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仲连住处。
“都准备好了吗?”鲁仲连打量着随从,问道。
“准备好了。好重的一份礼,不下万金呀。”随从很是‘肉’疼。
“万金?”鲁仲连一扯嘴角,也是‘肉’疼不已,道:“万金虽多,可是,要有命才行啊。我参与秦赵之争,被围邯郸城中,若是邯郸城破,我必死无疑。”
鲁仲连号称“最后的家”,一生都在为抗秦而奔‘波’,他是秦昭王最恨之人,若是邯郸城破,他必然无幸,会被秦军抓住。
“只要秦异人愿意帮我,莫说万金,就是两万三万金,我也愿意出。”鲁仲连一阵心惊,道:“但愿秦异人能帮我。”
要是鲁仲连此时在别处,他还不怕。偏偏,他在邯郸,被围在城里,他是万般无幸,不能不早做打算。放眼邯郸城里,除了秦异人,还真找不出一个可以帮他的人。
秦异人不仅仅是秦国的王阵,还是天下第一名士,他的话有份量,若他愿意帮助鲁仲连的话,鲁仲连活命的可能‘性’很大。
“千里驹,不好了,不好了。”就在这时,一个随从快步进来,脸上变‘色’,道:“苏代苏厉去求见秦异人,被秦异人命人扒光了衣衫,正在邯郸街瞿上‘裸’奔呢。”
“‘裸’奔?真的?”鲁仲连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苏代苏厉是名动千古苏秦的弟弟,是名动天下的名士。他们在‘裸’奔,这是何等的震憾人心?何等的让人难以置信?明智如鲁仲连,也是不信。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随从扯起嗓子,恨不得宣扬得全城皆知:“苏代苏厉眼睛通红,羞愧无地,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苏代苏厉都是名动天下的名士,被秦异人‘逼’得‘裸’奔,这是何等的羞辱?他们能不羞愧?
“算了,我不去见秦异人了。”鲁仲连一缩脖子,朝后退一步。仿佛秦异人就在他跟前。
鲁仲连是反秦的铁杆,秦异人能让苏代苏厉这两兄弟‘裸’奔,也能让他‘裸’奔。真要如此的话,他鲁仲连就身败名裂了,他绝对不愿冒这险。
“宁愿死,也不愿受这等侮辱!”鲁仲连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信陵君府第。
信陵君正与侯赢、‘毛’公、薛公、朱亥这些心腹‘门’客在商议。
“公子,秦异人‘逼’迫苏代苏厉‘裸’奔,若是你去见秦异人的话,他要相‘逼’。如何是好?”侯赢沉声问道。
“若是不去的话,公子眼下是赵国的上将军。邯郸一破,秦国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公子。”‘毛’公的眉头紧拧着道:“公子本是魏人,却做了赵国的上将军,这让秦国无比愤怒,城破之后,公子无论如何是难逃此劫,此事不得不虑。”
虽然眼下的邯郸还在赵国手里,可是,作为上将军的信陵君比谁都清楚。这仗没法打,邯郸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他不得不谋一条退路。
要想谋退路,就需要借秦异人之力。问题是,他与秦异人之间的仇恨很深,两人没少过招。再有苏代苏厉被‘逼’‘裸’奔一事,他不得好好掂量掂量。
“没有秦异人的帮助。断难逃过此劫。”薛公沉声道。
秦异人是天下第一名士,他的话很有份量,哪怕是只言片语,都能给信陵君莫大的帮助。照眼下这种情形来看。若是邯郸城破,信陵君被杀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在死前后被百般侮辱。若是能得到秦异人的帮助,即使是死,只要不被侮辱,也是莫大的益处。
“去见吧!”信陵君左思右想,不能不去见秦异人,虽然他很不想见。
“我随着公子去,若是秦异人胆敢侮辱公子,我就与他拼了。”朱亥大声道,声响若雷。
“只能如此了。”侯赢点头道。
除了朱亥,没人护得了信陵君。
当下,信陵君命人备了一份厚礼,在朱亥的护卫下,前去拜见秦异人。
“我们能不能夺下一座城‘门’,迎接秦军进城?”秦异人冲黄石公问道。
“公子,这事你就莫想了。”黄石公摇头,道:“要是在其他战国或有可能,在邯郸没有一丝可能。要知道,赵人不出,要他们开城‘门’迎接秦军入城是不可能的,唯有打进来。这事,我试过了,没有可能。”
“赵人不屈!只可惜了,赵孝成王这个无能之辈,葬送如此好男儿!”秦异人很是感慨。
“公子,信陵君求见。”孟昭进来,冲秦异人禀报。
“信陵君?”秦异人一愣,随即大笑:“此人枉有贤名,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哈哈!”
