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碧海,白云悠悠。
尤卡坦半岛东北部,加勒比海沿岸,在面朝大海的陡崖之下,是一片绿树掩映的细腻白沙滩。
伴随着欢迎的礼炮声,三艘约四丈长、载货二百料的单桅海船,在这片风景优美的沙滩上依次靠岸。
头戴遮阳草帽的玛雅亲王马吉祥,踩着摇摇晃晃的跳板,走上了码头的木质栈桥。
正如这世界上的任何一片热带雨林一样,除了人类文明留下的痕迹之外,就是完全由绿色统治的世界。除了房屋和田野之外,到处都是高高矮矮、郁郁葱葱的茂密植物,散发着令人惊叹的旺盛生命力。
抬头仰望着坐落在滨海悬崖上的城堡、宫殿和金字塔,回头环顾着似绿非绿,似蓝非蓝的纯净海水,又低头看到一只色彩鲜艳的蜥蜴,摇摇晃晃从脚边走过,他不由得微笑着叹息道:
“……哎,不管走到哪里,总还是觉得家里的风景最漂亮啊!”
这里就是玛雅王国的首都,终日被加勒比海浪花拍打着的扎马城。
嗯,在另一个位面,它还有一个更加著名的西班牙语名字:图卢姆遗址。
而在它的北面一百多公里之外,就是世界级的旅游胜地,坎昆。
在玛雅人的语言中,“扎马”大约相当于是明天的意思,因为这里是玛雅文明圈内太阳升起时最先照耀的陆地,据说站在扎马城的悬崖峭壁上面,玛雅的祭司们就可以看到玛雅文明的明天……或者说末日。
远渡重洋来到这里的唐人征服者,也听到了关于扎马城这个传说,觉得这个寓意似乎很应景。此外,扎马城的环境也很不错,既位于高崖、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又濒临港湾、海运便利,而且水源充足、气候四季宜人,同时兼具易于开垦的热带草原和木材丰富的森林植被,附近有着漫长的海岸线和众多的岛屿,城外沙滩上更是水清沙细、棕榈摇曳、风光绮丽。而且在扎马城这地方,还有现成的玛雅古城和田庄可以使用,只需稍加改建即可入住,不必在一片荒野间开山凿石、筚路蓝缕、从零开始……
于是,初代玛雅国王马里奥便选择定都于此,迄今已有三百余年的漫长时光。
此时的玛雅王国,早已衰落得厉害,虽然是国主归来,但也没有什么盛大欢迎的排场。只是由玛雅王宫的土著女总管祖玛,带着几个侍女仆人和一顶软轿,提前赶到码头上恭候。少年亲王很熟稔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坐上软轿,由仆从们抬着穿过熙熙攘攘的码头集市,随即便进入了一片空旷的废墟。
——那是扎马城内已经被废弃的街区,其面积甚至远远超过了还有人居住的地方。
当年玛雅王国初建之时,仗着地图上的千万人口和看似广袤的三千里江山,曾经将都城规划得很大,是按照二十万人口的规模来设计的。谁知紧接着就是天灾人祸接踵而来,天崩地裂的大灾前后绵延一百多年,整个国家都差点崩盘,根本顾不得什么营造之事。之后,虽然酷烈的天灾暂时告一段落,但玛雅的国势依然一年不如一年,人口也是连年流失。作为国都的扎马城,自然不可能兴旺得起来。
此刻,在宽敞而又萧瑟的古老街道两侧,到处都是坍塌的残垣断壁,还有在旧街区里开辟出来的菜圃和果园,种植着葡萄、洋葱、空心菜、红薯、辣椒、可可等各种新大陆原产或来自旧大陆的农作物。废弃城区内仅剩的寥寥几座,实际上已经变成农舍的茅屋外,随处可见睡在简陋的吊床或躺椅上,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慵懒家伙:在扎马城这样的热带海港,虽然想要赚大钱几乎不可能,但要吃饱喝足倒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此刻的生活态度,就像这座城市和这个王国一样,早就已经过了急躁热血的青春年华,曾经拥有的一切雄心壮志和宏图大略,都已经被漫长的岁月消磨殆尽,只剩下了终日懒散的悠闲生活。
一行人一直走到临海的山崖脚下,穿过一道粗糙但却高大的坚固石墙,才进入了真正的扎马城内,也就是原来规划中的宫城——如今的扎马城,仅仅是一座拥有四五千人口的小城市,其中真正的唐人移民只有七八百,大多数市民都是混血儿或长期归化的玛雅土著,此外还有一些从欧洲渡海逃过来的流亡者。
