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夫人是太子赢柱的夫人,高高在上的人物,很多人忌惮她。如今,给秦昭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夺了她的座次,‘交’给了夏姬,这已经够让她心惊胆颤的了。
然而,秦昭王对她的打击远远不止于此,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旨,把她的姐姐华月夫人还有弟弟阳泉君下狱,还有比这更让她心惊‘肉’跳的吗?
秦昭王此举,是在赤‘裸’‘裸’的打她的脸,一点儿也不给她留面子,这是她这辈子最为惊惧的时刻,由不得她不惧。
华阳夫人只觉天旋地转,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似的,脑中嗡嗡直响,站立不稳,一头栽倒。
这事来得太过突然,让人压根儿就想不到,一众人个个张大了嘴,惊愕不已。
“啊!”过了老一阵,一众人这才清醒过来,表情各异。
欢喜者有之,叹息者有之,痛快者有之……不一而足。
华阳夫人掌控了太子赢柱的生死,太子赢柱离不了她,是以,她没少干仗势欺人的事儿,这些王子王孙中就有不少人吃过她的苦头。如今,亲眼目睹秦昭王当众打她的脸,还有比这更舒爽的事儿吗?
要不是场合不对,这些吃过华阳夫人亏的人恨不得放声高歌。
“君上,夫人贤德过人……”夏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为华阳夫人求情。
夏姬人本善良,没有什么机心,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被华阳夫人挤走,不得不搬离太子府了。
“嗯。”秦昭王眉‘毛’一立,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一般。
夏姬吓得一缩脖子,一句求情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娘,你太善良了,这等事儿是君上蓄谋已久的事儿,他岂能更改?”秦异人一拉夏姬衣袖,夏姬这才打消了接着为华阳夫人求情的念头。
秦异人还注意到,秦昭王眼里掠过一抹赞赏之‘色’。虽然一现即隐,极难捉‘摸’,秦异人还是发现了,暗道:“这未必是坏事。”
这么多的王子王孙和夫人,就没有一个人为华阳夫人求情的,夏姬真心求情,虽然迫于秦昭王之威没有进行下去,却也博得了秦昭王的好感。
如此善良,没有坏心思的媳‘妇’。哪个做公公的不赞赏呢?
“你是不是早就料定这等事儿了?”赵姬轻轻扯了扯秦异人的衣袖,在他耳边轻语道。眼睛在华阳夫人和赢煇身上瞄了瞄。
“你莫要瞎猜。”秦异人赶紧撇清。
“你肯定是故意的。”赵姬对秦异人很是了解,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华阳夫人和赢煇面子,必是有预谋。
赵姬还真的猜对了,这就是秦异人的机心所在。
自打见到华阳夫人后,秦异人就在想着如何报复,为前任出一口气。正好她仗着夫人的派头,拿大帽子压秦异人,秦异人能忍受吗?依秦异人的‘性’格,他当然是要反击。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至于赢煇,那是他自己蹭上来的。虽然秦异人怀疑他就是刺杀的指使者,毕竟还未证实,只是怀疑,还不想与他翻脸。他要对付秦异人,秦异人当然要对付他了。
赢煇想要揍秦异人,而秦异人不以为意。那是他料定秦昭王肯定会赶到。
秦异人为何如此有底气?
那是因为这是王宫,一有风吹草动,秦昭王还能不知道的?
更别说,秦异人刚回到咸阳。秦昭王就前去小院见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秦昭王时时刻刻在关注着他,在王宫里发生这等事儿,秦昭王要是还不知道,还不赶来,就不对了。
既然料定秦昭王要来,那么就要把事儿闹得大些,借秦昭王之手压人,是以秦异人把赢煇一步步引向暴怒,果然,秦昭王适时出现,才有这等事儿。
“笃笃!”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撞击声响起,密如雨点。
“啊!”一众王子王孙个个脸‘色’大变,比起见到秦昭王还要害怕,人人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不住缩脖子。
就是脾气暴躁的赢煇也是一缩脖子,直朝赢柱背后躲,仿佛一尊恶魔即将降临似的。
前任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秦异人知道王族的狠人到来了。按照前任的记忆,这个狠人太可怕了,王室子弟人人惧怕。
殿‘门’口出现四个人影,个个年岁极大,须发皆白。却是身材高大,骠悍,威猛,气势不凡,很有震慑力。
尤其是走到头里那人,更是了得。他的身材比起他身后三个老者更加高大,一颗雪白的头颅大如斗,眼睛如同铜铃似的,转动间‘精’光暴‘射’,如同利剑似的,让人生出剜心刨肝的可怕感觉。
更要命的是,他脸上有一道半尺长的伤痕,从额头一直到耳根,鲜红如同蚯蚓,使得整个人狰狞异常,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似的。
他只有一条‘腿’,右‘腿’早就断了,拄着一根‘精’铁打造的拐杖,点在地上,发出巨锤撞击地面般的巨大轰鸣声,让人心头发寒。
他就是秦国王室的宗正:赢梁。
