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手镯呀!”
少女对这种好看的首饰似乎没有一点抵抗力。
伸手就要上前触碰,可手伸到一半,突然就顿住了。
怯生生地看向姬轩。
姬轩摇了摇头,接过这枚手镯。
手镯上雕刻着某种特殊的纹理。
有如飘散的纤细花瓣,又如荡漾的水花一般。
一种孱弱的灵气波动正从这枚手镯上一点点散开。
“这是什么?”
“当年师兄将传承信物带走宗门。
杳无音信之后。
盗门历经三年分崩离解。
原本我门中十二位观山境长老以游历的名义远走,再也没有回来。”
老道士轻叹一声。
两手撑在桌上,紧握在一起。
“这是其中一位长老的法器。
当年他们临走的时候,各自从我师尊手中得到了一件法器。
通过我师尊手中的掌门令,以盗门秘法能够随时感应到他们的位置,而他们也同样能感应到掌门令的所在。”
“你说这是盗门法器?”
“这小女娃死得不冤。
她是我盗门遗失在外的旁支弟子。
或许是某个外出游历的长老收下的徒弟,或许是那位长老的骨肉。
总之……
她的确是犯事了。
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她能通过秘法感应到我的位置,所以想必死前是要来这里向我求救吧。
唉……可惜。
我还是晚了一步。”
老道士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这却让姬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道长说她真的偷了东西?”
“不错。”老道士点了点头,傲然道,“但监天司若是想在她身上搜到证物,那也是天方夜谭。我盗门的手段,可不是区区监天司能够看破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南域屹立千年。”
“可我并没有在她身上察觉到任何的——盗门秘术!”
姬轩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惊呼一声。
便在下一刻。
只见老道士手一挥。
姬轩手中攥着的镯子散发出一阵氤氲的光辉。
再看桌上不知何时,竟是已经摆上了两个金色的玉瓶。
“果真如此!
道长所在的盗门真是有意思。
也不知是谁想到了这种秘术。
居然能在不经接触的前提下盗走这丹瓶。”
姬轩不禁赞叹。
可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玉瓶瓶口被某种精妙的禁制封印。
若是贸然打开。
便会连带着其中的东西一并爆炸销毁,可想而知其中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
冰清玉心丹。
这是一种有记载的三品丹药,其功效可调和体内阴阳二气、协助突破修炼瓶颈。
炼制方法其实不难。
难的是得到其中一味灵草。
再加上其功效,在三品丹药中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所以理论上就算有人得到了这么个玉瓶。
在不知道开启禁制方法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得到里边的东西。
“不过就算得到了这丹瓶,打不开禁制也没什么用吧?”
“诶,小道友别急啊。
既然是盗门。
就不能说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且看好了。”
老道士也是一时来了兴致。
两手掐诀念咒。
大喝一声‘起’!
这玉瓶滴溜溜一转,悬在了半空中。
其上流光闪烁,化作一枚枚精巧的符文,似在抵抗某种侵蚀一般。
却耐不住一寸寸崩裂,最终只听得‘啵’的一声。
瓶口的禁制俨然是散去无踪。
顷刻间,房间里便被一种清逸的香气笼罩。
“唔……”
一旁的少女忽然身子一软,靠在了姬轩怀里。
一双美眸朦胧地望着他,似添上了几分晶莹。
姬轩见状,连忙将这玉瓶的瓶口重新给封了上去。
“嘿嘿。
小道友,你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冰清玉心丹是用来双修的。”姬轩脸一黑,冷冷地道,“还有一瓶丹药的禁制也解开了吧,到时候卖出去还能赚一笔。放心,以我的名义不会被任何人找麻烦。”
老道士讪讪一笑。
很快便将另一个玉瓶的禁制也解开了。
……
“我的儿,我的儿啊!”
此处,峰峦叠嶂。
高峻的险峰几乎要将苍天一斩为二。
有悬阁错落在最高的那座山峰腰际。
将这里点缀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此处。
灵王朝南域,天戍门!
因与道宫之间贸易往来而兴盛起来的修道宗门,凭借着数百年的底蕴成为匍匐在此地的庞然大物。
但此时此刻,在这片华美的宫殿中。
却有一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声音响彻云霄,几乎要让所有天戍门弟子尽皆听见了。
“欺人太甚!