扎马城内的房屋,只有大约一半是砖房或石屋,剩下的都是矮小简陋的木板房和茅屋。不过街道却十分清洁,不仅挖了完善的排水渠道和供水管道,还在路面上铺设了就地取材的白沙。
而矗立在海边台地上的王宫,则是利用古代玛雅土著遗留的神殿和金字塔,再加上一些砖瓦石块拼拼凑凑,经过历代君王不断改建,最终搞出来的四不像:整个建筑的基础,还是造型粗犷的玛雅神庙群,但为了军事防御的考虑,新建的护墙看上去却像是欧洲人的城堡塔楼。然而在护墙的里面,又同时散布着天方人的圆顶殿堂、唐式的飞檐斗拱……恐怕就连王宫的主人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究竟算是个什么混搭风格。
总体上看,这座玛雅王国的四不像宫殿,仿佛处处都在显示出王室财力的局促和窘迫。
尽管如此,这座小城的市面上到还算繁荣,不仅沿街的民居多半兼做商铺和作坊,在路边还有不少零星叫卖的小摊贩。乍一看去,倒是跟中原本土那些有着“官不修衙”传统的小县城相差仿佛。
——虽然远不如墨西哥谷地那么人烟稠密、富庶繁华,但身为统治者,马吉祥在这里的生活还是很舒服的。一年四季都有甜美的新鲜水果,推开窗户就是翡翠色的森林、雪白色的沙滩和宝石色的浪花,随时可以跳入蓝蓝“NOTE7”的清澈海水里畅泳一番,然后躺在沙滩上一边享用冷饮,一边晒日光浴……
可惜身边缺少一位肤白貌美的大姐姐或小妹妹,给自己涂橄榄油和做各种羞羞的游戏……想起之前拍卖场上那几位跟自己无缘的波斯舞姬,看着身边这些黝黑纹面的土著侍女,少年亲王就忍不住深深地叹息。
正当他如此惆怅着跳下软轿,走进宫门的时候,肤白貌美的小妹妹就来了。
“……哥哥!你总算是回来啦!我和妈妈这两天可都担心死了!生怕你被海盗抓了去!”
伴随着黄鹂般悦耳的清脆嗓音和扑鼻而来的熟悉体香,一个香香软软的温热娇躯,就如同乳燕投怀般扑进了马吉祥的怀抱里,顿时撞得他一个踉跄,差点仰天摔倒。
“……妹子啊!虽然很感谢你的关心,但这么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还有,这海盗又是怎么回事?”
马吉祥一边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鼻子,一边望着眼前吐舌头卖萌的红发小美人儿,如此嘀咕道。
这就是马吉祥的亲妹子,玛雅王国的小公主,今年十一岁的马芳铃。
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但是跟相貌类似已故父王的马吉祥不同,马芳铃小公主明显更多地继承了凯尔特人母亲的体貌特征,有着火红的鲜艳发色,翡翠般的碧绿明眸和牛乳般的细腻肌肤。尽管尚未成年,却已经显示出些许婀娜风姿,此刻更是用肉肉的小身子在兄长怀里一顿猛蹭,让马吉祥顿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唉,妹妹啊妹妹!如此肤白貌美看了就想推倒的绝色佳丽,为什么却偏生是我的亲妹妹啊!
至于跟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来一场“禁忌之恋”……作为一个从小很听爸妈的话,基本没经历过叛逆期,最多只是因为积压了太多青春期荷尔蒙而有点儿闷骚的好孩子,马吉祥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
虽然听说法兰克番邦的查理曼大王,似乎跟他的亲妹子做过这种事,但马吉祥可没有效仿的胆量。
现在,他更想要弄清楚的是,妹妹刚才的奇怪叫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亲爱的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出门去给马千竹大王贺寿,可是带了三条船和二十多个卫士,还需要怕什么海盗啊?”
