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给别的孩子种痘一般只用一秒钟,遇到难缠爱哭的孩子三秒钟,大唐太子李弘来了,老神仙考虑了一下就用了两秒钟。
种完痘的李弘没有任何感觉,被老神仙用三棱针刺破的地方并不比被蚊子咬一口更严重。
李弘种完痘之后,正要发挥一下自己大唐太子这个身份,准备为种痘宣传一波。
结果,他伤心的发现,师傅云初脖子的伸的老长在看另一边,温柔更是踩着一个凳子全神贯注的看同一个方向,至于狄仁杰则老神在在的坐在一个长条凳子上,闭目养神。
没有一个人关注他这个大唐太子种痘的事宜。
宦官春喜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似乎他这个太子马上就要薨,守在他的身边,不断地上下打量,于是,李弘就把他推到老何的面前,让老何也给他种上。
李弘来到脖子伸的老长的师傅身边,随着师傅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头野兽跟一个美女。
野兽坐着,美女站着,似乎在说话。
李弘用肩膀碰碰师傅的胳膊道:“有什么好看的?”
云初头都不回的道:“我在看这个世上的女人在看男人的时候能否做到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李弘又看了一眼道:“钟馗啊,他如果想要女人不难吧?”
云初回头看看李弘道:“想要爱情就很难了。”
“啥?钟馗居然要的是爱情?”
云初鄙夷的瞅着李弘道:“对啊,你当初就没有选择爱情,怎么了,看到别人选择爱情你就觉得不舒服?”
李弘笑道:“好不好的娜哈知道,我知道就成了,就算师傅是娜哈最亲近的人,也没有办法塞进我们两人中间,替我们两个做决定。”
云初诧异的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李弘点点头道:“很多,我们年轻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与师傅这种老一辈的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
云初摸摸自己嘴唇上才开始留的一点小胡须道:“我很老吗?”
“从师傅不接受我跟娜哈处理事情的方式就能看出来,师傅已经老了。”
云初想了一下道:“这件事我们等一会再讨论,我觉得你在洛阳待得时间长了,已经变得有些骄傲自大了。”
李弘踮起脚尖瞅着正在互动的温茹跟钟馗两个人,有些诧异的道:“还有女人见了钟馗不跑?师傅,他们在说啥,看起来好像很投机的样子。”
温柔转过头道:“刚才在说庄子,这一会在讨论《易经》,我姑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黄老之术,是一个才女,刚才钟馗的回答精彩极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这几年学问没有退步,反而精进不少。
我看他们两个可能会成。”
狄仁杰也跟着笑道:“刚才钟馗说庄子是一位梦仙人,读完庄子之后,最好的消遣就是立刻入睡,只有在梦中与这位仙人相遇,才能彻底的明白他学问中的所有奥义。
你别说,这个说法挺新鲜的,似梦非梦才是庄子,清醒一半,湖涂一半才是庄子。”
李弘见自己被这三个人无视了,就恶毒的道:“我觉得钟馗在向这位小娘子灌输一种谬论,那就是――难得湖涂,好让这个小娘子只看到他的学问之美,继而忽略掉他丑陋的外貌。”
云初瞅瞅这个已经长得跟他一样高的大唐太子道:“你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能把任何事情都跟阴谋联系到一起,否则,在你眼中就没有好人。”
李弘笑道:“我离开洛阳的时候,尽管我父皇,母后,以及几个弟弟都很为我担心,但是呢,我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却发现,他们好像都很希望被老神仙种痘种死。
虽然他们都不肯承认,我很确定,他们一定在某一个时刻一定这样想过。
所以呢,我把人心想的坏一点没问题吧?”
闭着眼睛养神的狄仁杰忽然道:“你这样想一点问题都没有,从你离开洛阳的那一刻,随着你离开洛阳的人马共有十二支,据我所知,这十二支人马离开洛阳都跟你有关。”
李弘闻言精神一振,拉着云初的胳膊道:“师傅,我能在长安大开一次杀戒吗?”
云初点点头道:“温柔会安排的。”
李弘摇摇头道:“我要亲自安排,只动用东宫的力量,那些人里面一定有很多你们不方便对付的存在,我亲自对付就没有问题了。”
云初摇头道:“你对付不了,不论是你母后的千牛卫,还是属于陛下的百骑,都不是你能对付的,同时,也不是你该对付的。”
李弘笑道:“我只求失败还不成吗?十二支呢,有输有赢难道不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谁来帮你执掌中枢?”
