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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出面说情,刘老汉父子俩才得以保全性命。
在魏延那双欲要择人而噬的冷厉目光注视下,刘老汉带着儿子战战兢兢地离开城门,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背后有人放箭。
直到远离城门靠近山林之际,他抱起儿子撒腿就跑,眨眼工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目送这对父子离去,徐庶环顾四周,不无忧虑的幽幽说道:“在明知城门不保的情况下,整整五百余名守城将士居然没有一个人弃城而逃,所有将士都是迎面中箭而死,西凉军之强悍由此可见一斑。如果接下来的战事都是这样,那么我等此次北伐前景堪忧啊!”
文聘闻声愕然,当即扭头四处张望,恍然发现一切正如徐庶所说,城门口的十余具尸体全是正面中箭,城楼上的守军同样是被利箭射杀,中箭的位置都在胸前。作为常年与西凉军对峙的戍边将领,他自然知道这种情形意味着什么,只是让他感到惭愧的是,和西凉军对峙相持多年,他居然对此视而不见、毫无察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念至此,文聘不得不承认,徐庶其人观察入微,心思缜密,见识不凡,确有大才,军师庞统所言不虚。
“先生勿忧。末将与西凉军交战多年,确如先生所说,西凉军勇猛凶悍,作战顽强,然其并非不可战胜。只要谋划得当,照样杀得他屁滚尿流。何况,此次出兵南阳还有先生这等当世贤才相助。我等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速战速决,严密封锁消息,半月之内即可收复南阳郡!”说这番话时,文聘显得很有信心,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令魏延、周泰和蒋钦三人深受鼓舞,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斗志高昂。
只是他们三人对文聘盛赞徐庶的言辞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认为文聘言过其实了。对徐庶的才能究竟如何仍然抱以怀疑态度。即使眼下徐庶献策轻而易举的夺取了邓县,他们仍是半信半疑,并不完全认可徐庶的才能。
魏延三人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徐庶一看便知。可他却佯作不知,更不会多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与其多费唇舌说服他们,不如把心思用在谋划战局之上,等到真正拿下南阳郡之时,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徐庶轻笑道:“收复南阳军还言之尚早,眼前这座城池就是个难啃的硬骨头。邓县守将于禁乃成名已久的宿将,擅长守城。眼下我等出其不意偷袭东门,打得他措手不及,但是想要彻底攻占此城。还须诸位将军奋勇冲杀方能成事。”
文聘应声点头:“先生所言不虚。除去东门之外,城中尚有四千余守军,而且于禁帐下还有两名勇猛过人的悍将,此前多次交锋当中我帐下十余名将领全都被此二人斩杀于阵前。是以城守府确实是个硬骨头,我等想要速战速决,就必须将此二人予以斩杀。否则早晚会被他们突围出去。”
魏延闻声色变,诧异道:“将军为何不早说。害得我等在这里耽误工夫?”话音未落,他已策马挥鞭,打马冲进城中。
文聘知道魏延就是这么个脾气,心高气傲,一旦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于是他当即对徐庶解释道:“先生勿怪,文长脾气急躁,但他确是勇武过人,实乃我军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说话间,文聘不由看了看周泰和蒋钦二人,却见他们俩并不着急,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显然,江东将领眼下还有所顾虑,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周泰和蒋钦二人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徐庶的安全,所以他们俩只听命于徐庶,文聘都无权调动他们。
徐庶毫不介意的淡淡一笑:“既如此,事不宜迟,我等同去城守府,见识一下于禁和那两名战将的风采。”说完话后,徐庶打马就走,周泰和蒋钦二人带领一千亲兵随后跟上。文聘见状也不多言,当即大手一挥,带着帐下五千兵马直奔北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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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邓县相距五百里开外的河南郡,开封城下此时同样上演着一场异常激烈的大战。
南阳邓县与开封相距甚远,但是两地的战事几乎是同时展开,都是在黎明之时拉开战幕,辰时左右全面展开厮杀。
时间回溯半个时辰。那时的开封县城同样沉浸在宁静之中,城里城外的百姓都还在睡梦里,根本没有人能够想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与南阳郡的防御态势不同,河南郡与兖州边境上防范甚严,虽然还称不上是屯集重兵,却也不像邓县那样完全依托城池防御,在城池之外近乎不设防。
