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领命后,没多做停留,即时赶赴新郑。
一路上打马疾行,很快就到了韩地,王翦一瞧,吓了一大跳。
如今的韩人不再是往昔那般无所事事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打屁,而是忙忙碌碌,一派繁忙景象,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去了田间地头,忙着翻地,忙着‘春’播。
韩人一边忙碌,一边高声放歌,虽然跑调了,还是跑到九霄云外的那种,却是难掩他们的洋洋喜气。
“据我所知,韩人历来散漫,不尽力劳作,能躲就躲,能拖就拖,他们这是犯的哪‘门’子的病,竟然哪此勤劳。”
“而且,韩人是出了名的沉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象今儿这般放声高歌的事儿,我还是头一遭听说呢。”
随王翦而来的铁鹰锐士个个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议论纷纷。
“呵呵!好!好!好!”王翦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是欢喜,重重点头,击掌赞好。
“上将军,为何赞好?”有铁鹰锐士不解了。
“你们可知他们为何如此快活?如此勤劳?”王翦是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韩人充满了希望。自从大秦灭韩之后,就在推行秦法,废除王公贵族的特权,抑制豪强,让韩人不再畏惧这些昔日的恶霸了。再者,大秦还分给他们田地,至于赋税嘛,与大秦同。”
“哦。”铁鹰锐士恍然,道:“如此一来,韩人与老秦人无异,要不勤劳都不成了。”
“没错。”王翦微一颔首,道:“君上特的下旨,韩地的赋税今岁全免了,来岁只‘交’一半,第三年这才全‘交’,这是为了帮助韩人度过难关。你们说,韩人能不欢喜吗?”
“君上英明啊!”一众铁鹰锐士赞叹不已,道:“这些韩人在王公贵族豪强的压迫下,饥寒‘交’迫,家无余粮,这第一年若是让他们‘交’赋的话,日子定会难过。第一年免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儿。”
“还有,大秦的赋税是定数,谁都不能任意改动,哪怕是君上也不能。自此以后,韩人就不用再象往昔那般,任由王公贵族豪强压迫的了。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王翦道。
王翦他们一边打马疾行,一边观瞧,一路上所见都差不多,整个韩地是朝气蓬勃,充满生机,与往常那般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很快的,新郑就到了。刚到城‘门’口,就被王绾迎个正着。
王翦一瞧之下,差点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只见王绾一脸的疲倦,满眼的血丝,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王绾年富力强,整个人很是‘精’神,象今儿这般疲惫不堪的事儿还真是不多,这令王翦不惊奇都不成。
“王绾。你这是怎么了?”王翦飞身下马,上前一步,执着王绾的手问道。
“上将军,你眼光非凡,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累的吗?”王绾苦笑一下,开始诉苦了。道:“韩国新灭,这事儿多如牛‘毛’,我忙得是焦头烂额,能不累吗?”
“韩国新灭。事儿多这不假,可你也不能累成这样儿呀。”王翦颇有些埋怨。
“这还不是怨你?”王绾埋怨一句王翦。
“怨我?”王翦有些糊涂了,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你早些时日灭韩,我就不用这么累了。你也不想想,你灭韩之时都冬季了,冬季一过就是‘春’季,这要‘春’播呀。一年之季在于‘春’,这‘春’播一定要赶上,要想‘春’播就得先分田地,我这不是忙这事了吗?”王绾颇有些没好气。
王翦脸一肃,冲王绾一躬身,道:“王绾忠公体国,疲累如斯,王翦佩服!”
这话说得很真诚,没有丝毫假意。
王绾之所以这么累,主要就是他想赶在‘春’播之前把田地分下去,让韩人都有田地,就能‘春’播了。要是不能赶上‘春’播的话,这损失就大了。尤其是对于穷困潦倒的韩人来说,更是难以承受。若能赶上‘春’播,收上不少粮食,韩人的日子就好过了,一下子就缓过劲来了。
为了完成这一目标,王绾是起早贪黑,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份公心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令人肃然起敬。
王绾的创新不如李斯,但他能成为秦始皇朝的第一任丞相,并不是幸致,而且有其过人之处,这就是明证。
王绾陪着王翦进入新郑,一边走,一边打呵欠,拼命‘揉’眼睛,这是极端不礼貌之事。不过,王翦不仅没有动怒,反而更加佩服。
都累成这样了,要是换个人的话,早就去睡了,王绾还在坚持,还在处理公务,这太令人起敬了。
进入新郑后,王翦一瞧,又是好一通诧异。只见新郑大变样了,不再是往昔那般牛粪马屎到处都是,而是整洁异常,行走在街瞿上的韩人喜笑颜开,走路风风火火,快步而去,仿佛有天大的事儿在等着他们忙似的。
虽然这景象与咸阳还没法比,还有不少差距,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如此变化,难能可贵了。
王翦直接去了军中,下令击鼓升帐,众将忙赶到中军帐,站列两厢,肃然无声。
王翦虽然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然而,他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令人信服,众将对这位年轻的上将军极是敬重。
“今儿把你们召集在这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君上下旨:出兵灭魏!”王翦眼中‘精’光一闪,大声训话。
“灭魏!”
