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是俄国的古老首都,这里工业发达人口众多,用列宁的话说是比彼得格勒大得多的无产阶级的巨大中心。导师大人非常重视莫斯科,在他看来只要布尔什维克在两个首都的工兵代表苏维埃中取得多数,就能够而且必须夺取国家政权。甚至导师大人还觉得,莫斯科的起义条件比彼得格勒更好,革命的第一枪有可能首先在莫斯科打响。
不过,当时钟真的指向1917年10月25rì的时候,被导师大人寄予厚望的巨大中心却没能表现出革命心脏的作用,当彼得格勒的临时zhèng
fǔ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时候,在莫斯科对待武装起义还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应该立刻响应党zhōng
yāng的号召,立刻在彼得格勒开展武装起义;另一种意见却认为不必cāo之过急,应该等一等看一看,等彼得格勒的局势真正明朗之后,再做打算。
“同志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过家家!我们必须慎重!”莫斯科工人代表苏维埃主席诺根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要意外,这个诺根就是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的死党,在革命开始之前,列宁已经通过强有力的手段将加、季反对派赶出了zhōng
yāng委员会。但是,并没能开除他们的党籍,也没能剥夺他们在党外的职务。
比如,诺根就在继续担任莫斯科市工人代表苏维埃的主席,而正是他和类似他的人存在,给莫斯科革命进程蒙上了yīn影。
“在没有收到彼得格勒和党zhōng
yāng确切的消息之前。我们不应当轻举妄动!”诺根瞪了一眼企图说话的弗拉基米尔斯基。对于这个被莫斯科市委会选举出的武装起义领导人。诺根没有任何好感。
原因是,就在今天上午,弗拉基米尔斯基和另一个武装起义负责人皮亚尼茨基擅自派遣步兵第65团的两连士兵占领了克林姆林宫北边的邮电总局和电报局。
这样的行为在诺根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冒险,是绝对要狠狠打击的,他决不允许这些亢奋莽撞的家伙搞乱莫斯科的大好局面。
弗拉基米尔斯基一肚子都是火气,本来,按照他和皮亚尼茨基的安排,武装起义将按部就班的立刻进行。可是偏偏诺根这个讨厌鬼跳了出来,大声喊停。
如果是别人喊停,弗拉基米尔斯基当然不会鸟他,他已经接到了zhōng
yāng的电话通知,开展武装起义是无可厚非的。但诺根这个家伙偏偏是工人代表苏维埃的主席,布尔什维克举行武装起义就是打着工兵代表苏维埃的旗号,不过苏维埃这一关,就开展起义,名不正言不顺啊!
弗拉基米尔斯基只能耐心的劝说道:“诺根同志,我们已经接到了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以及党zhōng
yāng的电话,武装起义已经在彼得格勒基本取得了胜利。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响应号召,推翻临时zhèng
fǔ留存在莫斯科的残余势力……”
诺根鼻子里哼了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质问道:“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只能代表彼得格勒的工人和士兵的意志,我们这里是莫斯科,我们莫斯科工人代表苏维埃并不是受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领导。能够领导我们的只有全俄工兵代表苏维埃,在全俄工兵代表苏维埃第二次全体会议召开之前,乱谈什么起义,这是不合法的!”
诺根的这个由头还真是能气死人,没错,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伟只能代表彼得格勒,代表不了莫斯科,就算是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发动了武装起义,那也只是彼得格勒的事情。
没有人能说,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起义了,那莫斯科的工兵代表苏维埃就必须响应。不过如果换一个孟什维克来说这种话,那很合适。但是作为一个布尔什维克,诺根这么说就很不恰当了。
布尔什维克已经在莫斯科的工兵代表苏维埃取得了极大的优势,响应党的号召,开展武装起义是布尔什维克党员的责任和义务。而在这时,你诺根竟然公然不支持的zhōng
yāng的决定,这是多么的奇葩啊?
你说,弗拉基米尔斯基听了这话怎么会不生气,尼玛,党让你当这个工人代表苏维埃主席,是让你代表党的意志的,如今党zhōng
yāng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丫不光不服从,胳膊肘还往外拐,诺根,你这是要干什么?
弗拉基米尔斯基还没有说话,暴脾气皮亚尼茨基直接就发话了:“我提议立刻响应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推翻临时zhèng
fǔ的武装起义,并要求大会立刻就我的提议开始表决!”
诺根傻眼了,他真没想到,皮亚尼茨基竟然会直接绕过他这个主席,直接提出议案,顿时就急了:“皮亚尼茨基同志,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们不应该讨论武装起义的话题,现在……”
弗拉基米尔斯基直接打断了诺根的话头:“我附议皮亚尼茨基同志的提案,要求莫斯科工兵代表苏维埃zhōng
yāng委员会立刻就开展武装起义进行表决!”
