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头肉醉仙酒后,何氏火锅店凭借新奇的吃法和味道掀起了更大的轰动。
与火锅店味道相匹配的自然是他的价格,人均千钱的价格直接让普通的百姓望而兴叹,也只有达官显贵和那些富户才敢踏进这里的门。
其中受到冲击最直接的当然是开封城所有的正店,尤其是樊楼和万春楼。
万春楼两旁开了两家火锅店,五座樊楼中有四所附近有分店,针对的意味非常明显。
一连数天万春楼和樊楼生意冷清,陷入了从未有过的低谷。
那些正店的掌柜也终于知道了,当初何绍给他们的警告不是空穴来风,他是真的有能力让他们这些经营了几十年的正店关门歇业。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与樊楼有一样的遭遇,何绍把下一个火锅店就开在他们隔壁!
开封城的酒楼主最大的收入一个是酒,一个是食,现在酒市低迷最好的醉仙酒都只有八九十文钱,那些银瓶酒羊羔酒更是降到了四五十文。
现在‘食’上又遭到了降维打击,火锅店成为了所有显贵富豪的首选之地,正店的两大支柱全部受到重创,一时间人心惶惶!
何绍现在还在等,看看杨士良和裴策能撑到什么时候。
没等来他们两个,先等来了那些其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正店掌柜,这些人让谢安道出面,何绍非常大方的直接邀请他们来火锅店吃饭。
商贾是最识时务的一个群体,前几日还恶狠狠的对待何绍,今天就能携着重礼赔着笑来到店里。
“诸位都是开封城酒楼行的翘楚,我只是一个末学后进,非常感谢大家能来捧场”何绍看着下面坐着的一群笑道。
下面坐着的人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暗中诽谤,什么末学后进,分明差点把他们扫进垃圾堆。
“何小兄弟少年雄才让我们汗颜啊”
“是啊是啊”一群人纷纷附和。
何绍突然就找到了一种商界大佬给小弟上课的感觉。
“我最大的愿望其实是在香肉店卖卖肉品品酒读读书,但大家也知道,樊楼横行霸道烧我店铺夺我配方,何绍这才被迫以祖传的醉仙酒反击。
谁曾想遇人不淑,我视杨士良为兄长,没曾想此人狼子野心,联合裴策密谋我酿酒法还断我酒曲”
“何小兄弟受委屈了,这两人简直是人面兽心岂有此理”
不少人开始声讨裴策和杨士良,都非常默契的没有提及自己当初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不过我也应该感谢他们,成功都是逼出来的,感谢我的对手,是你们让我更优秀”
何绍在发表感言,下面这些正店掌柜脸上唯有带着尴尬的笑,桌下双拳紧捏,恨不得将何绍生撕活剥。
“大家既然来就都是带着和解的诚意,为了对付这两个罪魁祸首殃及到诸位,何绍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了”何绍端起酒杯满饮。
“哪里哪里,以前的种种就都过去吧,从今天开始何郎君也是咱们酒楼行的翘楚了”谢安道也起来打了个圆场。
“何郎君,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谢安道说道。
“请讲”
“还希望手下留情,给大家一条活路”
何绍看着这群人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高傲,愿意坐下来谈这便是一种态度。
“大家请放心我心里有数,不管火锅店往什么地方开,都会避开诸位的酒楼。”
何绍这一句话一出所有的人才都松了口气,在酒上亏了不少钱财,如果再有火锅店的挤兑,他们中一半的人都得关门歇业。
“还有大家酿造的酒,我也愿意回购一部分”
“当真?”
“那是自然,我酿醉仙酒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樊楼,什么时候樊楼和万春楼的人上门赔罪,我就按照现在的市价分批次回购”
“钩日德,就是这两个人害苦了大家,索性何小兄弟不跟咱们计较”
一帮人一边涮着火锅一边骂着樊楼,何绍在心理盘算着,万春楼樊楼毕竟是底子厚还能在坚持一阵。
不过把这些人的战线统一了一下,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不怕他们不就范。
谢安道自己也经营酒楼生意一辈子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无论是味道还是吃法都远非现在所有酒楼所能企及。
无论是谁来到火锅店都是心满意足的离开,只有他们,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再好的美味入口也味同嚼蜡。
先是元蹄和头肉配方,然后是醉仙酒,这会儿又是火锅,他们不知道何家那个食神祖先到底留下了多少种秘方,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裴宜,杨万春,自求多福吧”谢安道叹息一声。
杨万春和裴宜两个人算是开封城酒楼行当的首屈一指,以精明强干著称,是压在所有正店头上的两座大山。
杨万春从一个南城苦力开始干起,一步步走到今天创下了如今的万春楼,成为开封城有名的豪商。
看着万春楼冷清的生意,杨万春也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
“士良,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我低估了何绍”
杨士良怎么能猜到何绍一个普通肉店的人怎么有这么多秘密。
“与何绍的结合本来让我看到了一丝压过樊楼的机会,这是为父多年的心愿,但是你居然会因为裴策的三言两语不顾与何绍的约定而倒戈。
你错在急功近利被厚利蒙蔽了心,商人逐利是不假,商贾之争多阴谋诡诈不假,但是你错在了忘记利之前还有个信字,人不信不立,商贾更是如此。
这不只是你背信弃义,更关系到万春楼的声誉。
日后所有人在与万春楼的合作中,不管你是不是诚心,他们都会先给你扣上背信弃义的帽子对你防之再防,长此以往万春楼的生意该怎么做?”杨万春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千钧砸在了杨士良的心头。
“所以万春楼最大的危机不再何绍,而在于内部,在你身上”
“父亲,我错了….”杨士良被说的无地自容,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你这些年过的太顺,为父一直想要让你经一些坎坷,但你又有几分小聪明每次都能机敏的避开,这一次也算是让你吃点苦头吧”
“但是万春楼的生意…”
“放心吧,万春楼倒不了,我虽然没预料到这何绍动作这么快,但也早就有了后手”
和杨万春不同的是裴宜早就卸下了酒楼掌柜的身份,所有的生意交给五个大掌柜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他也从不过问。
裴宜与杨万春年纪相仿,但比杨万春看起来要年轻很多也儒雅很多,在书房中挥毫泼墨,一朵戴雨荷花于笔下描出。
“策儿啊,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在打理酒楼的生意了”裴宜一句话让裴策如坠冰窖。
“孩儿知错”
“错?你错在何处”裴宜反问。
“我….”裴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甚至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用为了敷衍我就说自己有错,何况你本来做的就是对的”裴宜搁下了笔。
“但现在樊楼因为我受到了很大损失,在醉仙酒和火锅店上连番失算,或许再过不久咱们酒楼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本来以为自己会被臭骂一顿,但没想到裴宜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不用妄自菲薄为父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你这些手段比起你那些废物哥哥可强太多,只不过你遇上了何绍,败了也在情理之中。
李沆一向不喜幸进偏偏对何绍青眼有加收为了学生,这足以证明这个何绍的不一般。”
“您说何绍是李沆的学生?”
能成为宰相的门生,尤其是李沆,何绍这几乎是一步登天。
“咱们裴家是书香门第历朝显宦,我也是如今不得已才走了商途,策儿,这一次你虽然败了但我看到了你智计过人,打理一个酒楼未免屈才,从今以后你就安心苦读为父自有办法让你仕途一帆风顺”
“那咱们樊楼和何绍的恩怨怎么办”
“把余福通扔进大牢以前的罪该怎么叛就怎么叛,你离开樊楼然后亲自去一趟送上一份厚礼,这就是咱们的态度,何绍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