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丝洞府,陶大真人看着脑海中一道志述,心头浮现念头:这一遭只怕是跳进蓬莱海也洗不清了。
看着满面通红,显出本相,往银丝密径深处钻的姑姑,陶潜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好说:“姑姑你误会了,是弟子这几日太过放纵,夜夜享阴阳之乐,这才意外凝得极乐源炁,只要对弟子好感度高一些,便会误以为弟子是在求欢。”
事实是如此,却不能说,否则盘丝姑姑怕是要更羞恼。
“亏得来时没将袁师带上,否则我这桃花道子的称号怕是摘不掉了。”
“罪过罪过,这几日实在是荒唐。”
陶潜难得自省,愧叹连连。
他此时已查验过那道源炁,的确是玄妙又荒唐。
根源,正是太真姥姥那变化万千、幻想成真的神交秘法。
既用了那法子,免不了会沾染源炁。
第一夜时,便有志述提醒。
不过陶潜那时只看到“一切幻想可成真”这个细节,加上眼前又是着嫁衣,显出半狸奴半人族身子的云容姐姐,气血上涌,欲望充盈心魂,便没有再往后看,只翻身而上试图当个威武撸猫汉子。
哪里料到,会因此在盘丝姑姑面前出丑。
明悟前因后果,陶潜本想着转身回登仙岛,想法子消除身上的“求欢源炁”,过后再来寻姑姑道歉。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着盘丝姑姑那半人蛛的身子,以及感知中那摇曳不定的气机,顿时想起另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来。
“没记错的话,盘丝姑姑同样面临死劫。”
“许久前我来过一次,借助姑姑给的灵珠,偶然窥了姑姑状态。”
“她因为阅览过太多超凡书册,深陷异化,为活命不得不使用,越陷越深,如今只剩下百年寿数。”
“那时我修为孱弱,又被其余事绊住,轮不到我为姑姑盘算谋划解救之法。”
“原想着姑姑好歹身份不低,宗门应会出手才是。”
“如今看来,只怕是想差了。”
“修行之事代价颇多,该由自身来修来解,宗门不可能全部帮忙,何况盘丝姑姑这种性情,不与旁人交流,宅在洞府面都不露,只怕其余师叔姑姑都不晓得她有身死道消之危,她也不可能求救。”
一念及此,陶潜顿时回返身子。
他是个有恩必报的,盘丝姑姑助他良多,性情又那般好。
既知道了,怎可能不出手。
若在之前他这般想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须知盘丝仙姑本身就看过大量超凡大册,修为也不低,若真有解救之法,她自己才是最先知晓的。
不过现在,陶潜倒有些资格。
极乐圆满之境,三脉同修大真人。
计较起来,他这当师侄儿的,道行倒是比盘丝仙姑高了整整一大阶。
当然,这算稀罕却不会是孤例。
灵宝宗长老实在多,修为从洞玄跨越至极乐。
而如许旬、杨介这些真传弟子,再过些年月,只怕个个道行都要超过一众寻常长老。
……
“既撞上了,不若先查验一二,看能否解了姑姑身上死劫。”
此念一生,陶潜立有动作。
取出先前姑姑赠予的,欲隔空传音。
谁料灵珠不灵,竟是被盘丝姑姑单向隔绝了去。
陶潜面色一僵,立时觉得不解释清楚只怕不行,否则此日之后,盘丝姑姑只怕要将他当做是白日求欢登徒子。
稍一思量,猜出姑姑身在何处,循着气机去寻。