宗正虽然不列入大臣之列,却是极为重要,管理的是王族事务,权力极大,就是秦昭王也要礼敬三分。
秦国王族功名靠自己,不能靠祖荫,得由自己去博取,没有什么特权。不过,毕竟是王族,后台硬,王室子弟哪个没有后台?更别说,秦王的儿子孙子,他们的后台就更硬了,这宗正必须要一个狠人担任。
不然的话,谁也镇不住。
而这个赢梁,就是出了名的狠人,凶狠异常,把一众王室子弟整治得服服帖帖。王室子弟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
就是赢煇这个脾气暴躁、‘性’如烈火。而又桀傲不逊之辈,见到他是惊惧异常,一副怯怯的样儿。
赢梁身后的三个老者虽然不如他这般凶狠,却也不是善茬,王室子弟对他们三人也害怕。
“几位老哥,快快请进。”秦昭王脸上泛着笑容,亲自去迎接。
能得秦昭王亲自迎接的人并不多,这四个族中老人就是其中之一。撇开君臣关系不说,他们都是赢氏子孙,还是兄弟辈的。秦昭王对他们自然是亲近。
“见过君上。”赢梁四人冲秦昭王见礼。
四个老家伙声若洪钟,震得人耳鼓嗡嗡直响。
“你们四个老家伙,哪那么多虚礼?今儿是家宴,是亲人,莫要拘礼。”秦昭王笑斥一句,伸手来扶赢梁。
却是给赢梁拦住了,道:“君上,我虽然少了一条‘腿’,还没到要人相扶的地步。还是我自己走。”
秦昭王亲手相扶这等事儿,那是何等的难得?那是何等的荣耀?放眼天下间。有几人能有如此待遇?他竟然拒绝了,这事要是说出去,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还是那么要强。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秦昭王朝他的断‘腿’瞄了一眼,颇是惋惜。
“我们赢氏要是不要强,能有今日?岂能雄视天下?”赢梁头一昂,昂昂而言道:“这条‘腿’值了。我用一条‘腿’,换了几十条赵狗的小命。其中还有一个将军,值了!”
赢梁‘性’格要强。昔年在战场上,打出了火‘性’,硬是不退,冒着矢石冲杀,虽然杀敌甚众,他的一条‘腿’也没了。
赢梁拄着拐杖,朝赢煇走来。
赢煇额头上见汗了。身子下蹲,想要躲过,却是不可得,只听赢梁冲他喝道:“三小子。过来。你以为躲到二小子背后,我就看不见了?我眼睛没瞎。”
再也躲不掉了,赢煇只好硬着头皮,颠儿颠儿的上前,脸上堆着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笑得特别亲切,比起见到秦昭王还要亲切得多,点头哈腰的道:“见过梁叔……”
“啪!”赢梁手中的‘精’铁拐杖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重重砸在赢煇肩头。
这一砸的份量不轻,赢煇呲牙裂嘴,却是不敢叫,只能强忍着。
“你这会儿认得梁叔了?你再躲啊,躲啊?看你能躲到哪里去?就算你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也要把你揪出来。你以为你躲到巴蜀,我就奈何你不得了?”赢梁这话够毒,哪里象是侄孙见面,倒象是在训孙子似的。
“是是是。”赢煇还得点头哈腰,一个劲的说是,适才的不可一世‘荡’然无存。
“滚到一边去,等会儿找你算帐。”赢梁喝斥一声。
赢煇如逢大赦,屁滚‘尿’流的跑到一边,偷偷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赢梁一双眼睛‘精’光暴‘射’,缓缓从一众宗室子弟身上掠过。他的目光如刀似剑,很是骇人,落在谁身上,谁就是心惊‘肉’跳,忙把目光移开,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
赢梁的目光落在华阳夫人身上,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如同炸雷似的道:“在我们大秦,就得谨守‘妇’道。谁若不遵‘妇’道,废了她!”
华阳夫人听了这话,又差点晕了过去。
赢梁这话不是威胁,若是惹恼了他,真的会那么干,由不得华阳夫人不惧。
赢梁的目光从华阳夫人身上移开,落到秦异人身上。
“嗯。”赢梁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鼻孔中轻嗯一声,如同炸雷似的,审视起秦异人。
“人模人样的,倒有点儿俊模儿,很能勾引良家‘妇’人……”赢梁点评道。
“什么叫很能勾引良家‘妇’人?”秦异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哥虽然有点俊模样,也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啊,你真是‘乱’说。
“噗哧。”立时有人忍俊不禁,失笑出声。
“你不服气,是吧?”赢梁沉声道,左手举起,就要朝秦异人抓去。
按照前任的记忆,赢梁是室宗里著名的猛士,在战场上杀人盈野,以秦异人的身手,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秦异人却是不慌不忙,右脚提起,作势‘欲’踢,目光却落在赢梁的拐杖上。
“你不是我对手。”赢梁裂裂嘴,大喝一声。
这一喝很是了得,如同惊雷炸响,震人耳膜,一众人脸上变‘色’。
“但我有智慧。力不及,智慧补!”秦异人不慌不忙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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