——由于常年的和平与唐人的强权,加勒比海周边地区的治安环境一向良好,并不存在大规模海盗团的生存条件,充其量偶尔会有一些划着小舢板的小毛贼出海勒索渔民,或者偷袭一下落单的小型商船而已,跟陆地上的剪道劫匪差不多。但对于全副武装的藩主卫队而言,这样的毛贼根本就是上去送菜的。
“……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归来,我亲爱的孩子,还有,你的妹妹刚才并没有危言耸听。”
玛雅王国的摄政王太后艾琳,一边用清冷的嗓音如此解释说,一边从后面的宫殿里缓缓踱了出来。
她的容貌自然跟马芳铃小公主十分相似,同样的火红发色和碧眼白肤,只是胸前多出一对充满肉质丰腴的汹涌波涛,而面部五官也少了几分稚气,多出几分成熟。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又生了两个孩子,但岁月的风霜却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依然肌肤水嫩,仿佛双十年华的娇媚少妇。以至于让很多人在私下里纷纷怀疑,这位为了躲避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而不得不流亡新大陆的大不列颠岛凯尔特人女巫,是否真的跟魔鬼做过交易,会熬制什么永葆青春的魔药,或者掌握着某种“众筹续命”的巫术……
——按理来说,以艾琳这种“胡姬”加“女巫”的身份,是绝对不够资格成为唐人诸侯国主的正妻的。奈何在新大陆的唐人各藩之中,玛雅王国这个过了气的“旧日支配者”,由于各种原因在婚嫁上一向比较奇葩,持续奇葩了这么多年之后,对于如今这位红头发的女巫摄政王太后,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不是那种划着小舢板打劫的海上毛贼,而是能够攻打城市和舰队的海盗大舰队!前天有一艘古巴岛的通讯快船来到扎马城报信,说是海地岛的埃米尔港,已经被一伙维京海盗给攻陷了!所以,目前沿海各国如今都要加强警惕,防止他们贪心不足,从海地岛流窜过来!刚才我已经下达全藩******了!”
艾琳王太后对马吉祥亲王如此解释说,随即却看到儿子露出了呆滞和困惑的眼神。
“……维京海盗?妈妈,那都是些什么家伙?从哪儿来的?很厉害吗?”
“……这个……应该说是从你妈妈的老家那儿过来的,不过他们可不是什么懂礼貌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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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地岛,埃米尔港(太子港)
距离这座城市被维京海盗攻陷,已经过去了七天之久。而抢劫和拷逼的盛宴,也持续了七天七夜。
虽然由于来袭的维京海盗数量有限,不足以包围和控制整座城市,使得绝大多数市民都成功逃到了郊外的荒野和农庄之中,但是他们积累的财物却没法统统带走,同时也总有那么些倒霉家伙没能逃出来。
于是,组织了这次远征的维京首领哈拉尔德,得以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把整座城市仔细地搜刮一空。同时,他又通过利用任何文明社会内必然存在的矛盾,释放出监狱里的犯人,还有解放奴隶市场中和划桨船底舱里的奴隶,从他们之中成功招募到了八百多名亡命之徒,让他麾下的喽啰数量激增了一倍。
这七个噩梦般的日子里,无论是从遥远北方闯来的维京武士,还是投靠他们的本地带路党,都在兴高采烈的享受着蹂躏弱者的快意。埃米尔港的每一条街巷之间,都在不停上演着各种惨绝人寰的血泪故事。提着刀斧的暴徒们,带着嗜血的狞笑撞开房门,登堂入室,然后在一片喊爹叫娘的嚎哭声中,将所有的男人统统砍杀,或是绑起来拖到一边,接下来才是翻箱倒柜的搜寻和破坏。从城内各处旮旯被搜刮出来的物资和财货,在码头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而被砍下来的人头,也在广场和集市间累积成堆。
伴随着各路暴徒们粗野的狂笑和叫喊,许多衣裳不整的女人和女童仓皇逃出房门,但依旧在街头巷尾继续被暴徒追逐,然后被推倒在街角之中,撕扯光了全身的衣服,只剩下一阵阵绝望的悲泣和呻吟……作为女性,她们的下场是悲惨的,也是幸运的,虽然必须忍受漫长的蹂躏,但至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