“灭魏!”
众将齐声大吼,无不是‘激’动异常。
灭掉魏国,距离一统大业就更近一步了,更不用说,还可以为让他们爱戴的秦异人出一口怨气,这事儿他们无时无刻不再盼着。如今,秦异人正式下旨,这太令他们振奋了。
“立时集结大军,准备出兵!”王翦的训话异常简短,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诺!”众将领命。快步而去。
军令一传下,秦军开始集结,从军营开出来,在新郑城下集结。秦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明,行动起来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混’‘乱’。很快的,新郑城下就是黑压压一片,人欢马腾,旗帜飘扬,好不整肃。
王翦在王绾和众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来到阵前,王翦一扫视,只见秦军人欢马腾,士气高昂,无不是战意炽烈。
这些秦军在灭掉韩国之后,并没有调回秦国,而是就地驻扎。为的就是要接着灭魏。这几个月来,他们不断‘操’练,早就在盼着出兵了,王翦的到来,令他们异常振奋。
“弟兄们:去岁冬季,魏无忌这狗贼遣田光这恶贼意‘欲’行刺君上!”王翦扯起嗓子,大声训话,道:“天道昭昭。魏无忌这狗贼的‘阴’谋并没有得逞,被君上识破。如此恶事,大秦岂容忍!只是当时天气转冷,是冬季,不宜用兵,君上这才忍着。如今,‘春’暖‘花’开。正是用兵之时,大秦锐士当杀奔大梁,为君上报仇!”
秦异人遇刺这事儿,早就传遍天下了。秦军锐士哪有不知之理。一得到这消息,秦军锐士就是嗥嗥叫,要打到大梁去,要把魏国灭了,要活捉信陵君,以此为秦异人报仇。
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出兵的命令,他们只能把一腔仇恨之心埋在心里。如今,王翦喊出要为秦异人报仇的口号,他们哪能不响应。
要知道,秦异人是凭着自己的本领而登上秦帝宝座的,他做的大事儿不少,令秦人对他很是爱戴,要不为他报仇都不行。
“杀奔大梁!”
“为君上报仇!”
秦军锐士振臂高呼,声振长空,震得天空上的浮云为之片片碎裂。
秦军锐士人人瞪圆眼睛,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杀气直贯九霄。
“活捉魏无忌!”王翦振臂高呼。
“活捉魏无忌!”秦军锐士再度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呛啷!”王翦猛的拔出腰间佩剑,朝东方狠狠劈下,如同惊雷闪电。
“隆隆!”秦军锐士开动了,一队接一队的从新郑城下开出,直奔魏国都城大梁而去。
“王大人,王翦告辞。”王翦冲王绾一抱拳。
“上将军,马到成功!”王绾抱拳而别。
告别王绾,王翦踏上了征程,率领秦军杀奔魏国都城大梁。
很快的,秦军就进入了魏境,一入魏境,所见所闻,令王翦大是欣慰。
因为魏人的反应与韩人差不多。当初,秦军进入韩境,韩人是扶老携幼前来相迎,魏人也是这般。
当然,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魏人一见秦军的面,就是大说信陵君的不是。
“魏无忌枉有贤名,却是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竟然弑君,他不得好死!”
“魏无忌就一小人,他竟然要行刺秦帝,他这不是找死吗?”
“秦国出兵伐魏,那是应该的,谁叫魏无忌倒行逆施呢?”
一路上,王翦听到的是对信陵君的一片指责声,无不是大骂信陵君不是东西。
魏人有如此变化,那是因为秦国的宣扬成功了,姚贾和顿弱主持的宣扬很有效,令魏人对秦国的看法大为改观,不再仇视秦国。
当然,秦异人利用田光行刺这事大做文章,站住了理,使得秦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借口,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一路上,秦军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信陵君登基不正,再有行刺之事,令魏人寒心,谁也不愿为他卖命,当然不会与秦军为敌了。
就这样,秦军很快就抵达了魏国都城,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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