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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报频频,让泓霖心情十分烦躁,一向注重养生的他此时再也无法克制情绪,直接开始在大殿上发飙。
面对泓霖的发飙,众臣皆是不敢开口,唯有常庸直谏道:“皇上,以奴才之见,不如暂且先听听东夷提出的条件,
若再这么打下去,北地各州田亩荒废,民生凋敝,即便打赢了,那我大金元气也必然大伤啊。”
泓霖:“这才几个月?我大金就要伤筋动骨了?常庸,你好大的胆子!”
常庸道:“皇上,非是奴才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如此,二十余万大军每日粮草开销都需要各地州县提供,
而州县粮草何来?唯有从民间征集,眼下章将军拒敌与欣州城外,两军对峙期间,正是谈判的好时机,
皇上该请人与敌营中确定谈判条款是否有更改之意,若是合适,就此罢兵,那民间必复欢乐啊。”
泓霖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吼道:“李绅!”
“奴才在!”
听到泓霖喊自己,李绅立马出列。
泓霖问道:“常庸说我大金供应不了几十万大军粮草,你说说,能不能供应?他所言是否属实?”
李绅一怔,随即回道:“皇上,自章将军带兵出京师已近三月,所耗钱粮军械折算白银已过五百万两,
从黄龙府到欣州城一代,百姓苦不堪言,常大人所言奴才未曾耳闻。”
泓霖眼一眯:“那照你意思,朕应该跟东夷谈判了?”
李绅立马跪下:“奴才不敢,奴才只为皇上督办前线将士粮草,尽心尽责决不敢有半点差池,目前筹集军饷足够将士半年之用。”
事实是,李绅没有把话说满,章桂递来递来的卤城败报他还压在手中不敢上呈,上万士兵的抚恤金那就是足足三十多万两,更别提那些军械损失,少说也要上百万两。
泓霖闻言,对常庸道:“听到没有,我大军粮草尚有半年可用,你何出投诚之言?”
常庸反问道:“那么奴才敢问李大人一句,若是半年后敌军仍未退去,又当如何?”
李绅一愣,随即反驳:“大胆常庸,我大金行正义之师御敌,岂有半年不退敌之力?
即便如你所说一般,半年期间税银收上,一并交付前线继续御敌!东夷狼子野心,岂能就此屈服?
介时敌军粮草耗尽自会退去,常大人此言究竟有何意图?”
常庸道:“李大人此言,我不敢苟同,经段时日,我已从各方得知消息,
东夷自入境以来,对平民秋毫无犯,甚至开仓放粮,接济穷苦百姓,已深得人心,
更有甚者举城闻汉之名号,直接杀官迎贼,更是甘为东夷提供补给辎重,莫说半年,就是再打上三四年都不在话下,
难道李大人真的想让大金继续拖个三四年,永陷战圈么?”
李绅哑口无言,万没想到常庸居然敢当着大殿上把大金眼下处境直白说出来。
泓霖闻言大怒:“狗奴才,妖言惑众,朕待大金子民不薄,其又岂会这般待朕?常庸,再敢胡言,朕必诛你!”
然常庸却丝毫没有退缩,直接傲然回道:“皇上,你是想听虚言维持眼下盛世么?如果是,那就只管杀了奴才!
但就算如此,奴才还是要说,您对百姓有何恩德!?百姓又有何理由为你尽忠?!”
此话一出,满殿喧哗。
李绅忙道:“常大人,休要胡言,还不跪下向皇上认罪!?”
泓霖也被气的不轻,起身怒道:“狗奴才!你在胡说什么!朕哪里待百姓不薄?朕自登基以来可是免除了民间大量税赋,你难道不知道么!?”
常庸负手而立:“皇上免除民间税赋不假,然自皇上登基以来,民间百姓却不如前朝欢乐,各地更是饿殍遍地,民间易子溺婴之举为历朝之最,皇上难道不问一下这其中缘由么?”
李绅忙大喊:“皇上,奴才请杀常庸这等不仁不义之辈,妄为臣子!”
“不!让他说,朕要让他说下去!”泓霖颤声指着常庸。
常庸:“陛下免除征税不假,然皇权不下乡,到了地方百姓所需缴纳之税非但未曾减少,反而比以往更为繁重,
地方官员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更有士家强行兼并土地,弃民与世,惹的各地怨声载道,不知皇上可否明察一分?”
泓霖脸色阴沉的可怕,眼中杀机不再掩藏。
“除此之外,官商勾结,欺压百姓之事不绝,以银为例,一两白银官例换钱为一千文,然在地方官府却是三千文换一两白银,从中榨取百姓钱财足有三倍之多,民何以乐栽?”
“江南刁家与地方世家联合,侵吞百姓田产达十万顷,商铺六条街,民无生计只得卖身为奴……”
一条条,一例例,常庸在大殿之上将朝政弊端,祸国殃民之举全数陈列出来。
从苛捐杂税到侵吞私田,从强拆民宅到逼良为娼等等。
在常庸的嘴里,泓霖听到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所谓大金盛世,不过是一个不折不扣,吃人的窟窿。
“够了!别再说了!够了!”
泓霖怒吼道。
“狗奴才,焉敢在大殿之上狺狺狂吠?朕一手建立的大金盛世,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朕必在史书上留下千古一君的美名!”
常庸自知今日得罪了泓霖,索性说开了:“公道自在人心,盛世与否,当以民来决断,并非某一人一言一语便可定性!
哪怕是君王都堵不了悠悠众生之口,何况你真的不知道大金眼下状况如何?
说起来,大金有今日之局势,全是因为有昏君刚愎自用,挥霍无度所致,尽用一些谄媚之人为虎作伥,
如此国势,又岂能长久!”
泓霖暴怒:“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押入天牢!”
“哈哈哈!忠言逆耳,自以为是!昏君,昏君啊~~”
常庸被接去官袍押了下去,但他的骂声却一直不曾停歇。
泓霖闻言大怒,冲门外喊道:“加以枷锁镣铐,割掉他的舌头!”
这一次,这位帝王是真的失去了风度,看的众臣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