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个回合,阎艳弃刀落马,命悬一线。
李征一击得手,瞬即转身回马,单手拖刀,策马疾奔向落马的阎艳。
“休伤我爱将!豸奴出战!”
眼见阎艳危在旦夕,联军阵前,韩遂大声疾呼。
但见他说话间,将系在跨在坐骑上的一根大锁链解开,遥指着正欲斩杀阎艳的李征,暴喝一声:,豸奴,杀了他!”
旋即一个身高过丈的披头散发壮汉越众而出,双手腕上拴着长达两丈多长的成人手臂粗的锁链,一双宽厚的赤脚踝上还有两块上百斤重的铁镣。
壮汉手腕上的锁链就系在韩遂坐骑的两侧腹下,看到韩遂解开锁链之时,他身后的亲兵瞬即打开壮汉脚上的圆饼铁镣。
“豸”(读zhi),本意是指没有长脚的虫子。
而韩遂口中的“豸奴”,把一个奴隶唤作“豸”,直观意思是指一个像无脚蠕虫一样活着的奴隶。
“吼~~~!”
手脚的束缚去掉之后,被韩遂唤作“豸奴”的披头散发巨汉扬天长啸,发出如同虎豹一样的震天兽吼声。
一声兽吼之后,只见披发盖脸的豸奴,抬头看了一眼百步之外的跃马扬刀的李征,顿时,他那双异于常人的凸眼瞬间变得猩红嗜血,黑乎乎的嘴角竟然口水横流,一条大舌头舔着厚厚的嘴唇,似乎看到了令他垂涎欲滴的美味似的。
“嘭嘭嘭!”
骤然,豸奴赤着双脚猛然蹬地一跃,巨大的身躯瞬间弓身似猿猴跳跃状弹地而起,一个跳跃便是十余步的距离,落地的瞬间再次纵身跃起,如此反复;直踏得地面上砰砰作响,尘土飞扬。
眨眼间,十余个起落悄然完成,而豸奴的巨大身躯赫然出现在战场中央。
正当李征策马奔至阎艳身前,大刀顶着阎艳的颈项之际,骤然出现的豸奴随手挥出死死地固定在手腕上的铁链,拦腰横扫高坐在马背上的李征。
“哗~~~!”
刺耳的铁链哗啦声瞬间冲进李征的双耳,一阵莫名的寒意骤然涌上心头。
霎时,李征多年未曾感受过的危险气息再次袭身而来,那种令人心悸的死亡阴影瞬间席卷而来。
电光火石间,李征根本来不及转身看清楚左侧后方偷袭自己的人是谁,当即他放弃了生擒阎艳的机会,刀锋翻转,全力挥刀向左侧后方大力横劈而去。
“锵~~~!”
“嘭~~~!”
巨大的铁链与大刀抨击声凌空响起,剧烈的碰撞中,火花四溅,声震四野。
通常情况下,环环相扣的铁链与锋利的大刀相撞,其结果必然是锁链断裂,大刀逞威。
然而,此番呈现在两军阵前的剧烈碰撞,却颠覆了这一普遍现象。
铁链与大刀抨击之中,大刀非但没能砍断锁链,反而被锁链一击打断,数尺长的刀锋居中而断。这还不算完,打断大刀之后,两丈多长的锁链余威犹在,瞬间抽打在李征的右侧肩膀上,将他生生从马背上打飞出去,跌落在十余步开外的尘土上。
“唏聿聿!砰!”
就在李征被打飞之际,豸奴另一只手上的锁链瞬时而出,大力抽打在李征的坐骑腹背上,致使战马一声悲鸣,被巨力打飞之中,大半个后胯血肉纷飞而落。
落地后的战马,抽搐了几下,便断气而亡。
··················
“这是哪来的野兽?”
李利军阵前,眼见突然冒出来的披头散发巨汉如此强横,一击之下竟能将李征打成重伤,还当即打死了李征的坐骑宝马。
顿时,李利心中惊骇,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世间竟有如此诡异蛮横之人。
随即他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滕羽何在?立即出战,救回李征!”
“诺!”滕羽随声应命,当即策马而出,手持两丈长的双戈大戟,疾奔向正欲趁胜行凶的野人巨汉。
目送滕羽出阵,李利突然扬声说道:“滕羽,小心那野人手中的铁链,那不是普通之物,而是镔铁打造的铁索连环,既能缚兽,也能充作神兵利器!与此等野人相搏,不必留手,只要能击杀他,任何方式都可以大胆使用!”
提醒了滕羽之后,李利仍旧不放心场上的战斗,低声对身旁的李玄说道:“元忠,你把龙骧卫中的三十六名桃花村青壮找出来。让他们不着痕迹地聚到我身后,准备秦弓利箭,随时张弓以待,不惜伤亡,五轮强弓齐射,一定要把这个野人钉死在战场中央!”
“诺,属下这就去准备人手!”
李玄同样对场上骤然出现的披发盖脸的野人心悸不已。
此人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诡异与危险之气,健壮如暴熊,动如人猿,百步距离竟然身形跳跃之间眨眼便至。再加之,此人力大万钧,挥手之间竟能将李征一举击败,凶残嗜血,连坐骑战马都不放过。
如若让这个凶残强横的野人闯进己方军阵之中,那还得了,谁人能挡?
故此,李玄对主公李利的决定深以为然,绝对支持李利采用秦弓巨箭射杀野人的决定。
秦弓巨箭的最远射程是四百步,那是先秦时期最强弓弩兵留下的记录,桃花村青壮做不到这种程度,但两百多步的射程还是能够办到。
此外,秦弓都是两石强弓,箭矢是五尺长的纯铁利箭。张弓时,一名射手需要两人辅助稳定弓身,而射手脚蹬弓身,双手拉弦,集全身之力施为,因此才有如此强大威力。
如果采用一般木杆铁尖头制作而成的箭矢,射手一人便可以操作,但是这种箭矢的威力将锐减数倍,与秦弓巨箭的威力不可相提并论。
待李玄离去之后,李利轻声对典韦叮嘱道:“恶来,时刻准备出战。只要滕羽稍有不逮,你便杀将出去,与他合力诛杀野人。如果这样还战不下野人的话,你们救回李征之后,就佯装不敌打马回阵,我自有办法诛杀他!”
两军阵前。
李征被豸奴击飞之际,瞬时如同被雷击一般,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沿着肩膀灌入胸腔,心肺剧震,血气翻腾。
落地之时,李征连吐三口鲜血,右肩低垂,胸腔疼痛欲裂,满脸煞白,呼吸粗重而急促。
这是重伤欲死之征兆。
李征十几岁便随李傕出征,至今已有八年光景。八年来,他曾未受过如此重伤,也从来没有一招之下便惨败至此的经历。
即使是面对吕布那样的强悍战将,李征也自负能够与之一战,并且自信五十合之内不会落败,百合之后方有性命之危。
然而,他现在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一击之下,惨败如斯,这让李征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武艺竟然如此不堪,征战沙场多年,却曾未像今天这样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清楚,便落败待死。
这一瞬间,李征心中对披头散发的野人没有怨恨,反倒是心中对自己无比的悔恨。
因为主公李利曾多次劝诫他,战场无情谊,对待敌人一定要杀伐果决,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心存恻隐之心;否则,早晚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