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濑,魏霸和关凤相对而坐,楠狐带着几个神犬营的女卒正在忙碌,青索儿坐在河滩上,身边卧着酉溪部落的神犬青狼、黑虎。两头猛犬趴在前肢上,眯着眼睛,享受着青索儿的按摩,神情冷漠。
远处,几十头神犬正在各自的侍者的带领下训练,一个个身姿矫健,运作敏捷。
“姊姊,神犬营在你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啊。”魏霸看着热闹的场面,满意的笑道。
“这有什么的,我又不会管钱,又不会勾心斗角,只能在练兵上做点事了。”关凤瞟了魏霸一眼,话里有话的说道。
魏霸哈哈一笑,没有接关凤的话头。如今镇南将军府的财政大权在夏侯徽的手里,基本内务也是由她负责,像船厂、烈火弹等大型业务名义上是民营,实际上也控制在镇南将军府手中。魏霸平时忙于军事,哪里有心思去关心这些,大部分还是夏侯徽说了算,然后再跟他讲一声就行了。
至于彭小玉,那更是心腹中的心腹,她处理的事大多是见不得光的。现在虽然分成了内外两院,外院的事由隐蕃负责,可是重要的事务,还是要由彭小玉来协助,特别是负责行动的外勤大多是彭小玉的兄长彭珩负责的,彭氏兄妹实际上是魏霸手中看不见的那把刀。
关凤不善理财,对权谋的事懂一点,和夏侯徽相比却差得太远,至于那些机密阴私,她大致也清楚是针对什么人的,魏霸不让她接触,她也乐得装聋作哑,眼不见心不烦。她虽然不喜欢这种阴谋诡计,但是她也清楚,魏霸要想活得安生,这些事也难以避免。
虽然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身为魏霸的正妻,要说关凤对大权旁落一点想法也没有,那也不太现实。只是她深知夏侯徽、彭小玉都不是普通女人,不敢说得太直白而已。当然了,魏霸也没有亏待她,不仅帮关兴联络了一门亲事,还让她负责神犬营。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神犬营已经扩大到了千人的规模,有神犬近三百头。别看规模不是很大,可是要知道这些神犬都是各部落的神物,那份量可就重了。
“那个,我这里缺人,你是不是让定国过来帮忙?”魏霸转换了一个话题:“反正他在关中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如到我这里来,顺便把亲事办了。我虽然是他姊夫,可也不能总替他养老婆吧。”
“心疼钱了?”关凤白了魏霸一眼,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魏霸要关兴过来帮忙,虽说有平衡内部权力的需要,但也是对关家的照拂,她不能不领情。“当初人家可是要嫁给你的,是你自己推掉了。我听说曹姑娘还有些怨你呢。”
“不会吧。”魏霸自嘲的笑了笑:“等她看到定国,她就不会怨我,只会感激我了。”
“别,你可别把定国捧杀了。”
“哪能呢,定国是个人才,连丞相都夸过的,还能有错?”魏霸笑眯眯的看着远处正在训练的神犬,又幽幽的说道:“只可惜,丞相不肯用他,那我就老实不客气,都拉到我的身边来了。”
关凤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默。丞相诸葛亮当年的确很器重关兴,刚刚弱冠就提拔他为侍中。他们姊弟曾经以为在诸葛亮的照应下,关家应该能重振雄威,可是后来的情况大出他们意外,关兴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得到提拔,一直在闲职上。如果不是对诸葛亮的极度失望,关凤也不会主动和魏霸接触,把关羽的万人敌送给魏霸,最后还嫁给了魏霸。
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关羽曾经征战的地方。当年鲁肃镇益阳,关羽领兵万余,号三万人,准备夜渡,袭取益阳。鲁肃派甘宁领兵在对岸防守,关羽得知后,取消了作战计划。这个故事是铃铛有一次说出来的,后来得到了丁奉的证实。铃铛当然是以甘宁的骁勇自诩,你看连关羽都挡住了,可是从侧面来说,这也证明了关羽的威名,换了一个普通的将领,铃铛还会这么引以自豪吗。
然而,关羽英雄一世,却以败走麦城为终,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到这个世上几年,见过了不少通晓内幕的人,魏霸对这件事的了解已经超过了史书上的记载。这的确是一个悲剧,却不仅仅是关羽一个人的悲剧,更是历史上名将们都逃不脱的悲剧。就像古治子、田开疆一样,在战场上无敌,却不敌晏子的一个小小的挑拨。
历史淹没在故纸堆里,可是有时候故纸堆都被会有心人予以清理,当见证人三缄其口,带着秘密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还有谁能发现真相。后人看到的当然只是只鳞片爪了。
关凤的心情有些沉重,好半天没有说话,魏霸感觉到了她的心情,转而说道:“姊姊,你猜我为什么要把孙登围在益阳?”
