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卢象升和杨廷麟的目光,孙传庭并没有如同旁人所预料的那样不好意思,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宣大军如此娇贵,本官可是个苦出身,伺候不起啊,至于拆分的事还是算了吧。【【,”
“啧啧……”
看着孙传庭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场所有将领心里都涌起一股叫做佩服的情绪,看看这不要脸的程度,难怪人家能当甘陕总督而自己只能是一个大头兵呢。
其实别看孙传庭现在表现得这么轻松,其实心里也在暗暗叫苦,刚才自己把事情都做绝了没有留下一丝的余地。要不是这支军队他实在是养不起他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其实依照他的实力倾尽全力一年花个数十万两银子供养四五千宣大军也不是不可以,但带兵可不是这么带的。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要是给了宣大军这么高的待遇那其他的人会怎么想,人家肯定也会相应的提出要求你怎么办?到时候恐怕孙传庭麾下的众将一夜之间就人心涣散了吧,这是万万不行的。
原本大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杨国柱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后立刻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人家已经摆出了价码,老子和麾下的一万兄弟们现在就是这个待遇,你想要收编老子可以,但首先你得银子。
拿不出银子的卢象升和孙传庭别提有多尴尬了,一场接风宴最后就这么变了味道,最后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夜深了,卢象升的大帐里依旧亮着烛光,杨廷麟、卢象升和孙传庭三人正坐在桌旁细细品着香茗。
杨廷麟有些不甘心的问:“建斗,咱们真的就没法将这支精兵收入麾下么?”
卢象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伯祥你有那么多银子么?即便咱们勉强凑齐了这些银子可其他各部兵马怎么办?搞不好流寇没剿灭咱们自家先闹起兵变来了。”
“唉……”杨廷麟苦恼的扯着胡须叹道:“说来说去还是银子给闹的啊,谁让咱们不象岳阳那小子那样是个土财主呢。”
卢象升没有理会杨廷麟那副财迷样,转头对孙传庭道:“伯雅兄。你平日素来稳重,怎么今日却行此下策?你今日可是将杨总兵和虎总兵得罪惨了,今后如有事让他们帮忙可就不方便了。”
孙传庭却是苦笑道:“此时我又何尝不晓得呢,可我有何办法,你也知道,自从前年曹文诏战死后我麾下便无一支能独当一面的兵马,贺人龙虽然悍勇可此人却是有勇无谋,我是做梦都想有一支一局定乾坤的精兵啊,今日看到杨、虎两位总兵的兵马我也是一时情急这才行此下策,本以为能一举拿下。可没曾想却……唉……”说到这里孙传庭的脸上满是苦涩之色。
卢象升理解的点点头,“伯雅兄之苦衷我能理解,但你却是太过鲁莽了,今晚你若是真将那杨国柱和虎大威拿下,恐怕那一万宣大精锐你非但吞不下恐怕就会惹来天大的祸端,你莫非忘了洪承畴的前车之鉴吗?”
说到这里,几个人的脸上都开始凝重起来。他们又怎么不清楚呢,洪承畴当初就是垂涎岳阳的家当,打算趁着岳阳出关跟满清打仗的时候动手脚端了岳阳的老巢。谁曾想虽然岳阳不在了,但他那位蒙古媳妇也不是个善茬,竟敢命令大军主动出击将他伸出的手给斩断,最后连他的心腹爱将都被打死在乱军中。吓得洪承畴赶紧灰溜溜的逃出了山西。这还不算,当岳阳从关外回来时还不依不饶的要朝廷给他一个交待,要不是杨嗣昌力保恐怕洪承畴早就被朝廷交出来平息岳阳的怒火了,直到现在也只能窝在四川不敢出来。
虽然心中有些沉重。但孙传庭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这不是还没得罪死嘛,他岳阳再横难不成还敢对我这个堂堂的甘陕总督下手不成?任凭他宣大军的名头再响,也得讲道理嘛。这样吧……后日咱们就命令杨国柱和虎大威主动朝商丘一带前进,将盘踞在那一道的罗汝才往开封一带敢,我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宣大军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就这样,杨国柱和虎大威的剿匪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就在卢象升和孙传庭想着如何好好利用这支新来的生力军时,岳阳正在接见从普罗民遮城赶来的劳伦斯。
“什么……安敦尼总督希望能和我们一起开发大员?”岳阳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是的侯爵阁下。”
由于连续的赶路,风尘仆仆的劳伦斯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他很是凝重的说道:“安敦尼总督说了,如今的大员局势已经稳定,我们可以着手开始进行建设。而一个稳定的局面才有利于大员的发展,所以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协议,共同开发大员共同享受开发的成果,为此我们可以提供一定的资金和帮助。”
“呵呵……”
岳阳不怒反笑起来,自己原来还想着如今刚跟荷兰人打了一仗,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把西班牙人一并赶走,没曾想这些家伙的性子比自己还急,这才几天啊就开始跳出来和自己抢夺成果了。共同开发大员共享成果,这话说的好听,可骨子打的还不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他们有什么啊,人力物力财力都没有,即便是有也只是名义上的,但却想要跟自己分享大员的利益,难道安敦尼真的以为没有了荷兰人的阻挠就能对付自己了吗?
