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娜塔莉亚一通鄙视之后,李晓峰是彻底想通了,他根本就不需要管收听设备这一块儿的事,只需要提供设备,至于跟临时政府躲猫猫的事儿,就交给广大劳动人用集体智慧去解决吧。
当然,在这之前还需要一个过程,毕竟广播这玩意儿属于新生事物,还不为人所知,他必须建好样本,在模板的示范作用下,估计彼得格勒的老百姓会很快就爱上听广播。
技术跟设备对李晓峰来说很简单,从聚宝盆里直接买就行了,除了电台贵一点,收音机加大喇叭花不了多少仙力,而且第一批的模板也没几个点——三个火车站加上塔夫里切斯基宫,和维堡区的街头,一共也就是五个点。
所以建设工作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全部竣工,在此之间李晓峰带领的施工队倒是被爱看热闹的俄国老百姓围观了几回,尤其是试音的时候,当大喇叭里传来慷慨激昂的时,着实吸引了不少眼球。使得某仙人是费了不少口水才解释清楚大喇叭的用途。
虽然被围观了,但是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广告算是打出去了,对于这初步的成功某仙人是信心满满,大有第二天就开始正式播音的打算。好在他身边不是没有明白人,赶紧制止了他的冒进。
“明天就开始播音?!”捷尔任斯基皱起了眉头,问道:“安德烈同志,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一项严肃的工作,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必须一炮打响!我问你,如果明天开始播音。你打算播出什么内容?”
李晓峰还真有点准备,他信心满满的说道:“今天,我特意将列宁同志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的演讲录了下来,明天我们就要让彼得格勒所有的工人、士兵和群众听到列宁同志的演讲,我相信这对决会大受欢迎的。”
捷尔任斯基不动声色的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吗?”
李晓峰想了想,又说:“还可以整理今天发生的新闻,我相信时事快报应该是个好主意。”
“还有呢?”捷尔任斯基继续问道。
“我们还可以播放一些革命歌曲……”
捷尔任斯基点点头,说:“你说的这些都很好。但是却远远不够!我看过你交给列宁同志的设想,用广播的形式宣传我们的党和我们的革命理念是个非常好,也是很天才的主意。不光是列宁同志,我也非常看好你的设想。但是。仅仅有美好的前景、仅仅有新奇的手段,还是远远不够的。比如说你的节目设想,就太单调,太死板,完全不足以发挥出广播的威力!”
说到这。捷尔任斯基看了一眼某仙人,淡淡的吩咐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静下心来,不要急躁。耐心细致的打造,将节目做得丰富一些。生动一些,不要贪功不要图快!”
对于捷尔任斯基的告诫。李晓峰深以为然,他不得不承认铁面人说得有道理。有好的艺术形式,这只是一个平台,具体怎么去表现,还需要细细的打磨。所以他虚心的问道:“费利克斯同志,那您有什么建议没有?”
捷尔任斯基难得的一笑,道:“太多的建议我也没有,我只提一条,你说的时事快报这个点子就很不错,但是我希望这个栏目能更有深度一些,我们不光要将俄国和世界上发生的新闻告诉我国的人民,更是要帮助他们看清这些新闻背后的意义。我们不能仅仅让他们像听故事一样对待那些新闻,要抽丝剥茧,要深刻的挖掘……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如果换成这个时代的人,恐怕还真跟不上捷尔任斯基的思维,但李晓峰最大的优势不仅仅是个仙人,更重要的是他是穿越来的仙人,对后世传媒界的那些表现手法和炒作手段,有一个不算清醒但很直观的认识,所以他立刻就理解了捷尔任斯基的意思,实际上后世火鸟台的一款谈话节目就很符合捷尔任斯基的要求。
,估计后世的屁民们都看过,这节目说白就是三个人唠家常,天南地北的一通乱侃,各抒己见扯一点热门新闻事件,点评时政,却又不是处于庙堂之上的那种高台阔论,而是一种煮酒论长短,天下事尽付笑谈中的随意。这款节目对于普通来百姓来说,尺度刚刚好,既不枯燥又有趣,更是辛辣的点评了时政,移植到广播上效果应该也不差。
“这个点子倒是不错!”捷尔任斯基也表示了认同,但同时也提醒道:“这个节目对主持话题的人要求很高,他个人的风格将极大的影响节目的可看性。你有什么人选吗?”
