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魏国士卒站在城头上,打量着城下情形,笑得是前仰后合,无不是指点着秦军营地,讥嘲不已。
“瞧见没?这就是秦人的计谋,想要水淹大梁,却是妄想天开。这水连大梁城都没碰到,怎能水淹大梁呢?”
“秦人昏头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会想出如此拙劣的计谋呢?”
“秦帝用如此无能之将,也妄想灭我大魏,真是痴人说梦。”
王翦这一计,在魏军士卒眼里,那是拙劣不堪,由不得他们不讥嘲。
秦军锐士在营地里听着城头上魏军士卒的讥嘲之言,差点气炸肺了,却是无可奈何,毕竟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王翦水淹大梁是失败了。
“上将军,下令吧,我们进攻,绝不能再让这些魏狗嚣张了。”
“魏狗太嚣张了,如此讥嘲,谁能受得了?我们一定要把这些魏狗灭了。”
众将涌到王翦的中军帐,纷纷叫嚷,要求进攻大梁城,要狠狠教训魏军。
“你们都听清了:谁再敢请战,军棍‘侍’候。”王翦却是眼睛一翻,‘精’光暴‘射’。
“你······”一众将领气愤莫铭,却是无可奈何,叫王翦的号令极严,他们不敢遵。
魏军的讥嘲与谩骂持续了三五日,就再也持续不下去了,因为三五日后,大梁城下的情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最初的水头在离大梁城三里处就浸入土里了,这令人失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梁城下形成了一片湿地,这湿地的范围越来越大,一点一点的朝大梁城蔓延而去。到了三五日后,整个大梁城都被湿地包围了。
站在城头上一望,只见一片湿地,占地十数里。
“怎生会这样呢?”
“这是怎生的事?”
城头上的魏军士卒不明所以·个个睁圆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信陵君得到消息,赶到城头上一瞧,也是诧异万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君上莫要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毛’公打量着城下的湿地,不当一回事,笑道:“这区区湿地能奈何得了大梁吗?大梁可是号称战国初期的天下第一雄城呢。”
魏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那时候,魏国都城安邑是天下的政治中心,而大梁就是天下的经济中心·大梁风华为天下所重,当时的大梁号称天下第一雄城。直到魏国衰败,齐国的临淄、秦国的咸阳、赵国的邯郸崛起·大梁这才失去天下第一雄城的美誉。即使如此,大梁的坚固是众所周知的,区区湿地算得了什么。
“有理。”信陵君点点头,不以为意。
又是数天过去,湿地不再是湿地了,而是一片沼泽了,到处都是泥浆,还有幽幽水‘色’。
并且,沼泽的范围扩大了·占地数十里了。
事情到了眼下这份上,秦军将士们大是惊讶:“这是数十里的沼泽地带,没法打仗了·魏狗就是想要冲出来都不成了,上将军这一手高呀,我们不需要围城魏狗都不敢‘乱’动。”
他的认知也仅仅是停留在这点上·却没有‘弄’明白王翦此举的高明处。
大梁城里却有了变化,湿气太重,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每家每户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水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季越来越近了,天气越来越热了,屋里热雾升腾·让人难受。
“这是怎生的事?怎么这么‘潮’湿?”王宫中,信陵君站在大殿里·放眼一瞧,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处都是水珠水雾,就是装饰的金银珠宝上都沾满了水珠。
“还有,湿气如此之重,寡人吸口气,都跟在喝水似的。”紧接着,信陵君更加苦恼。
大梁城一直很干燥,这般湿气很重的事儿,却是头一遭遇到,要信陵君不解都不成。
“明白了,明白了。”‘毛’公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君上,这都是王翦引水淹大梁所致。这水虽然没能淹没大梁,却是把大梁周围的土地变成了沼泽,这湿气要不重都不成。”
“哦,原来如此。”信陵君点点头赞成这话,紧接着就道:“就算如此,又能奈我何?”
秦军营地,一片欢呼声,因为众将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王翦这一计端的了得。
“上将军,神机妙-算呀,引水一灌,大梁难保哦。”
“就是呀。你们瞧瞧,如今的大梁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周围数十里之地都城了沼泽,到处都是泥浆,城里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入。”
“如此说来,我们只需要困住大当城,要不了几多时间,就能让大梁城粮草断绝,不得不降。”
“困住大梁城不是问题,要想让大梁城粮草断绝,你这是痴人说梦。大梁曾经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城里的粮草贮藏极丰,不说用上十年八年,至少三年五载不是!。”!