“如果不说不呢?”岳阳森森的说了一句。
“那我们只能表示遗憾了。”劳伦斯有些抱歉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侯爵阁下,我只是个传话的,我只是如实的将安敦尼总督阁下的话专达给您。”
“我知道了。”岳阳点点头,“人类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当两个国家的利益发生碰撞时,总是需要一场战争才能最终解决争端,想必我们也不例外。不过我不得不说,安敦尼先生他想错了。我早就声明了大明对大员的领土权是神圣而不可动摇的,可我估计安敦尼可能是忘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忍耐力。现在我不得不说,他成功了,请你转告安敦尼总督阁下,从现在开始我和他的蜜月关系正式结束,我会随时派出舰队去收复鸡笼和淡水,届时我会在我的战俘营里预先给他留一个位置。”
劳伦斯的神情开始变得尴尬起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大明的侯爵阁下翻脸竟然比翻书还快,他不禁有些紧张的问道:“侯爵阁下。我可不可以把您的话理解为从现在开始大明和西班牙的关系已经从盟友关系转为敌对关系了呢?”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岳阳淡淡的说道:“我早就说过,大员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西班牙非要赖在大员不走,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迟早会率领大明舰队把你们赶走的。”
听着岳阳的语气里那斩钉绝铁的意味,劳伦斯就知道安敦尼总督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这位大明的侯爵阁下性格实在是太强势了,强势到根本不容别人拒绝的地步。
送走了有心匆匆的劳伦斯,感到有些心烦的岳阳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陈大志见到岳阳心情不好也不敢询问,只能是赶紧安排下去加强护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岳阳如今不但是侯爷还是当今驸马和统帅十数万大军的统帅,毫不夸张的说要是他一旦有个闪失那么整个大明都要陷入动荡。
漫步在热兰遮城的街道上。岳阳发现街上的行人很少,即便是偶尔有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他扭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陈大志和十多名亲兵已经换了一身便装正紧跟着自己。
没好气的想陈大志招了招手神情不悦的问道:“你跟我说说,大街上的行人怎么这么少。这里的百姓都到哪去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陈大志闻言苦笑道:“我的侯爷啊,热兰遮城的汉人原本就不多。您又把这里的荷兰人给一锅端了,一时间街道上哪来的人啊!”
岳阳一怔,随即才笑道:“这样啊,这倒是我错怪你了。对了,那些荷兰人现在都在哪呢?”
“回侯爷话,那些荷兰人现在全都在修路呢,不过这些事都是冒襄大人在负责,末将也不是很清楚。”陈大志恭敬的回答。
“嗯……好像是这样。”岳阳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他大手一摆道:“好,今儿个咱们去荷兰人的营地看看,看看冒襄是怎么安排那些荷兰人的。”
既然岳阳坐了决定,冒襄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一行人很快朝着热兰遮城外而去……
…………
“轰……”
随着一股巨大的尘烟响起,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山上滚了下来,落到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当尘烟散去后一群手持这种工具朝着这块大石头走去开始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
“侯爷,那些荷兰人就是在这里修路的。”在距离这里不远处,一名监工陪在岳阳身边指着那群正挥舞着锄头铁锹的人解释道,在他们的周围手持火铳的士兵们正三三俩俩的在一旁监视着这些荷兰战俘工作。
岳阳仔细看了看那群衣衫褴褛脸色黑乎乎几乎看不出模样的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这些人就是荷兰战俘吗?”
“是的。”监工很肯定的说。
“他们怎么成这样了?”岳阳吃惊的问:“现在他们一天干多久的活?吃的东西怎么样?”