“孙登是太子,围住他,吴军不得不救。”关凤撇了撇嘴:“围城打援,攻其必救,这个也来考我。”
“不对。”魏霸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围住他,是要惩戒他当年的错。”
“他当年的错?”关凤一头雾水:“孙登和你有过什么过节?”
“过节大了去了。”魏霸佯作愤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想抢我的夫人,我岂能饶他。”
关凤“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轻轻推了魏霸一下:“那时候他才多大,什么也不懂,你要报复,也应该去报复孙权才对。”
“所以我劫持了他的女儿,现在还要灭他的国啊。”魏霸哈哈大笑。
……
孙权暴跳如雷,碧眼变成了朱眼,充满了血丝。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彻底脱离了控制。
十月初一,魏霸六万大军包围益阳,又派大军北上攻城掠地。短短几天时间,别部到达洞庭东岸的巴丘地区,可是他的前锋轻骑却已经到了陆口,离武昌不过两百里。陆水以南,全部被魏霸收入囊中,如果他有水师,大概他还会跨过长江,攻取南郡、江夏,直取武昌。
谁都以为魏霸会强攻益阳、临湘,谁知道他根本没有这个计划,主力围住益阳,一万人监视临湘的诸葛恪,仅用一支别部就轻松攻取了长沙的其他地方。吴军主力都在益阳、临湘,那些县城根本不是魏霸的对手,几乎是闻风而降。
这似乎从侧面证明了孙权的失败,十多年的统治,一夜之间全部易帜,一点民心基础都没啊。要不然的话,怎么连一个反抗的都没有。
孙权一直在猜魏霸的底线,可是他现在发现,魏霸根本没有底线。如果可能,他大概不介意直接攻到武昌,甚至直接打到吴郡,灭了吴国。事实也和这差不多,魏霸的水师已经到了吴郡,在一战全歼卫温、诸葛直的三千水师之后,那些水师趁胜追击,深入长江,在京口再次击败增援的吴军水师,目前已经在京口以西的石头城登陆,大有在那里长久发展的趋势。
这也就罢了,孙权在此之前就知道魏霸要东西夹击,他没想到的是魏霸还派了一支人马进入庐陵,不仅取了庐陵郡,还收取了附近近十个县,煽动山中的山越,现在已经纠集了两万多人,闻风而至的山越还在不断增加,每一封军报送到,数字都会暴涨一截。
至于庐陵太守周鲂,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音信全无,生死未卜。
三路人马,每一路都捅到了孙权的心窝子里。长沙有他的太子,吴郡是他的老巢,至于庐陵,那更是他的心腹,如果任由这一路蜀汉军发展下去,谁也不敢保证江东六郡会不会因此失守。
仅仅五天时间,魏霸已经在吴国内外开花,捅得孙权鲜血淋漓。
孙权彻底乱了阵脚。
到了这时候,他再也顾不上和魏霸比谁沉得住气了,事实上,他不可能再沉得住气了。他在犹豫的每一刻,战局都在向对他不利的方向发展。孙权紧急召见了杜琼等人,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子杜琼难得说了一句话,一句话就把孙权给堵得哑口无言。
“大王,这还不清楚吗?大王不肯弃暗投明,镇南将军奉大将军令,自然要替天行道。大王,我们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大王如果再不当机立断,只恐吴郡父老束手,太子被擒,江东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孙氏祖宗,从此不得血食啊。”
孙权气得眼睛直翻,咆哮道:“你以为就凭魏霸一个人,就能灭我大吴?我孙氏父子兄弟四十年的基业,是那么好灭的吗?”
李丰这时候心情大好,只是他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孙权一时火大,直接把他砍了。那样的话,别说灭了吴国,就算平定天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了。他只能在心里高兴,表现上却是一点也没有。
费祎却站了出来,正色说道:“大王,仅凭魏霸一人,也许不足以灭了吴国,可是若大将军出永安,诸葛丞相出武关,能灭吴国否?”
孙权大怒:“费祎,你敢威胁我?”
费祎摇摇头:“大王,我不是威胁你,我是郑重的提醒你。大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已经错过了很多机会,不要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