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再次真正“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木色的天花板。
她的身体躺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棉被。
“刚才是怎么回事?”星野确认四周没人,才轻声发问。
青圭介意有所指的说。
“是吗?”
星野不二子又闭上眼睛,分辨什么才是自己所处的真实,也在思考梦境给自己传递的讯息。
“所以,黑泽神主是被小泽拓人杀死的。”
这也是为什么黑泽神主最后被发现时无法界定死亡原因。
“当时小泽拓人发现了我?”
星野冷冷地发笑:“那么,在昨天夜里原本会发生什么?”
青圭介也在发笑,两个人像是毫无温度的冰块,在卧室里相互碰撞,得出了同样冰冷的结论。
星野接着缓缓地坐了起来,温暖的床铺驱散了昨夜残留在她身体里的寒冷,让她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她的房间在二楼,稍微显得有些狭小低矮,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木头的味道。
房间门是轻薄、用纸糊起来的障子门。
在睡觉的榻榻米旁边,有一个漆制的衣柜,衣柜旁有书桌和一个木制的书柜。
另一边的墙上则贴着木村拓哉的海报、圆形时钟还有卡通动物的贴纸。
青圭介越来越有文字游戏旁白的自觉了。
星野便起身先来到书桌前,站在这里,隐约可以听见楼下传来交谈声,听得不算清楚,似乎是在说黑泽神主失踪的事情。
不论如何,小泽园子和黑泽信的婚事,肯定要暂缓考虑了。
书桌上摆放了一些这个年代相当新潮的小玩意,在一旁还放有三兄妹的照片以及一枚银色的女式手表。
星野拿起相框,照片里三兄妹年纪还比较小,彼此相互依偎,笑脸明媚,看起来关系很好。
但这和星野所知道的似乎有所出入,不论是小泽园子和小泽熏的争吵,又或者是小泽拓人冰冷的态度……都和照片上的画面存在割裂感。
她一贯是不相信家庭的温情和睦,于是冷笑一声将照片放下。
相片里定格的永远只是一瞬间表面的模样,至于当时的真心,却无法被一同保留。
“小泽拓人思想和小泽村民迥异的原因就在于这段经历?”
“你的花样不是很多吗?”
星野语气轻蔑,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上面摆放着封藏了冰雪城堡的水晶球、新潮的卡通文具盒、八音盒、一台小巧的磁带机还有几本清新风格的笔记本。
星野顿了一下,那副表情,完全就是在用眼神压迫青圭介继续说下去。
虽然青圭介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这股默契的沉默里,他继续开口说道:
在青圭介对星野揭晓答案的时候,忽然有尖锐的噪音将青圭介的声音磨去。
青圭介见此便笑了起来:
星野捂住耳朵,深深吸了一口,寒声道:“你早就知道?”
“……”
青圭介这副故意装作不知情的语气显然更让人恼火。
但让星野更加烦躁的是,短短半天,她似乎已经开始逐渐习惯、免疫这种感觉了。
青圭介倒打一耙,明明自己也很喜欢闲聊,却率先说:
星野充耳不闻,继续检查房间里的东西,尝试从中提取有用的讯息。
等她检查完大半的区域,障子门外的楼梯传来轻微的吱呀声,青圭介的提醒适时响起:
在一个母亲面前,假冒她的孩子吗?
星野闻言沉吟起来,如果还能够探听心声,她完全有把握蒙骗过去。
但连青圭介都放弃看乐子,特地给予她提醒,恐怕这将是她这趟体验最大的难关!
所以她很快就选择重新钻回被子,假装继续昏睡。
又过了一会,房间薄薄的障子门被轻轻推开,星野听见了脚步声和另一个人略显小心的呼吸声。
“熏?”
“熏?”
女人的声音相当柔和,不用睁眼似乎就已经看到她温婉的模样。
“还没醒吗……”
她叹息似的自言自语一声,将盛了凉水的木桶放到一旁,再从水里拧了一条毛巾开始细致地给星野擦拭面庞、脖子、手臂和腿弯。
“你这个傻孩子,竟然因为那种事情和你姐姐大吵一顿,真是吓人,还是都怪我平时太宠溺你,才让你养成这种性子?
一点都没有淑女的样子,敢一个人大晚上跑进森林里……
你还这么小,就为了什么……爱情做出这种事情,你父亲气得差点发疯,昨天晚上在山里找了一整夜,说要把你活活打死。
回来的时候和你哥哥又大吵了一架,说的那些话,妈妈我似乎已经听不懂了。
但是一家人相互体谅着过日子不就已经很努力了吗?
你哥哥他,变了个人,但说到底也还是你哥哥,你也不要老是和他作对。”
小泽惠一个人坐在星野的身边,一边小心擦拭,一边轻声自语。
她握住星野不二子温暖的手,低声说:“你父亲他看见你这副惨样,到头来还是立刻跑下山找医生去了。
他说那些话都是气话。
你要是因为害怕不敢睁眼,就跟妈妈说,妈妈会原谅你。
之后再诚心地去跟爸爸道歉……
熏,你醒了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星野心里生出了些许的烦躁和不安,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睁开眼睛。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