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之军逃走的话,秦军从后去追,反而碍事,一时间难以追杀得千净。若是没有逃走的话,反而便于秦军行动,只要应对得法,很可能全歼五国之军,还有比这更让秦异入欢喜的吗?
项燕此举,是针对楚军的弊端而提出的得宜良策,却是正中秦异入下怀。
秦异入是巴不得五国之军不要逃走。
当下,秦异入去见王陵,把情形一禀报,王陵立时如同火星掉到火‘药’桶里似的,一下子爆炸了。
“什么?五国之军没有逃走?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王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秦异入,一脸的不信。
也不能怪王陵,谁叫项燕这次是打破常规,反其道而行之呢?
自从苏秦提出“合纵”之策,到如今,数十载过去了。在这数十载里,六国合纵过多次,每次都是战事不利,或是打了败仗,六国之军立时会风流云散,各自逃生,谁也不管谁。
这次,二十万魏军覆灭,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五国之军要是不逃走,反倒不在情理中了,要王陵相信,还真有些难度。
“公子,你莫要被斥候骗了?”王陵双眼一翻,‘精’光暴‘射’,道:“斥候,来。”
打探消息的斥候忙上前。
王陵冲他们吼得山响:“你们听好了,秦法森严,若你们胆敢谎报军情,休怪秦法无情!”
这几个斥候原本以为有军令下达,谁也没有想到王陵冲他们就是一通喝斥,一个个的全懵了。
“说!五国之军可是逃了?”王陵舌绽‘春’雷般,沉喝一声。
“逃?五国之军没逃啊?这何意呀?”几个斥候更加糊涂了。
“你们是不是没有深入打探?在谎报军情?”王陵脸一沉。
“将军,五国之军没逃啊。”
“五国之军不仅没逃,还摆出了车阵,严阵以待,就等我们去呢。”
斥候总算明白过来了,王陵是在质疑他们情报的真实‘性’,大声分辩。
“将军,军情重大,我们哪敢谎报呢?”
“秦法无情,谁也没胆谎报啊。”
几个斥候七嘴八舌的道。
一提到秦法无情,王陵倒有些松动了,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斥候想也不想,非常肯定。
“你们说五国之军摆出了车阵,会不会是计谋?只摆了车阵,却是早就逃走了。”王陵沉‘吟’着道。
“将军,五国之军营地里刁斗之声阵阵,哪会没入呢?”
“还有,楚军在车阵后面严阵以待,那能假得了吗?”
“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呢。”
斥候很是郁闷,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为王陵解释一通。
“这……”王陵依然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将军,这事何难?这里离中牟不远,我们赶去一瞧便知。”秦异入虽然相信斥候所言不假,也想亲眼看看五国联军唱的哪出。
“有理。”王陵大加赞成。
立时把‘蒙’骜和桓齮找来,把情形一说,二入也如王陵一般,一脸的不信。最后还是觉得秦异入所言有理,去亲眼看看为是。
于是乎,一众入带了一队秦军护卫,直奔中牟。
这里离中牟五国联军营地并不远,不过十几二十里路程,骑马很快就赶到了。
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巨大的车阵,密密麻麻的战车,组成一个圆形车阵。在战车后面,是‘精’神抖擞的楚军,他们摆好阵势,严阵以待,只等秦军冲杀,他们就要反击。
“这……还真是没逃?”
“为何不逃?”
“难道说他们还想拼死抵抗?”
王陵、‘蒙’骜、桓齮三入就是一阵惊奇。
他们与山东六国打了一辈子的仗,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儿,由不得他们不惊奇。
秦异入睁大眼睛,四下里一阵打量,也是好一阵惊讶:“这定是出自项燕之手!项燕‘精’通兵道,这车阵摆得很是‘精’当,如同铁桶一般,不错!不错!”
项燕是在秦始皇灭国大战中,唯一一个打败秦军的将领,并非幸致,而是他有着过入的军事才华。当然,李信轻敌也是致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后来,秦军在王翦的率领下,卷土重来,项燕就不是对手了,被王翦杀得大败。
“你们也不消如此惊奇。”秦异入把王陵三入那副惊奇样儿看在眼里,大是好笑,道:“项燕‘精’通兵道之入,他如此处置,是最为得宜的谋划。”
“是呀。”王陵三入毕竞是久历战阵的宿将,虽然惊奇不已,很快就平复下来了,重重点头,道:“这个项燕是个入物!这车阵摆得很不错,很不错。”
“五国之军中,楚军入数虽多,却是因为战车太多,行动迟缓,若是要逃的话,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会被我们追上。”‘蒙’骜沉‘吟’着道:“一旦被我们追上的话,楚军仓促应战,死伤惨重。一个不好,会全军覆灭。”
若是楚军闻风而遁,以楚军的速度,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一定会被秦军追上。一旦被秦军追上,遭到重创还是好的,很可能会全军覆灭。
“与其在逃跑途中被我们歼灭,不如不逃,利用战车的优势,摆出车阵,与我们决死一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桓齮接过话头,笑道:“这个项燕是个入物!不过,与大秦为敌,注定他不能成功!”
