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营地,平原君的中军帐,一派笙歌燕舞之象,丝竹之声不绝,热闹非凡。
平原君与一众将领正在痛饮,他们的心情极为不错,酒到爵干,极是痛快。
“诸位,大赵苦秦久也,如今,六国合纵,出兵八十五万伐秦,秦国一定不敢东出,龟缩在函谷关里,做缩头王八,还有比这更让人欢喜的事儿吗?”平原君把手中青铜酒爵重重一放,头一昂,脖子一梗,神气活现,得意的大声道。
秦赵死仇,自从赵国在赵武灵推行“胡服骑‘射’”的国策变得强大以后,赵国就成了山东的轴心,抵抗秦国的事儿一直由赵国扛着。这数十载来,赵国被秦国打得很惨,尤其是长平大战和邯郸之战,这两战更是让赵国惊恐万端,几乎为秦国所灭。
一提起这事,赵人就是痛恨万分,心惊胆颤。如今,六国合纵,出兵八十五万,远胜往昔任何一次,平原君以及一众赵将欢喜不已,就是**儿也是欢喜的。
以平原君想来,秦国这次是铁定会输,会龟缩在函谷关里不敢‘露’头,至于六国合纵会不会有实质‘性’的好处,这对于输怕了的平原君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秦国不敢东进,他就能够引以为乐,欢天喜地了。
是以,平原君没事就召集一众将军饮宴庆贺。
赵国惧秦这么久,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他能不欢喜吗?
“哈哈!”众将发出一阵畅笑声,震得中军帐帐顶都在颤抖,个个是开怀大笑。
“虎狼秦人这次只有做缩头王八的份了。虎狼秦人要是敢出来,大赵的勇士一定要好好斩杀虎狼秦人。”
“虎狼秦人据守函谷关的话,大赵的勇士就从武关突入,直取关中,一举灭了秦国。”
“对对对!只要拿下武关,八十五万大军齐入关中,还不信灭不了虎狼秦国?”
一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大肆吹嘘,仿佛秦国这次是在劫难逃似的。
正欢喜着,扫兴的事儿发生了,只听惊天动的厮杀声响起,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肉’跳。
秦军伏击魏军,那是数十万大军在厮杀,这动静绝不会小,虽然相隔数十里,也能听见,虽然不是太清楚。
“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平原君和一众将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明所以。
“禀平原君,信陵君中了秦军的埋伏。”就在这时,‘毛’遂一脸的惊惧,走路都在打颤,他劫楚王时的八面威风‘荡’然无存,大声禀报。
“胡说!信陵君‘精’通兵道,怎能中秦军的埋伏?”平原君斥道。
信陵君‘精’通兵道这事,天下人皆知。至于信陵君是不是真的‘精’能兵道,只有那些‘精’通兵道之人才清楚,平原君这个草包自然以为信陵君是天下少有的兵家,对信陵君极有信心。
“平原君,千真万确啊。”‘毛’遂提高声调,大声禀报道:“秦军太过狡猾,他们并没有在险要的峡谷处设伏,而是在一片开阔地设伏,信陵君不察,一头钻进了秦军的埋伏,二十万魏军休也。”
“真的?”
“哪有如此设伏的?”
“峡谷处险要异常,正是设伏的好地方,哪有不在峡‘欲’处设伏,在开阔地设伏的,你是胡说吧?”
‘毛’遂一通话,立时惹来一片质疑声,出自众将之口。
这些将领虽然没有杰出的军事才干,军事常识还是具备的,据他们所知,设伏一定需要险要的地形,在峡谷处设伏才是正理。哪有舍弃峡谷,而在开阔地设伏的道理?要他们不质疑都不成。
“信陵君这下完了,二十万魏军没了,合纵就此散了,我们赶紧逃吧。快快逃吧。”平原君如同炭火掉进‘裤’裆烧了他的**似的,一蹦三尺高,一脸的惊惧,说话都在打颤。
历来合纵是,只要有一支军队吃了败仗,合纵立时风流云散,各国将领率领军队逃之夭夭,这次也不例外。
平原君心胆俱裂,适才的欢喜之情‘荡’然无存,恨不得立时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逃!快逃!快快逃!迟了就来不及了!”