“是呀,上将军,这围城也行不通呀。”
从将议论一阵之后,又是大为气沮,围城是没问题,问题是围而不能下,这太打击人了。
“放心吧,大梁城很快就没粮了。”王翦却是淡淡的点头。
“上将军,你这话何意?大梁城里的粮草极丰,怎会很快就没有粮草呢?”一众秦将大是不信,个个瞪圆了眼睛,死盯着王翦。
众所周知,大梁是战国初年的天下第一雄城,贮藏的粮草极为丰厚,用上三年五载不会有任何问题,王翦却说大梁很快就会没有粮草,这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要不是这话是王翦说的,众将一定会骂他得了失心疯。
魏国王宫中,信陵君正与‘毛’公、薛公和侯嬴这些心腹在痛饮,他是酒到爵干,好不快活。
“呵呵。”信陵君喜滋滋的放下酒爵,笑得鼻子眼睛眯到一起了,道:“这个王翦,他真是痴心妄想,以为把大梁城外变成一片沼泽·就能令寡人投降?他想得美呢。王翦这一手还算有点儿意思,把大梁孤立起来了,大梁城了一座孤城。可是,大梁粮草极丰·支用三年五载不是问题,他奈何得了寡人?”
“是呀是呀。”‘毛’公他们大笑道:“王翦失算喽。”
大梁城里有几多粮草,信陵君他们最是清楚了,支用三年五载是少说了,节约点,用上十年八年也不是问题。就算王翦把大梁孤立起来了,也是奈何不得大梁呀。
秦军总不能把大梁围上十年八年吧?
就算秦军能把大梁围上十年八年·可是,十年八年后有何种变故,谁也说不清·这同样没用处。
“君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只见须贾飞也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惶,浑身冒着冷汗。
“哼!”信陵君冷哼一声,脸一沉,沉喝一声道:“‘混’帐东西,什么大事不好了?如今·一片大好,红红火火,休要胡说。”
依信陵君看来·大梁支撑十年八年不是问题,非常不错的形势。
“君上,真的是大事不好了呀·粮草……粮草······没了。”须贾一愣,紧接着就是急吼吼的道。
“粮草没了?”信陵君一惊,一蹦老高。
粮草是大梁的命脉,要是粮草没有了,大梁万难守住,要他不惊都不成。
“快说,怎生的事?是不是走水了?”信陵君一蹦而前·一把抓住须贾的衣襟,恶狠狠的骂道:“寡人让你当丞相·你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寡人要你何用?来啊,给寡人砍了!”
走水就是失火,依信陵君想来,大梁城有着丰富的粮草,要想把粮草‘弄’得没了,唯有失火一途了。
“君上,你可冤枉臣了,不是走水啦,是霉了,粮草发霉了,霉烂了。”须贾忙道。
“什么?霉烂?这怎么可能?”信陵君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了。
粮仓要求通风,要干燥,粮草霉烂这种事儿,无异于天方夜谭。历来只听过粮仓失火,就没有听说过有霉烂的事儿,要信陵君不惊奇都不成。
‘毛’公、薛公和侯嬴也是一脸的不信,个个瞪圆了眼睛。
“君上,你瞧,这殿里到处都是水气,湿漉漉的,粮仓也不能幸免呀,粮草能不霉烂吗?”须贾手指不住指点着,道:“这里,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水珠呀。”
他手指处,是水珠密集处,那水珠密密麻麻的,多的骇人。
信陵君一张嘴巴张得老大,想要说话,却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双眼睛四处一瞅,入眼的不是热腾腾的水汽,就是密密麻麻的水珠。
猛然间,信陵君想到了什么,大吼一声:“不好!”如同火烧了屁股似的,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毛’公、薛公和侯嬴也明白过来了,个个个额头上冷汗直冒,飞也似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冲到粮仓处,只见守粮仓的魏国官吏个个呆若木‘鸡’,脸孔扭曲。信陵君恨不得把他们全杀了,此时却不是问他们之罪的时候,直接冲进粮仓。
一进粮仓,只觉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鼻而来,差点把他熏倒在地
强忍着要吐的冲动,信陵君睁大眼睛四处一瞧,入眼的是发霉的粮草。
信陵君跟疯了似的,这里瞅瞅,那里瞧瞧,所见的全是霉烂的粮草。
“噗嗵。”信陵君软软摔倒在地上,如同力气被‘抽’空了似的,浑身乏力,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跟条死狗似的。
“王翦,你这恶贼,好狠呀!好恶毒!”如今,信陵君终于明白王翦引水淹大梁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