随着弗拉基米尔斯基也站在了皮亚尼茨基一边,原本显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听谁的意见的布尔什维克苏维埃代表立刻找到了主心骨,顿时这个提案被提交到了大会主席团。
“我反对这个提案!”
诺根依然死硬的试图螳臂拦车,是的,虽然他是莫斯科工人代表苏维埃主席,但是他只有一个人,莫斯科的其他布尔什维克苏维埃代表不是他一个人可以阻挡的。
虽然诺根获得了部分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苏维埃代表的支持。但是,布尔什维克在工兵代表苏维埃中的优势太大了,就好像社会革命党在农民中的支持率一样高。就算他们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
武装起义的提案很快就在工兵代表苏维埃中被通过。立刻选举出了所谓的革命军事委员会,一共七人,布尔什维克四人,孟什维克三人,社会革命党拒绝参加。
眼看武装起义无法阻止,一计不成诺根又生一计,“既然武装起义已经无法避免,那么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彼得格勒方面取得联系,只有我们两座城市互相配合,相互合作,起义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说到这,诺根顿了顿:“所以,当前,很有必要派遣一位同志前往彼得格勒了解情况。我向大会申请承担这项任务!”
诺根的提议也获得了通过,与会的代表们都觉得他的意见很有道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厮根本就是包藏祸心。包括弗拉基米尔斯基和皮亚尼茨基在内,都被这个伪善的家伙给欺骗了。
“同志们。在我从彼得格勒带回zhōng
yāng的指示之前,我请求你们积极的做好起义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准备得踏实一点!”诺根一本正经的吩咐道,“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cāo之过急!没有zhōng
yāng的指示,我们很难单独取得起义的胜利!”
好吧,这番话才是诺根真正的用心所在,说白了,他就是想拖延时间,从莫斯科往彼得格勒打一个来回,少说也要一两天,尤其是在当前一片混乱的局势下,交通基本瘫痪,这就让他把更多的时间消耗在了路途上。一来一去,说不定局势就会发生新的变化。
当然,诺根心目中的新变化绝对不是武装起义取得成功,他巴不得彼得格勒的起义碰得头破血流。他所希望的新变化,完全是有利于临时zhèng
fǔ的新变化,比如前线大本营派遣大军铁血的镇压起义。
诺根满心欢喜的走了,莫斯科的起义准备工作,一开始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基层的士兵和工人渴望开展起义,可是负责指挥起义行动的人却是犹犹豫豫蛇鼠两端,尤其是让孟什维克混进了革命军事委员会的领导层之后,带来的负面影响更是不可估量。
孟什维克当然没有那么好心,之所以参加到革命军事委员会当中,他们不过是想借此捞一票政治资本,免得又被基层的工人士兵骂脱离群众。另外,他也是准备想方设法的给布尔什维克制造障碍比如大肆宣扬什么不流血的革命,争取和平的转移政权。
好吧,在内外反对派的双方作用下,莫斯科的武装起义工作开展得异常艰难,虽然发动了一批工人群众,但是却没能立刻去打击敌人,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动,像白痴一样看着临时zhèng
fǔ集结军队,搜集武器。
10月25rì下午,获知临时zhèng
fǔ在彼得格勒已经基本垮台的莫斯科市杜马和莫斯科军区司令部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虽然会议上一如既往的出现了互相推诿扯皮的局面。但是,最后在莫斯科市长,立宪mín
zhǔ党人德鲁涅夫的努力下,成立了以他为首的社会治安委员会。
这个所谓的社会治安委员在当天深夜发表宣言,打着维护莫斯科治安,保护居民安全的幌子,要求全俄各州各城继续拥护临时zhèng
fǔ的领导。
并立刻委任莫斯科军区司令梁博泽夫上校为平叛军队总指挥,在立宪mín
zhǔ党和社会革命党的帮助下,梁博泽夫奔走于莫斯科各大军校和反动机关之间,将亚历山大军校、阿列克谢军校等六所军校的准尉士官生及部分大学的大学生约四万人仓促组合在一起,准备开始镇压莫斯科还未发动起义的起义。
这其中最有趣的一幕发生孟什维克身上,革命军事委员会他们参加了,而那个社会治安委员他们也一并参加,还真是脚踩两只船。当然,他们不光是脚踩两只船,在莫斯科的武装起义中,他们试图充当中间人,准备让社会治安委员和革命军事委员会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
当然,他们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所谓谈判根本就是麻痹起义部队,准备拖延时间等待前线大本营救援的缓兵之计。一时间。莫斯科的革命形势是岌岌可危!