盘丝洞府除却待客的几处宫殿,旁的地界都被亿万道银丝覆盖,黏黏答答,形成万千密径洞窟。
姑姑毕竟是饱读大册的,布置了许多禁法陷阱,寻常人莫说是找到她,闯入这里连活命都难。
不过陶潜毕竟来过一次,加之不知为何,沿途所有禁法陷阱对他都不起作用,不曾触发。
甚至途中遇上的诸多灵蛛,大大小小,非但不攻击他,反而是恭敬施礼。
有些开了灵智,能吐人言的,还直接喊他“登仙岛主”。
瞧着他,互相窃窃私语。
未有多时,陶潜成功进入此岛星膜秘窍内。
下一刻,眸中忽而映照出一道奇景:
秘窍内的世界,这一遭并无百万级灵蛛交合繁衍,只有一张巨大无比,柔软晶莹的银丝蛛网。
那网上,正有一位半人半蛛的女子陷在自身幻想与心绪中不可自拔。
这女子上身襦裙长袖,好似饱读诗书,却又幽冷呆萌的深闺女子,下身却又是丰腴肥美,满是雪白绒毛的蜘蛛肚腹。
她时而羞红着脸在蛛网上滚来滚去,时而又站起来回踱步,口中自言自语道:
“不可不可,应是出了什么差错,师侄不是那般人才对,怎会在大白日就向我求欢,实在是太过羞人。”
“纵是猜度出我些许心意,也该当含蓄些才是。”
“他应是猜出些了吧,我邀他观繁衍礼,他请我吃那仙桃儿。”
“大家都晓得那桃儿吃多了会极爱他,是以浅尝几颗便罢,唯我不忌多吃,又主动搬去与他当邻居,显露够多了,他许也是想与我亲近的,不若……”
说到此处,盘丝姑姑又陷入犹豫。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道音好似从远处银丝密径传来。
不是陶潜这个好师侄,又是谁来。
陶潜似是生怕姑姑不愿见,索性先将误会一节说出,将那阴阳源炁的来由吐露了一些。
旋即,话音又一转道:
“姑姑想来也晓得,弟子得了天尊与宗主给的好处,侥幸踏足极乐圆满之境。”
“在外历练度劫之时,也修了不少神通秘法,道佛魔诸法都炼得不错。”
“数日前也得了师尊所遗传承,是以能看出,姑姑法身似是有恙。”
“姑姑多次助弟子,如今又是性情相合的邻居,怎可袖手旁观?”
“姑姑若不嫌弃,可否让弟子瞧上一瞧,看能否思量出解法来。”
……
陶潜说了这么多,可盘丝仙姑着重点还在那误会上,以及思量起自己先前的自言自语有没有被师侄听了去。
一张呆萌幽冷的脸已是遍布红霞,柔软肚腹上十几颗红宝石眼眸更是虹光乱射,下意识就要拒绝,可她一时之间哪里能对陶潜说不。
好在那桃花道子也知,根本不给她机会。
说完,径补充一句:“弟子进来了。”
而后,他就好像真个是从远处密径刚刚到来般,显在星膜入口处。
一个挪移,又立刻出现在盘丝仙姑面前。
顷刻间,姑姑面色更红,娇艳欲滴,巍巍颤颤。
这般反应,自是有缘由的。
一是盘丝仙姑活这么年,首次与一个男子这般近,还是个心仪的。
二则是陶潜自己,他那灵宝妙体对于世间万物来说都算是清灵妙物,多数生灵都很难拒绝他的亲近,更别说如今这厮身上还带着求欢源炁。
只能说,袁公喊他桃花道子,实在是贴切,根本不算冤枉。
不过如今他也有点自知之明了,救人心切,但也晓得应该速战速决。
于是,他先对着盘丝仙姑道:“姑姑莫要乱动,弟子先施法查验一二。”
说罢,他竟是直接伸出温热大手,覆在姑姑那满是雪白绒毛的柔软肚腹上。
陶潜说施法,自是哄人的。
他这是想故技重施,想通过肢体接触,触发出更详尽的志述来。
过往这般做,他都是用手指触眉心,或者对待仇敌直接一巴掌拍死,如今都不合适,便选了个看起来不那么敏感的部位。
他哪里晓得?