“哈哈!”黄石公和尉缭也是大笑,不住裂嘴角。
信陵君美名天下传,被人称为“贤公子”,到头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枉负贤名。
“你们暂避,我去见见他。信陵君可是只‘肥’羊,一定要好好宰宰。”秦异人眉头一掀,一张嘴就裂开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会狮子大开口的。
很快的,信陵君在朱亥的陪同下,快步进来,远远就冲秦异人见礼,道:“无忌见过异人公子。”
“朱亥,想煞本公子也!”然而,秦异人仿佛没有看见信陵君似的,却是冲到朱亥跟前,不容分说,给朱亥一个熊抱,拍着朱亥的肩头,笑得特别开心,道:“朱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过得可好?”
朱亥对秦异人很有好感,秦异人对他亲近,他也欢喜,笑呵呵的道:“托公子的福,过得还行。公子,你呢?”
“我嘛。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少一个酒量大的人作对手呀,你可有意?”秦异人拍着朱亥的‘胸’口问道。
“酒?”朱亥好酒,一提到这个字,酒虫就上来了,恨不得喝上一顿。
“咳!”信陵君见朱亥和秦异人说得很痛快,大不是滋味,轻咳一声,表示自己还存在,朱亥忙闭嘴。
“哎呀。这不是无忌吗?你老是这么客气,带这么多礼物干啥呀?空手来就是,我都不好意思。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你的还不是我的?收了,收了。”秦异人执着信陵君的手,一脸的亲切笑容,仿佛老友见面似的。
“谁跟你是兄弟?什么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信陵君听在耳里。惊在心头,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种事儿。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次能成事吗?
“来来来,请坐,快请坐!”让信陵君意外的是,秦异人亲手扶着他坐下,还亲手为他奉上茶水。
“难道他改‘性’了?”信陵君感觉跟做梦似的,很不真实。
然而,秦异人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信陵君暴走。
只听秦异人笑得特别欢畅:“每次你前来拜访。本公子都要发一笔呢,这是多好的美事啊。”抑扬顿挫,跟诗人在‘吟’诗似的。
这话听在信陵君耳里,跟轰霆轰鸣差不多,信陵君一阵晕眩,差点栽倒。
“无忌呀,你的难处。我知道,我们两兄弟谁跟谁呀,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这样吧。给你本公子十万金,本公子帮你解决此事。”秦异人拍着‘胸’脯,一个劲的保证。
十万金?你还真敢开口?有你这么向兄弟狮子大开口的吗?
信陵君一颗心直往下沉,忙道:“异人公子,实不相瞒,我眼下真没这么多金,连万金之数都是东拼西凑的。”
“不会吧?你说笑吧?”秦异人一副见鬼的表情,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信陵君,很是夸张的尖叫:“你堂堂上将军,怎会没金?你不会派军队去抄家灭‘门’呀?”
眼下的赵国,能有几多金?要是信陵君派军队去抄家灭‘门’捞金,那还不‘激’起众怒,他信陵君莫想活着离开邯郸,肯定会被愤怒的赵人用砖头拍死。
“真没金,真没金。”信陵君苦恼之极。
自从他来到邯郸后,就在为没金而苦恼不堪。如今的他,真怀念在魏国的时光,那时节,虽然魏王看他不顺眼,处处刁难他,对付他,他手中宽裕,从来不用为没金发愁。
秦异人右手搭在信陵君肩头,笑得特别亲切,道:“我们两兄弟,不是一般的好,是非常非常要好,我就相信你一回。”
谁跟你要好?信陵君一阵背皮发麻。要是真的要好,每次见你,你何必狮子大开口?我与你只有仇,没有好。
信陵君忙点头,道:“谢异人公子。”心里一阵恶寒,他恨不得一拳打在秦异人脸上,有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吗?
“我就帮你想个替代之法。”秦异人朝朱亥一指,道:“把朱亥给我,我就帮你。”
“朱亥?”信陵君眼睛瞪圆,嘴巴张大。
“我?”朱亥躺着中枪,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朱亥!”秦异人重重点头,肯定一句,道:“魏无忌,你眼下是自身难保,一旦邯郸城破,你这个上将军不仅仅是砍头那么简单哦,你的家眷,还有你的‘门’客,这里里外外,算下来,数千人有吧?都会因你而死。”
信陵君势大,如果秦昭王要杀信陵君,当然是连根拔想,不留任何后患,不仅信陵君要杀,他的家人,还有他的‘门’客都得死。
正是因为如此,信陵君这才万般不愿,硬着头皮,前来见秦异人。
“用朱亥换你一命,多划算?”秦异人的话很有‘诱’‘惑’力,如同恶魔的‘诱’‘惑’。
朱亥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死盯着信陵君。
一双手紧握成拳,太过用力,手背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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