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这里面好像……”刘胜利刚要和萧然说什么,突然听见萧然那边响起了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赶紧蹲下缩在了丹炉后面,从下方看着萧然的方向。徐二见状,也飞快地跑到了丹炉旁边,探头探脑地看着那张石床。有了之前的经历,他俩已经完全明白,这种时候只要护好自己别添乱,就是对萧然最大的帮助了。萧然拔刀挡在身前,也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看着石床的位置。伴随着石头的摩擦声,一阵尘土从床边飞扬而起,床边的墙壁竟然缓缓升起。在墙壁之后,隐藏着一个比石床大出一倍的书架。在书架上,堆着满满当当的各类经籍,包括兽皮、竹简、绢帛、纸质等材质。等石壁完全升起固定,萧然见没有了其他的动静,这才小心地走到了石床上,认真查看着那些经籍。这些材质不一的经籍大多已经损毁严重,兽皮卷基本已经皱缩成一团,隐约能看见上面画着一些线条和小人的图案,好像在埋锅造饭一样。绢帛轻轻一拎,就全都成了碎渣,好像被烘烤过的纸一样。真正的纸质经籍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同样是一拎就散成了大块的碎薄片。保存相对完好的,也就只有那些竹简,虽然皮韦绳全都腐朽断裂,但竹简上的文字保留相对完好,可以大致看出是一些炼丹的方子,还包括一些草药的出处等等。萧然不敢再随便碰那些脆弱的经籍,只能是打着手电照进缝隙处,通过边缘处隐约可见的几个字,确定这些经籍都是丹方。原来这石床旁边的墙后,是一个藏经壁。对于炼丹者来说,丹药、原料固然珍贵,但这些记录了制丹方法的经卷密藏才是一切长生妙法之根本。他看其他两人还在远处观望,暗呼蓍九霙道:“小九,这些经卷里记载的,有真的能长生不老的丹方吗?”蓍九霙说:“臭道士有句话没说错,其实长生这种事,说玄妙一点就是夺天地造化,哪能是这些破书里写的那样,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烤一烤煮一煮就能做到的?真得长生者,必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要集天地人三通造化,逢千万年难得的机缘巧合。这些破书里的东西,基本都是急性和慢性毒药方子。”阴阳镜听蓍九霙这么一说,发出了得意的一声“嘁!”萧然一格一格地仔细照着,在右下角靠近床的位置,看见一个塞进格子里的石匣子。那匣子没有任何雕纹刻画,看着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常用品,甚至连锁都没有。他怕石匣子有什么机关,小心翼翼地移开盖子,见里面是一本纸质的书,封面上写着《夏丘生随录》。他把刀插入书页中,小心地挑起,见没有什么动静,于是猛地把书抽了出来,跳到了石床下。四周依然一片安静,刘胜利和徐二从丹炉后探出头来,见没有什么危险,也凑了上来。这本《夏丘生随录》或许是因为一直放在石匣子里,所以保存相对完好一些,纸张的柔韧度远远好过那些裸露在外面的纸质经籍。但里面的墨迹,因为时间久远,多少有一些模糊。萧然翻了几页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本日记。日记作者是丹房里负责炼丹的工人,或者说是童子,也是被称为“天陵散人”的修行者的徒弟。就是个这天陵散人在路过浮头村时,展示了某些“神迹”,促成了夏娘庙的修建。好在元代的白话和现代普通话区别不大,萧然看这日记,如同在看元代话本小说或散曲,完全没有阅读障碍。在一开始的日记里,夏丘生还记录了每天用了什么药,炼了什么丹等等,都是非常老实且常规的内容。在日记中,他偶尔提及天陵散人会外出采药,或者给村民治病等等,一走就是很多天。随着日记再往后,天陵散人外出的时间越来越久,每次回来时,都会比上一次更加不正常,开始抓一些活的动物试药,其中还包括一种叫“山”的猛兽。到了后来,天陵散人越来越不满足于用动物试丹。尤其是他某次外出后,声称获得了夏娘亲赐的“活丹”,据说服用之后可以天人合一、飞升入圣,于是要求夏丘生服用。夏丘生以六根尚不净为由,婉拒了天陵散人的要求。天陵散人倒是也没说什么,而是外出找试丹的材料。当天晚上,夏丘生见他扛了一个口袋回来,进入了某个密室中。夏丘生感觉那口袋里的活物,或许不是以往捕捉来的野兽。后面有几页,被人为撕毁。但再往后,夏丘生记录的内容和语气都有些不太一样,似乎陷入一种精神分裂的状态,时而兴奋时而绝望,时而大骂天陵散人,时而又赞颂夏娘的威名。有一次精神癫狂时,他觉得天陵散人和所谓炼丹长生都是胡扯,就一气之下砸了炼丹房。日记隔了很久没有记载,当再一次记录时,他提到了天陵散人一去不回,以及元末战乱和村民迁离等事。他决定自己守在庙里,看守那些服用了活丹的“丹牲”。他还说丹牲中确实有开心智、壮体魄的佼佼者,但绝大部分都成了不分生死的妖物。在日记的最后,夏丘生说自己在古籍中找到了另一种可得长生的方法,叫做“金尸丹”。具体方法没有记载,但他说在丹房中有一处机关,后来者如果想观活丹长生之妙,只要以火祭丹炉则可。在日记的封底,还记录着几句话。萧然正想看清楚,却被刘胜利打断了。“对了!经理!你看丹炉里面,这是什么东西?”刘胜利的声音有些兴奋,徐二见状也凑上前去,举着火把往里面照。萧然只好先把书收好,打着手电过去看。丹炉里盛满了粘稠发黑的液体,看上去像是某种油状物。在表面的油脂之下,似乎有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反射着上方的光亮。“是不是金子?那些人走之前,把金子藏在了丹炉里?”萧然看这刘胜利那一脸财迷相,忍不住骂道:“你说你跟了二叔和我那么多年,是没见过个金子吗?怎么就跟胖子一模一样呢?你看看人家徐二,怎么就那么稳重?”旁边的徐二对萧然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仔细地盯着油里的东西看了又看。突然间,他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颤声喊道:“里面那是个人啊!”刘胜利被他这么突然的大喝吓了一跳,手里的火把没防住掉进了丹炉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夏丘生随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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