盘丝仙姑这本相法身,最敏感处,还真就是肚子。
触及瞬息,陶潜脑海生志述。
盘丝仙姑则径直从头红到脚,那身躯更直接变得无比柔软,倒在陶潜怀中不说,温热并充斥着“催发情欲”效用的气体更嗤嗤从绒毛内溢出,将二人笼罩入内。
好在下一刻,陶潜忽而张口一吹,灵宝清风凭空诞生,将盘丝欲雾吹散了去。
姑姑清醒过来时,陶潜也已将更详尽志述看了个分明。
症结所在,也清楚明白。
当下面上便露出怒容,故意叹息训道:
“盘丝姑姑好生糊涂,怎都到这般地步了,还不与人说。”
“不与弟子说便罢,也该向门内其余师叔姑姑们求助才是。”
“你修行多年,许是因此职,生了执念心魔,不良癖好,自困蛛网,遍览群经。”
“那些个大册本命经都非凡物,纵然姑姑只看不炼,依旧要付出微小代价,积少成多,便好似无穷尽的秽物,不断落在姑姑你的身魂心网之上,时日一长,自然便有些积重难返了。”
“可再如何麻烦,毕竟这里乃是灵宝宗,多的是法子解决。”
“偏偏你不愿求人,只一味用那饮鸩止渴般的延寿法,如今只余百年寿数。”
“某日你突然暴毙洞府之中,门中的师叔姑姑们,只怕个个都要忧伤不已,心生愧疚。”
这一大通训话,立刻让盘丝仙姑面红耳赤,颇不适应的同时,也真个觉得自己做错了。
抿着嘴,一双柔荑绞着衣角,瞧来柔弱又可爱,令人心生怜惜。
她这模样,若是让蓬莱海其余人,不管是师长还是弟子瞧了去,都会惊掉下巴。
这位,可是盘丝仙姑。
众所周知的清冷,不愿见人,从不与人多说一句废话,灵宝宗一大堆弟子,包括许旬、杨介这些地位高的真传,莫说是这般亲近回应,便是一个笑脸都不曾从盘丝仙姑处得到过。
只能说这既是缘分,也是陶大真人很知晓该如何与人相处。
便是此时,陶潜又听盘丝仙姑小声道:
“师侄儿莫……莫恼。”
“姑姑性情如此,纵是死了也不会怪谁,殒命前也会将诸事安排好。”
“还有就是……宗主大人某日在经殿与我偶遇,瞧出我的状态,本要出手,后又止,说此是我的劫数缘法,时机一到,自会有有缘人来救我。”
这几句入耳,陶潜眼眸顿时亮起。
也懒得寻什么借口了,直接露出笑意,接续道:“原来如此,宗主神机妙算,这有缘人,应就是弟子我了。”
话音落下,陶潜不给盘丝仙姑拒绝的机会。
将其扶好盘坐,一指便点向其眉心处。
下一刻,盘丝仙姑只觉眼前这孩子,越看越是好看,越是顺眼,越是欢喜。
到了后面,陶潜整个人似都化作一道清灵仙光,钻入其心魂之中,而后又生出无穷风暴,将其心魂席卷其中,包裹起来,搅动起来……。
……
不知过去多久,待盘丝仙姑再醒转过来时。
她发觉身前师侄已消失不见,虽同时也感知到自己身魂心灵前所未有的好,但莫名也生出失落感。
便在这时,陶潜留存在秘窍内的道音钻入其耳:
“姑姑本也是一位天赋卓绝的女仙,却困在洞玄多年,破不得极乐境,缘由便在姑姑那不良癖好上。”
“适才弟子已施,将姑姑心魂污秽扫了一遍。”
“虽暂也治不得本,但已可打破困扰多年的姑姑‘修行障’。”
“日后我会再寻姑姑,再施法数次,应可让姑姑在百年内踏足极乐,免去死劫。”
“姑姑且先修养半日,晚些时候我再寻姑姑共商那宾客名单。”
听罢这道音,盘丝仙姑果然也发觉困死自己多年的境界壁障松动了不少。
以她遍览群经的见识,自然立时明悟:死劫真个要解了。
按说这个时候,她该是兴奋莫名,劫后余生,立刻开始勤奋修行才对。
可盘丝仙姑脑海中回想的,却都是先前那虽是误会,却也旖旎的一幕幕。
不多时,她发现了一些端倪破绽。
好歹也是活了数百年的女仙,陶潜不在近前干扰,她却也是聪慧得紧。
面色又是羞红,雪白柔荑又绞起衣角,咬着樱唇道:
“那些话儿,怕是都叫师侄听去了,还假作不知,在我跟前演戏。”
说罢后,她面上先是露出犹豫,继而变作坚定。
那柔软肚腹上十几颗红宝石般的眼眸,更都亮起颇为妖异的虹光,秘窍内,骤响起盘丝仙姑的道音:
“仙道寂寥,欢愉时少。”
“我修得数百年才碰上个心仪的,与之亲近些,享些欢喜快活事,也是该的。”
这二句吐出,马上耗尽其勇气。
她又想起什么,面容一变,颓然道:
“倒是忘了,这孩子婚事都近了。”
“日后要亲近他,怕是不容易。”
“亏得我有先见之明,提前把岛搬了过来,只得先当邻居姑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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