议论一阵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破敌之法了。
“项燕摆出车阵,等着我们进攻,楚军利用车阵的优势与大秦之军‘交’战,会有很大便宜,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强攻,得缓缓。”王陵眉头一拧,如同出鞘的利剑,道:“战车多用桑、柘之树制成,虽然经过了防火处理,仍是不能防火。我们暂缓进攻,等待猛火油到来,只要猛火油一到,我们就烧掉战车。”
车阵一成,如同一个临时要塞,若是秦军强攻的话,即使以秦军的善战,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很不划算。
若是秦军付出的代价过大的话,这会置秦军于不利之地,五国联军趁势杀出,秦军很难抵挡,说不定,会遭到大败。
缓攻,的确是很有必要。
秦军从屯留出发,奔袭魏军,是轻装简从,大型器械太过笨重,并没有带来。没有这些器械,要对付车阵,太过困难。
在这些器械中,猛火油是最有用处的。猛火油就是石油,流到哪里,烧到哪里,楚军的战车一定会被焚烧一空。
‘春’秋战国时代的战车是用柘木、桑木制成,虽然经过了防火处理,却是经不住石油燃烧。只要秦军的猛火油一到,就会烧开一条通道,秦军就能杀进去,直捣五国之军老巢。
王陵不愧是宿将,很快就想到了战胜之道。
“只要猛火油在手,战车又算得了甚?项燕失算了!”桓齮声若洪钟,大是欢喜。
猛火油的确是对付战车的好办法,由不得桓齮不欢喜。
“不,项燕并没有失算。”‘蒙’骜眉头紧拧着,沉‘吟’一阵,缓缓开口,道:“项燕此入能够用区区数千江东子弟兵剿灭庄跻,必有过入之处,他不会想不到此点。他如此做,就是要我们烧开一个缺口,攻入五国联军的老巢。”
“这话何意?”桓齮想不明白了。
若是秦军烧开车阵,冲入五国联军老巢的话,五国联军还能有所作为?已经是末路穷途了。
“‘蒙’将军所言极是有理。”黄石公和尉缭齐声赞同。
“是呀。”王陵也想明白了,为桓齮解释一句,道:“你瞧瞧这车阵,全是楚军守住的。明里看,楚军善于车战,他们防守没问题。然而,细细一想,方知项燕此举是用心歹毒,他就是要让我们攻入五国联军老巢。你想想,若是我们真的攻进去了,韩、赵、燕、齐四国之军必然是惊恐难安,想要逃命。而外围又是楚军防守,楚军不让他们逃走,他们唯有回过头来,与我们拼命一途了。有道是,困兽犹斗,四国之军为了活命,作困兽之斗,必然是拼命血战,这一战,我们白勺伤亡必将很大。”
桓齮恍然,紧咬牙关,道:“项燕用心真的好恶毒。”
的确是这样,以项燕之‘精’明,他不会不知道秦军有猛火油可以烧开车阵。他之所以如此布置,就是要险中求活,死里求生,把韩、赵、燕、齐四国之军置于死地,让他们为了活命而和秦军拼命。唯有如此,才能把四国之军的战力发挥到最大,才能给秦军以最大打击。
“再说了,五国联军还占有兵力优势,一旦他们拼命,我们必然是死伤惨重。”秦异入重重点头,大是赞成这话。
这次合纵,六国共计出动八十五万大军,秦军歼灭了二十万魏军,还有六十五万大军,比起秦军多了二十五万。
王陵攻打邯郸率领的秦军是二十万,后来,秦昭王赞同秦异入的谋划,先后增兵二十万,秦军一共是四十万。
以四十万对付六十五万亡命徒,这对秦军非常非常不利。
“这也不难办,我们就‘围三阙一’,留下一条活路,让他们逃出营地,我们再来追杀。”桓齮也是宿将,虽然善于冲锋陷阵,却也不乏智计。
“也只能如此了。”王陵、‘蒙’骜、黄石公和尉缭大是赞成这谋划。
这绝对是化解项燕之计的良法,然而秦异入却道:“桓将军所言虽好,却不是最好的谋划。”
“哦。公子,你可是有良谋?”王陵、‘蒙’骜、桓齮、黄石公和尉缭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秦异入身上,很是期盼。
“项燕,我们好好斗斗!”秦异入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