相对于邓县于禁只有五千郡府兵守城的局面而言,开封县城内外却屯驻着三万铁骑和五千郡府兵,防范之严密与邓县不可同日而语,完全没有可比性。从兵力部署上不难看出,西晋李利始终把北魏曹操视作生平之劲敌,遂在边境上驻扎重兵,根本不给魏国留下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
与之相比,李利对南汉方面无疑是有些轻敌,除了在宛城屯集重兵之外,边境上的兵力明显不足,疏于防范,由此才让荆州军有机可乘,一举偷袭得手。
或许,西晋国内上至皇帝李利下至普通军士,都不认为南汉刘表敢于率先出兵,胆敢与西晋大军正面交锋。是以西晋大军的兵力部署一贯是北强南弱,在防御北魏方面十分谨慎,却在防御南汉方面过于松懈,这种布局本身就存在漏洞,轻敌之心昭然若揭。而轻敌,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轻敌必败早已成为一条颠扑不破的规律,千百年来的无数次战争无不印证着这条铁律的真实性。
天蒙蒙亮。位于开封城东的将军府已经点亮了风灯,府门大开,百余名甲士伫立在府门前,晨雾裹挟着丝丝凉意落在他们的甲胄上清凉如水,湿冷而清新的空气涌入鼻孔,沁人心脾。
正堂上,身着银色战甲的赵云端坐于堂上翻看书简,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壶刚刚煮好的清茶,清香扑鼻的香气在大堂里弥漫,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亲兵队长夏侯兰轻步上前倒上两杯茶,一杯放在赵云的右手边,一杯自己饮用。他端着茶杯顾自走到堂下落座,嗅着茶香闭目养神,待手里的茶杯稍稍冷却后,再慢慢喝茶,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响。
晨读是赵云领兵征战多年养成的固有习惯。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如大战之中或领兵出征途中,除此之外他一贯是亥时初刻入睡、卯时初刻即起,雷打不动,一年四季都是如此,至今已有十多年了。
亲兵队长夏侯兰是他的同乡,也是自小玩到大的总角之交。从赵云护送妹妹出嫁时开始,夏侯兰就跟在他身边,其间夏侯兰也曾担任万夫长,独领一支兵马,却战绩平平,无甚建树。遂在讨袁之战中重新回到他身边,担任亲兵队长,随后跟随赵云入川西征南蛮,而今夏侯兰官拜讨逆将军、关内侯,虽然爵位不高,却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得偿所愿。
由于长期跟在赵云身边,夏侯兰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美中不足的是他喜欢喝早茶,清晨起来就煮上一壶茶,直到喝完一壶茶,才去吃早饭。赵云没有这个习惯,但他很喜欢闻茶香味,因为茶香可以提神,能他思路更清晰,增强记忆力,这对他常年不辍的研读兵书很有裨益。是以他并不反对夏侯兰晨起喝茶,但他自己却从来不喝,一贯是饭后喝茶,空腹喝茶对身体不好。在这一点上,赵云很自律,也屡屡提醒夏侯兰,可惜没有效果,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再提醒,毕竟谁都有爱好,晨起喝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用不着小题大做,喋喋不休。
今天清晨似乎与以往不同,夏侯兰并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直到他喝完一杯茶后,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东张西望半晌,他才留意到问题出自赵云身上,当即开口问道:“以往将军晨起读书都是着便衣,为何今日全身披挂,难道有战事?”他和赵云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他刚才根本没注意赵云清早起来便身着战甲,穿着战甲读书,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是以他才会感觉别扭,后知后觉的发现赵云今天与以往不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果然,赵云闻声后轻轻放下兵书,起身端着茶杯走到堂下,与夏侯兰并肩而坐。轻呷一口茶,赵云答非所问的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呃,什么日子?”夏侯兰愕然应声,既而眼珠一转,不确定的道:“陛下登基至今已整整半年?”
赵云轻轻摇头:“不,还差七天才满半年,但这并不重要。你平时不加留意,否则你一定会想到,今天是我晋国科举大考的日子。一个月前,陛下来信说,此次科举取士非同一般,今日长安城内是科举考试,长安城外同样面临着一次严峻的考验。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思考陛下所说的考验到底是什么,直到前天送走最后一批士子,我终于想明白了。陛下在信中所说的严峻考验就是提醒我等,南汉和北魏两国很有可能同时发起进攻,而时间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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