在受害者们血泪斑斑的嚎哭声之中,哈拉尔德不仅从海地岛上搜刮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还成功启用了港口内滞留的帆船,让他的海盗船队规模就地膨胀了三倍,终于能够运走这趟远征的全部战利品。
在此期间,海地岛附近的各个唐人藩国,也相继收到了海地岛遇袭的消息,但却态度颇为微妙。
事实上,如果维京海盗这一次袭击的目标,是古巴岛或者其它什么地方的唐人藩国。那么根据新大陆唐人各藩“守望相助”的誓言,他们早就已经沦为众矢之的了。即使维京海盗袭击的目标不是唐人,而是某个已经归化并接受册封的土著熟蕃,那么负责庇护这个土著势力的唐人藩国,也有义务出兵应战。
然而,维京海盗这一次的袭击目标,却偏偏并不是加勒比海地区的任何一个唐人藩国,也不是任何一个被唐人归化并接受庇护的土著藩属,而是整个加勒比海上唯一的“外人”,西班牙科尔多瓦王朝的海地岛殖民地——于是,对于这场发生在家门口的冲突,新大陆的唐人藩国就感觉有些尴尬了,虽然唐人一直在这里跟阿拉比亚商人做生意,但却仅仅限于和平相处与贸易关系,并没有任何保护他们的责任与义务。
更何况,环加勒比海地区的唐人藩国,在海地岛袭击事件刚发生的时候,一时还弄不清楚这帮维京海盗背后是否有人撑腰,并且因此在众说纷纭之中,产生了某些貌似有理、实则荒谬的“合理”猜测:
众所周知,科尔多瓦王朝自从建立以来,就一直都在跟北方宿敌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大打出手,基本上是小仗每个月都有,大仗两三年一回的节奏。虽然这两个冤家对头之前一直没有把战火烧到新大陆,但谁能保证神圣布列塔尼亚的君王不会头脑突然开窍,雇佣了一伙维京海盗横渡大西洋来攻打海地岛呢?
无论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立足于新大陆的唐人藩国,似乎都没有理由卷入这两个国家的冲突之中——当初环加勒比海地区的唐人各藩,跟科尔多瓦王朝签署的只是和平通商条约,而非什么军事同盟。
鉴于上述重重顾虑,位于海地岛附近的几个唐人藩国,虽然在得到消息之后迅速组建了一支联合舰队,赶赴埃米尔港附近海域,但是除了保持监视之外,始终没有进行任何主动出击、驱逐海盗的尝试。
因为,像这种涉及国际关系的大事,又不是自卫反击,他们必须要等待新大陆的霸主,海东大将军,都督上下新洲诸军事,墨西国亲王马千竹的指示。其次,被海盗袭击的海地岛上,没有任何科尔多瓦王朝的官员能够逃出来向唐人求援,于是这支处境尴尬的联合舰队,居然找不到进行武装干涉的法理依据。最后,为了避免事后承担责任,这些官僚作风浓厚的唐人藩国舰长们,甚至连跟海盗交涉的使者也没派出。
接下来,没等遥远的墨西哥谷地传来指示,这支占领埃米尔港的维京海盗船队,就已经满载着从海地岛上劫掠的财富和人口,在唐人各藩联合舰队的目送之中,施施然地扬帆出海、打道回府了。
由于没有得到上面的明确命令,而且又事不关己,唐人舰队只是尾随了维京海盗一小段路,确认他们已经离开加勒比海,就回航并解散了。然而,这种保持局外中立的做法,却给了最初同样提心吊胆的维京海盗首领哈拉尔德一个错误印象,以为这些貌似十分强大的唐人战舰,居然是如此的畏惧跟自己交战!
“……感谢上帝!这里果然是一片被懦夫和胆小鬼占据着的丰饶之海!虽然他们有着精良的武器和强大的舰队,却根本没有胆量面对我们的战斧!下次一定要带上更多的人,把这地方的一切财富都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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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京海盗对加勒比海的第一次袭击,就像大西洋上的飓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满目的疮痍和废墟。当得到噩耗的科尔多瓦王朝,赶紧派遣大舰队来到海地岛的时候,维京海盗早已远去几个月了。
而环绕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地区的唐人藩国,在难得地紧张了几个月之后,也又故态复萌了。
毕竟,被洗劫的苦主又不是自己,行凶的暴徒也已经跑远了,日子还不是得照样过下去?
至于出动舰队搜捕海盗?那个,这应该是受害者的工作吧!我们这些外人又为啥要越俎代庖呢?