“许敬宗。”
“哦,哦,既然有许敬宗在,就算赢不了,你也能保证自己安全无恙,这个时候,用这个老贼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李弘道:“等一会,我准备亲自去拜会英公,苏公,他们。”
温柔笑道:“是该好好地拜会一下,要不然这些老将的日子该多无聊啊。”
李弘又道:“我还准备恶心一下薛仁贵,在洛阳就听说他的新的练兵之法过于酷毒,以至于将士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教场,这不合适。”
云初抬手在李弘的肩膀上重重的按压下去,李弘强力支撑,可惜,也就支撑了很短的时间肩膀就开始偏斜,云初的力道依旧如同泰山一般压下来,直到将李弘按压的坐在地上。
云初收回手掌将李弘从地上拉起来道:“还算不错,即便是坐到地上,背还是直的,还能保持突袭一次的力道,看样子,你在分配力量这一道上很有长进。
不过,你去祸害人家薛仁贵干啥?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对军队来说是一条铁律,薛仁贵最近干的事情叫做精兵简政。
长安府兵因为待遇好,所以长安的府兵规模很大,就有了很多的冗余。
军队并不是数量多就厉害的,而是看有效作战人员有多少。
薛仁贵这一次通过严酷的训练,将会把军队中不适合继续留在军队中的人员给踢出去,保证剩下来的人员都是合格的府兵。
从军队建设的角度出发,薛仁贵做的一点错都没有,之所以会有很多人被活活的练死,是因为他们舍不得长安府兵优厚的待遇而已。
哪怕用命去撑,也想撑下来。
你知道不,自从长安宣布被军队清除的人将自动失去府兵资格的规章后,被练兵练死的人数就多起来了。
所以说,练兵练死人的错是长安官府的,并不是薛仁贵的,你别去祸害人家。”
李弘不解的道:“这不像是师傅你的为人啊,你一向是爱兵爱民如子的人啊。”
云初嗤的笑了一声道:“我只是不占麾下将士们的便宜,在战场上尽量做到指挥合理,看重他们的性命,不拿他们的性命去做无所谓的牺牲。
至于别的,你从我那些年立下的赫赫战功就能看出来,你师傅同样是一个将军,只要是将军,就一定会遵循慈不掌兵这个古训。
这几年以来,长安府兵因为吃的太饱,已经失去狼性了,要知道,府兵最大的收入来源应该来自战场,来自于缴获,而不是来自于在长安干活的收入。”
李弘终于把师傅的注意力从钟馗相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上拉回来了,就有些骄傲的道:“师傅,我们去晋昌坊吧,弟子很是想念师娘她们。”
云初道:“现在不能去,你刚刚种完痘,万一传染给几个小的怎么办?”
李弘的脸抽吧一下道:“李思她们还没有种?”
云初很自然的道:“当然要等你种完了,确认安全了,她们才会去种。”
李弘的面皮抖动几下,无奈的看着师傅道:“就算弟子应该给几个小的当试验品,您也不该当面说出来,传到我父皇母后耳朵里,那就是过不去的大罪。”
云初冷笑一声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东西我没有十成十把握的话,你本该是第一个种的,给全天下人当试验品。
就是考虑到了你的安全,老神仙,老何,太医署全体同仁,以及长安城的一千多百姓才先行种痘了,再加上我,温柔,狄仁杰,钟馗也在你前面种了。
有这么多人给你当试验品,你该满足了。
今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种了痘,就等于把泼天大的功劳揽在身上了。
如果,日后虏疮真的从大唐消失,你李弘的名字就该千古流芳了,即便是史册,也会牢牢地记上一笔。
太祖皇帝谥号曰――太武皇帝,太宗皇帝谥号曰――文皇帝,虽然不知晓当今陛下以后的谥号是啥,不过呢,以陛下开疆拓土的赫赫武功,估计还是以武为尊。
你先前在东宫试验新种子,传播新粮食,本就是大功一件,再有传播种痘术这项功绩,以后只要不荒淫无道,我觉得你以后应该能冲一下仁皇帝这个至高无上的尊位。”
李弘闻言咕冬一声吞咽了老大一口口水,仁者无敌,而这个仁字谥号,将是对一个皇帝执政的最高认可,大唐以前的历朝历代君王,还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得到过这个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