监工偷偷看了看岳阳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回侯爷的话,这些红毛鬼子每天辰时开工干活酉时收工,每天吃的嘛也不多,也就是一些野菜粗粮而已,不会给咱们增加太多负担的,侯爷若是嫌他们吃得太多小的立马就将他们的伙食减半。”
“还减半?”岳阳只觉得额头突然有些发胀的感觉,有心想发作却被他强行给忍住了。
岳阳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这才压抑下了内心的不满压低了声音问:“这个工作时间和伙食是谁制定的?他们干活有没有偷懒啊?”
监工并没有察觉到那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反倒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胸脯道:“回侯爷话,这是小人定下的规矩,那些红毛番鬼平日里就不拿咱们汉人当人看,如今落到咱们手里没宰了他们已经是侯爷仁慈了,哪能让他们好过呢。再说了。他们谁敢干活偷懒咱们就给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前些日子宰了几个不开眼的番鬼后他们全都老实了。”
“愚蠢!”岳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满,终于骂出了声。
“啊……”
岳阳这一骂让这名得意洋洋正准备接受侯爷夸奖的监工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侯爷不是应该表扬我吗,怎么反倒被骂了?难道我对这些红毛番鬼太好了?
“蠢货!”
岳阳又骂了一句,他对这名监工问道:“我问你,这些日子这些荷兰人估计死了不少人吧?”
“呃……”监工赶紧回答:“是死掉了一些,不过也不是很多才几十号人而已。”
“好啊,才几十号人而已。”岳阳被气乐了。“现在才过几天啊,就死了几十号人,本侯问你,要是这些人都死光了你找谁来修路?我告诉你,要是到时候没人给咱们修路我就把你全家都抓来修路!”
“侯爷饶命啊!”监工一听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侯爷……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你不知道?”岳阳没好气道:“你动动脑子,大员这么大,咱们要修的路这么多。别说几年了,估计几十年都修不玩,要是都让你给弄死了咱们到哪去找那么多不要工钱的苦力来修路?是你来修吗?”
岳阳每说一句监工的脸色就青一分,最后干脆就变得惨白起来。跪下来磕头道:“侯爷饶命饶命啊!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道这些红毛番鬼这么重要啊,早知道小人也不敢这么对他们了。”
“你啊……”岳阳看着已经把这个把头磕得青紫已经有血迹的监工轻叹了一声道:“得了……别装出这副死狗的模样,起来吧……怎么,想让我求你起来吗?”
“小人不敢。”监工赶紧骨碌的爬了起来在岳阳面前垂手战好。
岳阳看着他语重心长的教训道:“要知道咱们这路是修不玩的。这些荷兰人就是咱们的长期苦力,要是弄死了咱们去哪再弄这么多不要工钱的苦力?你要对他们好一点,你每天让他们干六个时辰的活。却只给他们吃野菜,别说人了就是牛都得累死。所以从今往后你不妨对他们好点,每天三餐都要让他们吃饱,虽说不能象伺候大爷那样让他们天天大鱼大肉,但至少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不是,而且晚上收工后也得让他们洗个澡,他们生了病也要让大夫为他们治病嘛,这样他们才能为咱们干更久的活,而且这里不是还有洋婆子吗?他们以后生了小孩之后他们的子孙也能继续为咱们干活修路,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苦力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岳阳不停的说,而一旁的陈大志和监工也听得两眼发直,额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层冷汗。当然,他们不在为岳阳的仁慈而高兴,而是为了这位侯爷的“长远打算”而震惊。心里不住的嘀咕着,“他娘的,人家都说我老赖心狠手辣,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赖扒皮,可跟侯爷比起来我老赖那就是圣人转世啊,好歹我老赖只是把人弄死拉到,可侯爷却是让这些红毛番鬼为卖命一辈子还不算,还想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干活到永远啊,这想法可真是绝了。难怪人家能当侯爷,我只能当个管人的工头呢,感情这就是差距啊!”
教训完了之后,岳阳朝着前方继续走,陈大志正要离去却被这位姓赖的监工给拦住并悄悄的问道:“陈将军,侯爷今儿脾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心里不顺畅啊。”
陈大志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侯爷心情不畅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一个大老爷们也能给侯爷逗个乐子不成?”
说完,陈大志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料又被监工给拉住了,陈大志正要发火,却看到监工嘿嘿的笑了起来,只见他神秘的说道:“陈将军,小的是个臭男人自然没办法给侯爷逗乐子,可有人啊可以让侯爷放松放松啊。”
“嗯……”
陈大志顿时就是一呆……
时间慢慢的到了晚上,在外头忙碌了一天的岳阳终于回到了总督府,他来到了内院正打算洗个澡,却发现在门口站着两个妙曼的身影……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