李晓峰叹了口气,他能有什么人选?刚刚穿越过来,在俄国连人都认不全。而且锵锵三人行确实对主持人的要求很高,这个年头在俄国口才好的人不少,布尔什维克的老革命里就有大把的演说家,但是那些人李晓峰觉得都不太合适。
为啥?这帮人跟鲁迅先生是一个性质的,发表言论那是投枪匕首,个个都是嘴里喷酸液的主。让他们在一起煮酒聊天,不要三分钟,恐怕就会因为观点相左而打起来。李晓峰可不想将锵锵三人行变成锵锵全武行。
当然,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这帮人发表言论的时候都太正式了,一个个捯饬得跟大学教授似的,口若悬河高谈阔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熟人扯谈聊天。李晓峰可不想将变成百家讲坛,他没趣给人上课,而且彼得格勒的老百姓恐怕也不愿意听课。
说白了,布尔什维克的这些老革命都太正统,对他们来说革命就是一场斗争,非得分个胜负。但是的宗旨却无关什么胜负,虽然它确实有鲜明的主旨——点评时政。但是却不需要搞得血琳琳的,玩什么文攻武斗,讲究的是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的主持就像是相声中的捧哏的,他在舞台上话可以不多,但是每说一句话都必须到点子上,能让逗哏的尽情的发挥。就是衬托出鲜花的那一片绿叶。
可在如今这个狂躁化的俄国,想当红花的人居多,能甘当绿叶,能掌握好这个尺度的主持人,恐怕是没有,更何况这个主持人还得有点语言艺术,能有点小幽默,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这样的高素质人才,在粗鄙的俄国北极熊里算是凤毛翎角。
所以一时之间李晓峰愣住了,很有些抓耳捞腮和无可奈何的意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李晓峰虽然是个仙人,但也没本事将八十年后的老窦给抓来主持节目啊!
“看样子人选的问题很为难啊!”捷尔任斯基说了一句,其实在李晓峰提出构想之后,机敏的他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不光是主持人难产,更是这款节目的氛围和如今俄国的社会情绪有那么一点点不兼容。
俄国现在的社会情绪是激烈的、暴躁的,所有的老百姓心中都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在这种普遍急躁的情绪下,就显得有些温吞水了。
在捷尔任斯基看来,如果真的要做一款评论时事的谈话节目,基调绝对不能这么软。大可以更犀利更激烈一些,最好是有两种观点的直接碰撞,吵成一锅粥才好看。
对于捷尔任斯基的想法,李晓峰有些无语,如果那么干,就别搞什么聊天和谈话节目了,直接改成辩论会就好了,就跟美国大选的电视辩论一样,让双方选手大打出手,拼一个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好了。
捷尔任斯基可没听出某仙人话语中挖苦的意思,直接就肯定了广播辩论的创意,认为这非常好,具有相当的积极意义,比光扯淡不下结论的更有教育意义,更适合俄国的国情。
李晓峰多少能理解捷尔任斯基的小心思,如今党内思想一片混乱,当务之急就是统一思想,怎么统一思想,还不就是打嘴仗。问题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又不是后世的大学生辩论会,有裁判来裁决胜负。
谁敢当这个裁判?谁又有资格有能力当这个裁判?如果没有裁判,那么结论怎么下?思想又如何统一?
而如果搞成广播辩论,那么裁判就不是问题,也就不需要裁判了,因为听众就是最好的裁判,谁说的有理谁说的没道理,都抵不上实实在在的支持率管用,到时候谁支持者更多谁就是显而易见的胜利者。
这个方法靠谱吗?至少李晓峰是觉得不靠谱,也认为捷尔任斯基过于天真了,党内的思想混乱很大程度上已经不是简单的路线争论了,而是涉及到了权力争夺。怎么可能靠辩论能解决问题?
再说,私下里争吵是一回事儿,公开争吵又是另一回事儿,至少列宁是绝对不喜欢看到党内矛盾表面化的,一个弄不好那可就真要重演1912年的分裂了!
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李晓峰可不敢不慎重,所以他没有答应捷尔任斯基的提议,而是将其汇报给了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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