与莫斯科飘摇的局势相比。彼得格勒的革命形势完全就是一边倒了,攻陷玛利亚宫之后,预备国会的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也组织了一个所谓社会治安委员会,组织人马走上街头,成立一个什么公民保卫队,准备为困在冬宫的临时zhèng
fǔ输送炮灰。
不过这年月傻瓜可是不多,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临时zhèng
fǔ即将完蛋。怎么可能有傻瓜去雪中送炭?甚至更多的聪明人立刻就做出了聪明的选择。
下午两点,一再接到临时zhèng
fǔ求救的彼得格勒哥萨克部队明确表示拒绝走出营房,不会前往冬宫为临时zhèng
fǔ作战。甚至原本驻守在冬宫广场的一只约三百人的哥萨克部队以换岗为借口,不顾基什金的阻拦绝尘而去。
到了下午六点,冬宫的前哨彼得格勒军区司令部已经被起义大军包围得水泄不通,在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彼得格勒革命军事委员会给临时zhèng
fǔ下达了最后通牒勒令它于六点二十分之前停止无谓的抵抗,立刻缴械投降。否则,从阿芙乐尔号巡洋舰和一河之隔的彼得保罗要塞里shè出的炮弹,将是最后的问候!
“怎么办?”
基什金急的团团转。前线大本营毫无消息,城内的军队接连反水。而布尔什维克又已经大兵压境,在这种情况下,一开始信心满满的他不可避免的动摇了,慌乱了。
帕里琴斯基脸sè也不比基什金好多少,布尔什维克的动作实在是太迅速了,以迅雷之势就拿下了整个彼得格勒,如今他们跟外界的联系已经基本中断了,就是想要突围也完全不可能。
“只能拖!”帕里琴斯基叹了口气,颓然道:“现在,能拖多久就算多久!”
“怎么拖?”基什金哭丧着脸问道,“他们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你没看见阿芙乐尔号和zì
yóu曙光号已经将炮口对准了我们……”
“我知道!”帕里琴斯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断然道:“但是我们只能拖,这样,告诉布尔什维克,我们不是不可以投降,但是我们就算要投降也必须得到前线大本营的许可,让他们多给我们一点时间跟大本营沟通!”
基什金顿时眼前一亮,顿时嚷嚷道:“告诉那个骑自行车来的小子,我们愿意谈判,但是我们需要时间跟前线大本营沟通!”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当列宁获知了这一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同志们,这充分说明敌人已经rì暮途穷,已经只能靠玩弄这种小把戏来苟延馋喘了!对于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我们完全不用理会,告诉楚德诺夫斯基波德沃伊斯基,不要理会敌人的诡计,最后通牒的时间到了,就立刻坚决的开始进攻!”
六点二十分,试图玩弄缓兵之计的基什金和帕里琴斯基失望了,布尔什维克根本就不理会他们要求,快捷迅速的攻占了临近冬宫的彼得格勒军区司令部,逮捕了该司令部的全体军官。
在起义部队的强有力打击下,守卫冬宫的部队第二次发生了动摇,继刚才跑路的哥萨克部队之后,另一部分jǐng察和宪兵部队丢下武器仓皇逃离了自己的阵位。而作为守卫冬宫的最核心力量,各军校的士官生也开始了动摇。
“这是等死!”一个士官生愤愤的说道,“布尔什维克的部队已经将我们包围了,继续战斗毫无意义!”
另一个士官生建议道:“没错,我们应该用更和平的方式结束这场无谓的流血,我们应该跟布尔什维克谈判!”
发出类似呼声的不止一个两个人,到最后奥拉年宝谟军校的士官生首先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很有必要同布尔什维克开展谈判!必须立刻开始!
“怎么办,这群小兔崽子们也要造反了!”帕里琴斯基绝望的尖叫道。
基什金苦笑了一声,从军区司令部陷落开始,他就知道今晚恐怕是相当危险了,当听到士官生也要开始反水,这种绝望差点就将他击倒了。
不过很快,他就强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谈判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基什金忽然说道,“告诉布尔什维克,我们准备接受他们的条件!”
“你疯了!”帕里琴斯基差点就要冲上来摸摸老朋友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说胡话。
“我很正常!”基什金近乎神经兮兮的说道,“开始谈判也能为我们争取一点儿时间,而且如果我们断然拒绝那些小兔崽子的提议,那么他们立刻就会反水!”
帕里琴斯基担忧得问道:“可是布尔什维克的条件是……”
“不要管什么条件!”基什金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然后他猛的拔出腰间的手枪,yīn森森的笑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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