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落下。
却没有想象当中打到东西的感觉。
极阳的剑气在触碰到那些白色如同触须一般的东西的时候就仿佛是什么都没有打到一般,直接从那些白色触须上边穿了过去。
在他的灵识感应中,那触须上边有一种诡谲的力量。
似阳气,却又不是阳气。
但也不像是阴气那般冰冷。
一时半会儿他也不知道那股力量的正身究竟是什么。
姬轩心中暗念。
再次手中法诀一变。
一股阴冷的气息在掌心凝聚,他的手中已经是换了一根几乎有他一人高的杖子。
他将杖子高举过头。
无源之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便有如一滩水一般散开,黑影过处,从地面张开一片黑色的锁链。
要将那白色的触须囚禁。
在阴气的笼罩之下,那道白色的触须果然是有了反应,震颤了几下后便要从窗户退走。
姬轩眼看着那白色触须已经迅速地退出去大半,但灵识之中那股诡谲的力量却并未有退散之意。
反倒是越发地强盛起来。
而就在白色的触须彻底退出窗户的瞬间。
姬轩忽然面色猛地一变。
三两步来到雪儿的近前,就要抓住少女的手臂。
但就在这一瞬间。
一股劲风突然从外边吹了进来,只见到一阵飞沙走石。
姬轩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黄色的风浪。
让他有那么一瞬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也就在闭眼的瞬间,他骤然听见了少女原本站着的方向传来一道凄厉的惊呼声。
待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
却发现眼前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雪儿,雪儿!”
姬轩迅速来到半开的窗户前面。
犹豫一瞬后,从窗户里翻了出来。
正在被窥伺。
视线。
从四面八方涌来。
酸涩、苦楚。
虽然从未体验过那种情绪,但置身于此地的瞬间,那种情绪就被强行地塞进了身体里。
这种体验让他的身形微微地摇晃了一下,然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漆黑的廊道里,昏暗的夜明珠勉强照映出一隅的清明。
就像是黑暗中唯一闪耀的光辉,在诱惑着生灵前往。
但是姬轩却是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头顶——在他心中恐惧的源头,视线所及的地方。
也是少女的气息存在的地方。
在目光落在那里的一瞬间,姬轩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当初那个客栈伙计对他说的那些话。
白天与黑夜。
将这里分成了两个世界。
白天是活人的世界,而晚上的世界,属于死人。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正确,但也相差无几。
“鬼域?
呵……果然是这样啊。
昨天晚上因为事发突然,我还无法第一时间确定。
但是现在……果然是这样。
我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鬼域,就算昨天晚上我感觉到了那种气息,我还是无法确定。
因为这里并不具有鬼域的特征。
哪怕这里的灵气偏向于阴气,但这里并不是一味地排斥阳气。
鬼域,不……应该是‘道域’。
它自始至终都存在于这里。
一直存在于这里的黑夜。
你就是这石墩镇的府令吧?我是燕宁来的,现在代管南乘郡监天司事宜,此番前来……乃是为了调查此地官员失踪之事,我希望你待会儿能好好向我解释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
姬轩的眼中。
一道白色的触须正自空中垂落,在其上边赫然是捆缚着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
不仅仅是这个男人。
在天际,还存在一根根白色的触须自天穹之上垂落而下。
大部分的触须上边都分别捆缚着一个人。
穿着官服的官员。
已经显化出原形的妖族。
练气七重、练气八重……练气巅峰……
他们尽皆无法动弹分毫。
只是用那双早已没有了任何神采的眼睛。
直勾勾地向下盯着下边的人。
黑暗中倒挂着的人影。
无神的眼眸。
在虚空中肆意扭动的白色触须……
这些景象看得人头皮发麻。
雪儿也被捆着,正沿着那白色的触须缓缓上浮。
那些白色触须不知是从何而来,另一端延伸至天穹深处后就不见了踪影,没有任何寻觅的手段。
姬轩自然不会上去一探究竟。
在视线往上看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上边的危险。
那是他如今绝对不能与之抗衡的东西!
但与此同时,姬轩也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那是某种封印的力量,正在限制头顶触须的行动。
由此。
姬轩双眸微眯。
手中已然是显现出一盏古朴的青铜灯。
……
“掌柜的您也早点歇着。
那我就先走了啊!
明个……嘿嘿,明个我可能就不来了,家里边有些担心我,打算一起搬到隔壁镇上去住。
实在是对不住……唉。”
客栈的伙计挠着头。
脸上带着几分踟躇和愧色。
他已经在客栈里做了有些年头,和这里的老掌柜可以说是交情还不错。
甚至就是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是老掌柜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带来客栈里给了口饭吃。
但再深厚的交情也抵不住想要活下去的冲动。
有一身修为又如何?
他只是一个寻常的小老百姓。
只想活下去而已。
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家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就这样送死吧?
今天白天时候镇子的南边房子都塌了,还活埋了几个人。
许多人都在叫嚷着,要府衙给一个说法。
可后来才从府令的夫人口中得知。
府令失踪了。
不仅仅是府令。
府衙的所有人,全都一个不剩地消失了!
甚至已经失踪了有半个月!
没有任何的保障,天知道下一次灾厄会不会就落到自己的头上?
原本他是打算今天就走得,不过念及老掌柜的恩情,他还是拖到了明天。
“罢了,罢了……你想走,那就走吧。
等以后有空闲了,再来看看我。
唉……”
老掌柜摇了摇头。
无奈地叹息一声。
今天住在客栈里的客人一下子减少了大半,他们纷纷退了房,有些甚至连余下的房钱都没要,直接就夺路而逃。
原本一片祥和的石墩镇,在这短短一天时间内,一下子乱了套。
“掌柜的您要不也走吧?
呆在这儿恐怕不安全。”
“那可不行,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哪里有放下不管的说法!”
对于伙计的劝说。
老掌柜无动于衷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