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寺，拿两个棒冰过来”
棒冰算索儿坊现在的特产，刚才得罪了大宋未来的权臣，现在何绍尽可能的想要弥补一下，当李沆拿到手里的时候有些惊奇。
“我孙子跟我说过的棒冰？原来是你这里做的”
一开始李沆以为只是小孩子消暑的吃食所以并不在意，但是吃了一口清凉袭遍全身，还有淡淡的奶香。
“就这小小一根要十五文”寇准都觉得有些贵。
“我猜做这一根棒冰最多一文钱”
李沆看到了熬着羊奶的大锅里正在一桶一桶的添水，就知道何绍又是在干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相明察秋豪”
被人戳破何绍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着。
两位大佬对这棒冰的做法感觉到很新奇，说什么也要去参观一下商业机密，何绍拦都拦不住。
直到两人灰头土脸的跑出来，院子里还传来喝骂声，这恐怕是两人有生以来挨骂最多的一天。
“里面这是怎么回事”寇准瞪着眼让何绍给他一个解释。
“索儿坊的人基本都是乞丐，我给她们买了衣服，但干这个活比较热，她们怕把衣服弄脏所以经常会在房内赤身…..”
“老夫一辈子清正，没想到老了老了倒成了登徒浪子”
迎着两人愤怒的目光何绍心里叫起了撞天屈，明明是你们要闯非要强行参观商业机密，拦也拦不住，怎么最后错的又成了我。
“你说这些妇人以前都是乞丐？”
“对啊，所以这里才叫索儿坊。做棒冰没什么难度，手脚麻利的挑着扁担到外面去贩卖，行动不便的就守在这里熬煮然后做棒冰，每天也有三百钱的工钱。”
“怪不得最近上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三百钱的工钱绝对不少，寇准这才在心理认可了何绍。
院门口季载正在记进出的账目，看到有人准备拿账册便死死的按住，他是何家的人，何家的私账不管重要不重要都不能让人看。
“老季，让他们看看无碍的”
何绍松口季载这才松手，寇准翻了翻账簿记录，往来账目事无巨细一目了然。
在想想户部和三司的账目，进出对不上账目是经常性的，每逢自己想要查阅一些赋税，甚至需要整个衙门的人动员起来清算。
“这位先生，这是你做的账？”
“官家客气了，这是我们少爷教我的”季载回答道。
寇准放下账册有看了看装满了钱的簸箩，一个拄着拐杖的婆子摸出来几十文扔了进去。
“这又怎么解释”
“这些人严格来说不是我雇佣的，我把做棒冰的办法交给他们，然后购置齐全材料她们出去卖。
卖来的钱我取五文，她们实际扔多少我也从不清轻点，一开始还以为会有人偷偷藏钱，但从账目上来看一文不少”
如果说有什么是何绍意外收获，就是这种信赖，何绍不会派人监督也没有人会中饱私囊。
“何绍，我大宋乡民淳朴是天下最好的百姓，你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不起眼的河水都能卖出去几万贯，但老夫希望你能好生珍惜他们，勿要伤了民风”李沆语气真挚。
“谨遵李相教诲”何绍一拱手表示自己受教。
“李相心忧天下，早些年就在朝堂上几次向陛下上呈惠养乞丐法与居养法。
但太祖太宗两朝连年战乱国库空虚，因此一直都在搁置，虽然只是小小的索儿坊，但你也算是完成了李相的一个心愿”寇准说道。
“不一样，老夫当初陈书太宗，让天下各州差官检视内外老病贫乏不能自存者，登记在册，日给米豆一升，用国库钱粮惠养，而何绍能让这些人自食其力比老夫更高一筹”
李沆不吝赞誉，对何绍也越看越顺眼，但同时也有自己的担忧。
对于李沆这样慈祥心忧天下的人何绍也报以最高的尊重，这位被史书称为“圣相”的老人，也确实得值得所有人尊重。
“我那小孙子成天要吃很多棒冰，以后你每天就送一些到府上无论寒暑，我也会号召一下同僚。”
“还有我，这东西味道不错”寇准也说道。
两人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吃，而是担心这棒冰和方冰是季节性的，再过些日子天寒无人买以后这些人没有了活干又得上街行乞。
“您两位的心思我也能猜到，放心吧，何绍其他本事没有生财的手段倒是有一些，天寒了以后自然有天寒的东西要做”
“好，那就当是咱们的君子协定了”李沆说道。
“如果你能做到，以后只要我为三司使，开封城大小衙门的方冰就由你来提供，只要你不犯错，也不会有衙门的人刁难你”
“那就一言为定”
开封城人口近两百万，想要安置几十号人就业对其他人来说有些困难，但对何绍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寇准让欣然答应官家欠款第二日如数送到。
“太初公的心情很不错啊”
在离开的时候李沆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停过。
“不枉你我放下公务亲自来，这一趟老夫获益不浅啊，若老天在给大宋百年繁华，或许‘呈惠养乞丐法’真能实现”这也算是李沆内心深处的一个期盼。
“您的那道奏章我一直都在案头放着，内心也无比认同，但我作为三司使天下钱粮都在我脑中，所以我也知道陛下不可能准奏”寇准说道。
“何绍之聪明生平仅见，老夫准备举荐入朝，平仲你要不要联名呈报”
李沆想让何绍为官，两人的联名上奏更加有力量，不过寇准显然有别的心思。
“何绍确实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比如您的奏章是以国库养天下不能自存者，而何绍则通过商贾的办法给了他们一个自食其力的机会。
结果就是朝堂不止没有花费一点钱粮便让索儿坊这些乞丐安居，还增加了不少国库赋税。
我会上奏陛下不过却是反对入朝为官的奏章，平仲以为如果有这样的人为国敛财，呈惠养乞丐法或许不用百年，二三十年足矣实现”
李沆是当朝宰辅寇准也是朝廷重臣，两人私交甚好，但在出现歧义时也不会互相妥协，君子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