你们监天司欺人太甚!”
一身紫衫白衣的中年人正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忽而抬起手中的茶盏,作势要将其摔碎,但持续了数息又收了回来。
他便是天戍门门主。
苏清河。
不。
现在应该叫‘前门主’了。
就在刚才,监天司忽然来人,告诉他们此地红星矿的开采权现在正式被道宫收取。
虽说是走流程正常购买的。
甚至还直接把购买用的灵石全都送了过来,总共五大箱子的灵石。
就算隔着箱子,都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磅礴灵气。
但问题在于,没了红星矿他们天戍门根本无法存活!
这对于一个凭借单一手段存续下去的宗门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而其中那位监天司来使又添了一句,让这位天戍门的前门主一时间气血攻心。
差点体内灵气逆行,直接走火入魔。
「令公子现在开蔺郡学习灵王朝律法。
一干费用由道宫自主提供。
便不需要苏道友破费了。
哦。
对了。
看在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在这里提醒一下苏道友。
管教好手下的人,莫要让数百年的天戍门毁于一旦。」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想来是他那位好儿子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但还没等他多想。
天戍门的几位长老便好似早就商量好了一般,突然对他发难。
废黜了他门主之位。
几位长老的修为虽然与他相当,但寡不敌众。
苏清河也只能将这口气给强行咽了下去。
但与此同时。
一股怒火再难遏制。
就任门主期间他给那位监天司的人塞了多少好处、表现得多么卑贱。
那几乎是直接把自己的脸往人家的屁股上贴,就为了能让他暖暖。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天戍门的一切都是监天司和道宫给的。
可就算如此谨小慎微。
最后他还是阴沟里翻船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现在他迫切地想见到自己的孩子问个清楚。
便在这怒气上涌的当间。
一道粗犷的怪笑突兀地在大殿中响起。
“这位道友……看上去很生气啊?
怎么。
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要不要说出来给我听听,让我乐一乐?”
“何人胆敢擅闯此地!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苏清河心里一惊。
警惕地看向四周。
护宗大阵并未被触发。
外边守着的弟子也没有传来任何求救的信号。
对方是突然出现的。
就像从一开始就身处大殿里一样。
隐约间,苏清河感觉到了某个地方传来的异样灵气波动。
将视线落在了那个方向。
就看见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突然出现了扭曲。
显露出一个孩童的模样。
这孩子看上去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还穿着一身红肚兜。
但他口中说出来的声音却犹如一个年岁渐长的中年人。
“你的灵识很敏锐。
道友。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哼!”
这孩童半句话都没说完。
就见苏清河突然暴起。
手中一道流光闪烁,显现出一根晶莹的长枪,其上散发着磅礴的灵气,直指孩童的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
恰似一点寒芒先至。
随即枪影便紧随其后,但长枪扫过,却见这孩童的身形突然变得模糊。
紧接着孩童声音从苏清河的背后响起。
“好枪法。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南域居然还有如此修为的修士。
苏道友可真是一个修炼的好苗子啊。
不过可惜……父亲是条龙,儿子却是一条虫啊。
碰见了真正的老虎。
却连叫唤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啧啧。
可惜。
实在是可惜了啊。”
“……你到底是谁。”
苏清河目光一闪。
悄然将手中的长枪负在身后。
那双饱含岁月的眼睛,深深地望着那孩童。
“南域有名有姓的修士我都记得。
可你却陌生得很。”
“哈哈哈!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你。
比如……
你儿子得罪的人,是一个大家族的子嗣,那个家族与监天司关系密切。
怎么样,苏道友有兴趣知道吗?
你这些年来所经营的心血,就是被这么一句话拱手送走的。
你的卑躬屈膝,甚至连人家桌上闲聊的笑谈都够不着。
你觉得他们可以护着你?
不。
怎么可能呢?
好好想想吧。
护着你、护着天戍门的从来都只是你们自己而已。
你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把天戍门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现在——你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攥成拳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连带着埋藏的袖口,都开始出现了浮动。
许久后。
好似放下了心中的某些东西。
苏清河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想利用我。
但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没错,没错!
我们不过是在互相利用而已。
大丈夫和该如此。
不必在意这些小节。
呵呵。
啊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