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仙之外,依旧是人山人海。
陆然认准了了一个方向,便劈山分海,一路狂奔。
徐芙昨日说要离开,那不会等到今日才走。
她已经在回南烂海的路上了。
他能追上她吗?
他不知道。
她又为何要走?
这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走,他不想让她这样不做告别的离开。
心中那一份不舍,一点担心,一万分的后悔,都化作了了这样一个我不想的念头,化作了他现在不断追寻的动力。
终于跨过一道道人墙,穿过一条条街道,纵情地追。
可他一口气跑出七八里地,才发现自己甚至还未走出这片城区,更别提走出这绝瀛城。
靠自己这双脚,要追徐芙身上那一团御风疾行的红雾,着实有些不自量力。
思来想去,陆然想起一物,连忙从怀中翻出,却是三兄弟临别之时,杨牙赠送的三对甲马。
自己在鲜川国地界,用掉了一对,如今还剩下两对,陆然想也不想,便将剩下两对一齐用了。
左边脚上绑两只,右边再绑两只,而后念动咒语。
“云飞游神,足底生风!”
很快,陆然就又变成了风。
一道飓风。
甲马的眼睛变得血红,快速闪动,好似某种警告,陆然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快速划动,一步抵了过去百步,不过须臾时刻,便出了绝瀛城南大门。
这一次,他的感觉变得更加激烈,不再是过去那般模糊、单调、缓慢、梦幻。
变成了某种极端、执念、欲求和混乱。
身体从有力到无力,再从无力到无穷之力。
可这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只有感觉再次被放大,可这次的感觉,奇奇怪怪,依旧是心跳得飞快,可那心跳却同身体一样,并不属于自己了。
过去最后还记得口渴得不行,现在只想快点快点再快点。
追上徐芙。
追上徐芙。
追!
徐芙!
一路上,这道飓风,撞坏了绝瀛城南大门的半道城门,撞飞了一群在山上晒月光的老猿,撞翻了几位上晚课的御剑仙人……
所到之处,如同真正的飓风,破坏力惊人。
自然而然,他的身后从甲马现身的那一刻,就已经悄悄跟随了绝瀛城治安局的八位人仙干事。
与前次不同的是,他们得到的命令不是速速逮捕法办此人,而是默默尾随,暗中保护。
八位人仙接到这种苦差事,使出浑身气力,陪着这道“飓风”一口气狂奔了三千多里,直到象曼与鲜川边境之地的一条大河前,才停了下来。
期间为了避免死伤人命,八位人仙出面干预“飓风”的风向,至少有五名挂了彩。
就这样在陆然已经耗干精力,撞晕在一棵大榕树下时,他们也不敢接近去骂他几句,因为局长郑直一再叮嘱,你们只负责跟,到时定会有人来救他,不到要命的关头,不许露头。
八位人仙猫在遍布毒虫的丛林中整整一个时辰,最后终于等来一位仙子,再定睛一看,还有一位道士。
只因这道士来的时候,化为了仙子脚下踩的一张人皮飞毯,因此不曾被注意。
看打扮,这两人应该是窟零洞洞察天君门下,两人在那嘀嘀咕咕讲了一阵子话,大致的意思如下——
都这副样子了,拉回去也没救了。
可师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是师父老人家,怕是也无力回天了吧,你看这嘴都歪到额头了。
师父说,就算剩下了一堆烂肉,也要拉回去。
那行吧,师弟你快变化,我委屈点,抱着他,咱们抓紧时间。
师姐,回程可轮到你变了,让我来抱着我陆然兄弟回去。
你好大的胆子!
师姐,我可不知道你偷吃师父药丸和偷看师父日记这回事,我就是太累了,怕回去的时候,再把你俩给摔下来……
“行了,不用这么详细,你们休息去吧。”郑直小手一挥,令八名干事退下,转而问身边那个圆头圆脑的姑娘,“那这陆然,明天还能参加那大醮吗?”
满岛圆揉揉自己那圆滚滚的脸蛋,啧了几声,“这可是大事,我得去请示一下大仙者,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还算是有情有义,是吧?”
“有情有义没看出来,但是有点生猛倒是真的,两对顶级甲马,就算是个真仙,用了也得一个月下不了床啊,我们现在还要保护这小子的安全,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啊。”郑直的愁容摆在他那张小脸上,总是有几分滑稽。
“徐芙呢?”已经走到门口的满岛圆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
“徐芙走得倒是干脆,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她此时已经到了南烂海,回了鱼神洞,目前一切正常。”
因为情报局局长周全执行密令去了,因此现在的郑直,还身兼了她的职务。
“唉呀,虽然这样就少了很多乐趣,不过,天后的后人,的确还是不要搅这趟浑水为妙。”
满岛圆小小地叹了口气,扭动着圆圆但是极其好看的身形,推门而去。
*
*
小神仙内。
洞察天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昏死过去的陆然盼了回来。
之所以没有在陆然冲出去之后立即拦住他,乃是因为他的私心。
之前在他陆然身上开了四百七十余个洞,寻找仙窍未果,为了保住他的命,只好用作为陆然的仙窍,为他吊着命。
从此陆然便可以炼气,存气,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将日常中的精气存入之中。
赤仙藏力,便是这么个原理。
如今已经过去一些时日,他想要验证一下这法子的效果,因此陆然用了甲马符箓,透支了全身精力,正是一场绝佳的试验。
只有将精力泄尽,才能调用他不经意存在于的真气,换言之,不仅试验了法子是否有用,还测试了陆然作为一名修行者的根基,亦或是天分,究竟如何,是深是浅,是否经得住先天至宝的日练月练。
得到的结果很是意外,之中,干干净净,既没有真气,也没有杂气,连它原本自带的三分先天之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这陆然,透支了自己近乎三十年的精力,也只是昏死了两个半时辰,便醒转过来,睁眼第一句话便中气十足。
“哇哇哇,怎么又是你,快把你的脏手从我的胸口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