对此,科尔多瓦王朝的哈里发,只能表示自己有心无力——远洋主力舰队每一次出征的开销,都是极为庞大的负担。而随着海地岛殖民地的毁灭,王朝今年的财政本来就已经被捅出了一个大窟窿。接下来必须支出的重建经费,都还不知道得从哪儿挤出来。北方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的新一波攻势,目前也已经是迫在眉睫,实在是没办法让主力舰队长期在大洋彼岸晃悠,暴露出西班牙本土的海岸线任凭敌人袭击……
所以,在短时间内,这些西班牙的摩尔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暂时自认倒霉了。
而既然连受害的科尔多瓦王朝都不打算报复,那么唐人藩国自然就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总之,维京海盗对海地岛埃米尔港的这次突然袭击,对于新大陆中部太平已久的诸多唐人藩国而言,就像往平静的池水中丢入一块石头,虽然一时激起了几圈涟漪,但随后又很快恢复如初。
对于跟海地岛还有一段距离的玛雅王国来说,这件事情最大的影响,就是艾琳王太后力排众议,提出了国库里压箱底的一笔储备金,大规模修复了扎马王城的围墙、壕沟和塔楼,并且在野外建立了一些瞭望塔和烽火台。然而,随着维京海盗的掉头远去,这些耗费巨大的国防工程,貌似也成了败家的无用功。
就这样,环绕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地区的唐人藩国,继续以漫不经心的态度看待着家门口的这一本年度最大新闻,以为一切都已经到此了结,却不知这其实只是一场恐怖飓风和滔天海啸的前奏……
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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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作为此次偷袭海地岛的胜利者,维京人社会在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却完全可以用“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来形容。
——哈拉尔德从新约克出征之时的十六艘船,回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六十艘船!
而且,在这些从海地岛夺取的商船上,还满载着连挪威国王都要羡慕嫉妒恨的巨大财富!
凡是有幸去看过那些金银、丝绸、布匹、香料、美酒和珠宝的维京老人,回来都跟晚辈们说,在过去的年月里,哪怕驾驶维京长船去不列颠或爱尔兰打劫上一百回,恐怕也搜刮不到那么多的好东西!
当哈拉尔德站在他的龙头战船上,指挥这些满载着奴隶和财富的船只,浩浩荡荡驶入新约克(纽约)港之时,那些满足于新英格兰的温暖土地(相对于纽芬兰、格陵兰和冰岛而言),忙着从北方搬迁各自家眷过来居住,故而没有跟着哈拉尔德一起南下的维京海盗首领,这一刻全都是懊丧得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而哈拉尔德凯旋归来之后,更是在新约克镇上大排宴席,邀请所有人痛饮狂欢了整整十天!期间,醉醺醺的哈拉尔德几乎整天都在自吹自擂,除了炫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就是吹嘘南方的加勒比海是何等的温暖和富饶,而居住在那里的异教徒却又是何等懦弱和无能……当那些没有参加远征的维京武士们,听说就算是连同远航途中的海难,哈拉尔德这次远征总共也只损失了二三十个人,收获却是如此丰富,甚至连装运战利品的船只和水手都能就地获得之后,一个个当真是眼睛比兔子还要红了。
要知道,维京海盗的生活,可不是只有乘风破浪的快意,以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舒爽,同时还有着更多的苦难和艰辛。若是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乘坐维京长船出海兜兜风,或许是一种不错的体验,但北大西洋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碰到恶劣天气,出海就成了一种可怕的折磨。
虽然维京长船以坚固和不怕风浪而著称,但这指的是整个船身不会因为风浪而破裂散架,并不代表海浪打不进船内。长船本身干舷就低,被北大西洋的巨浪打上甲板是常见现象,所以维京海盗们的身上经常是湿漉漉的,一旦到了冬天就很可能被冻死:根据记载,冻死的水手就直接扔进水里。
三百年的维京时代,三百个寒冷的北方冬日,以及数以万计的艰难航行,不知有多少维京人的灵魂,就这样永远留在了极夜笼罩下的波涛中。所以每一个标准的维京人都看轻生死,既勇敢又贪婪……
可想而知,在哈拉尔德这趟“轻松暴富之旅”的刺激之下,将会有多少维京人舍命南下。
而且,伴随着维京水手们添油加醋的口口相传,“哈拉尔德勇闯加勒比海”的故事,接下来又一路传到了纽芬兰、格林兰、冰岛、法罗群岛、奥克兰群岛,还有爱尔兰和不列颠,并且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夸张,最后甚至一直传到了维京人的故乡,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挪威和丹麦!随即,又在欧洲大陆各种政治社会因素的推波助澜之下,终于激起了一场连哈拉尔德这个始作俑者,都万万没有预料到的庞大远征!
——来自北极海的凛冬狂澜,就要降临到温暖富饶的加勒比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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