一众将领如同没头苍蝇似的,惊惶难安,准备逃命去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楚国将领进来,拦住他们的去路,道:“诸位休慌,大楚令尹思得一退秦妙计,一定能退去秦军。”
这个楚国将领是项燕子弟兵出身,很有胆识,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平原君一众人看在眼里,惊惧稍却,稍微安心,不再那么慌‘乱’了。
“当真?”平原君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这个楚国将领。
“大楚令尹计谋绝世,区区虎狼秦人何足道哉?大楚令尹有请平原君共退秦军。”这个楚国将领头一昂,‘胸’一‘挺’,极是自傲。
声调并不高,却很笃定,让人不敢有丝毫置疑。
“这……既如此,我这就去见‘春’申君。”果然项燕所料,若是说请平原君去商议军机,他一定不会去,一听说有退秦妙计,平原君的心眼儿就活了。
韩军中军帐。
丞相韩开地很是欢喜,摆下酒宴,与一众将领痛饮,言来颇多‘激’昂之词,一口一个要斩杀虎狼秦人。在他们嘴里,仿佛秦军是蚂蚁似的,任由他们践踏。
自从秦国崛起之后,受“秦祸”最烈的就是韩国了,哪年哪月不是在秦国的压迫下心惊胆颤的过日子?
这次合纵,出兵八十五万之众,远远超过往昔任何一次,韩开地他们欢喜难言,心想一定会打得秦军大败,韩国从此解除秦国的威胁。
正欢喜间,得到消息信陵君中了秦军的埋伏,全军覆没在即。韩开地当场就吓傻了,清醒过来之后,就是叫着嚷着赶快逃。
就在这时,一个楚国将领到来,镇定自若,以自傲的语气说‘春’申君有退秦良策,韩开地先是质疑,后来就相信了。不仅相信,还很是欢喜,欢天喜地的赶去楚营见‘春’申君。
齐军中军帐,后胜也是欢喜无已。
他欢喜的并不是这次可以打得秦国不敢东出,而是他能够捞到很多功劳,他当上丞相就更有希望了。田单日渐老去,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能活几多时日,谁也不知道,后胜对这丞相之位就更加迫切了。
正欢喜着,得到信陵君中伏的消息,他大惊失‘色’,就要逃走。就在这时,楚国将领到来,一通说词下来,他就相信了,颠儿颠儿的赶去楚营见‘春’申君。
燕国中军帐。
剧辛的表现与平原君、韩开地、后胜皆不同。
当然,剧辛也是欢喜,因为他可以建立不世奇功,就可以与乐毅并重,成一时之重。他和乐毅同时入燕,同‘侍’燕昭王,乐毅早就功成名就了,而他虽然名声不凡,却远远不能与乐毅比,这是他的心病,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建功立业,超越乐毅。
这次,六国出兵八十五万伐秦,秦国的压力会很大,说不定就有天赐良机,他就可以打败秦军,成就不世功业。
就在这时,得到信陵君中伏的消息,燕军将领惊惶失措,剧辛倒是镇定自若,沉声喝道:“慌什么慌?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轮不着你们。”
他的镇定感染了众将,众将惊惧稍却。
“就算秦军杀来,我们打不过,还逃不掉吗?”剧辛扫视众将,沉声道:“楚国这次出兵三十万,战车居多,楚军万难逃走,秦军要追杀也是先对楚军下手。而我们,没有战车拖累,难道还逃不掉?”
这话很是有理,众将心下更加安定了。
“当然,即使秦军打来了,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我们陈兵六十五万在中牟,还怕秦军?”剧辛毕竟是明智之士,看得明白,当下道:“传令全军,准备应战。我这就去见‘春’申君,阻止他们逃走。”
他刚出中军帐,就遇到楚国将领,随之一道去见‘春’申君。
楚军中军帐,平原君、韩开地、后胜三人先后赶到。三人眼巴巴的望着‘春’申君,一个劲的问道:“‘春’申君,你真有退秦妙计?”
‘春’申君只管喝酒吃‘肉’,并不理睬他们,三人很是没趣。
就在这时,剧辛到来,把中军帐情形一瞧,大是放心,笑道:“‘春’申君,你的妙计可是五国齐心协力,共抗秦军?”
项燕眼中‘精’光一闪,在剧辛身上一打量,重重点头,赞道:“久闻剧辛是明智之士,果是不假,项燕佩服。”
剧辛的想法与项燕不谋而合,即使以项燕的高傲,也是不得不佩服。
“项将军过奖了。”剧辛笑道:“舍此之外,我们无法全军而还。”
“诸位,上卿之言便是我之意。”‘春’申君把酒‘肉’一推,站起身,道:“秦军伏击了信陵君,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支军前去解围,把信陵君救出来。然而,你们都是没种的人,没胆儿去解围,这事就作罢。”
秦军虎狼之名在外,谁敢离开营地,去解救信陵君?就是‘春’申君也没有这胆。然而,他话里的意思,仿佛这只是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惧秦,他不怕似的。
他应该品品“大哥莫说二哥,鼻子莫说眼窝”这话。
“眼下这时节,我们就是想逃,也是逃不掉。秦军多骑兵,来去如风,从后掩杀,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我之意,我们五国之军齐心协军,共退秦军,你们意下如何?”‘春’申君一双眼中‘精’光暴‘射’,在平原君、韩开地和后胜身上溜来溜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