以用各种手段，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尤其是你的坦率和在女士内衣设计方面的独特造诣。”
“去你的。”
华莫里教授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我真的多了一个朋友，为此还特别高兴，还去找我女儿分享，虽然吃了个闭门羹。
“你来联盟这边就是为了这项技术吗？”
“这个……”
杨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我想干的事你应该已经看到了，现在也差不多达成了，我跟联盟达成了合作，我暗中见到了你们的副总理、几个部长，还跟多多摩多总参谋长建立了友谊。
“其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之间进行的技术转让，都是在古埃尔联盟军方和商务部的全面监视下进行。
“实际上，我给了古埃尔联盟一批军事技术，他们也会给我们一批技术，那才是重头戏。”
华莫里教授似乎很清醒：“那你能回答我，你想要覆写稳定技术做什么吗？”
“这是我的秘密，教授。”
“杨洺，你知道这项技术是做什么的，对吗？”
华莫里皱眉问：
“如果有了这项技术，我们就可以让一个人工智能产生的虚拟人格，下载到一个活生生人类的大脑中。
“这是有悖伦理的。
“我的老师开发这项技术的目的，是为了治疗遗忘症和大脑相关疾病，但当他研发出这项技术之后，发现了这里面存在的巨大隐患。
“第三天灾，你应该不陌生这个概念，指的是大规模的高自动化人工智能脱离人类控制，产生稳定的、不需人类参与的机械社会，而后反过来威胁到人类社会的生存。
“这项技术就是一把钥匙。
“有了这项技术的加持，一旦有成规模的第三天灾失去控制，他们有可能会抓住人类，使用人类鲜活的身体、用信息覆盖人类的大脑，我们能够确立自我人格、以及我们自我认知的实现，百分之八十的程度，都是因为自身的记忆、因为独一无二的神经元构造，如果这些信息被修改，这具身体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机器人有可能对人类大脑进行重新编程……这太危险了！”
杨洺凝视着华莫里：“教授，你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杨洺，”华莫里低声道，“我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如果你无法说服我，我绝对不会交出这门技术，这项技术最关键的数据就在我的大脑里面，没有人能强迫我。”
杨洺右手的大拇指微微捻着食指。
“这样，华莫里。”
杨洺道：
“我需要这项技术，但我并不是要把这个技术据为己有，或者大规模应用，如果你能答应‘记忆清除’条款，我可以让你亲自参与到这个实验中。
“所谓的记忆清除就是你先全程参与我这个实验，然后实验结束后，清除自己相关的记忆。
“你看怎么样？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这项技术就是你手中握着的手术刀，不经过我的手。”
华莫里怔了下，皱眉看向杨洺，低声道：
“你是有什么想要复活的人吗？杨洺，这是不可能的，我知道现在人脑数据化上传虚拟世界是个很流行的活，但脱离了身体的思维体，本质已经不再是那个人。
“一个人类，应该是由他的身躯和思维体紧密联合，单纯的数据化上传虚拟世界，依然是按照我们提前设置的程序进行运行，并不是人类本身的思维方式。
“那只是一个虚拟思维体。
“你就算把这个虚拟思维体下载到一个人的身体中，他只会二次变化，本质上已不可能是另一个人，而且人类身躯对思维的影响机制是极其复杂的，这里面有太多不可确定性。”
杨洺笑道：“教授，你只管思考要不要答应我……我可以向你许诺的是，我不会去做危害人类的实验。”
华莫里陷入了沉思。
杨洺耳中响起了少女理的嗓音：“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刚好我们可以借用他的实验室和部分仪器。”
杨洺：……
得嘞，感情您连古埃尔联盟境内的实验室都没准备？
这跟那个无所不能的理大姐，差的也太多了！
“我同意。”
老教授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杨洺温和的一笑：“那就跟我的哈顿叔叔好好聊聊，我去其他地方转转，忙完了这边的公事就会去你那。”
“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华莫里气呼呼地骂了句：
“你个小骗子！”
“你个老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