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丁乙下意识的，就想要跟着脑海中的律动跳起来。
虽说古玩店铺三五个月不开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凡能够达成交易的，谁又愿意错过？面对人生第一次开门做生意即将成功的景象，丁乙内心的喜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光光是因为即将充盈的小金库，而是在之后可能面对自家老姐的时候，那可以骄傲起来的态度！
我，丁乙，不是寄生虫！
那话语，可以说得掷地有声。
“喜欢。”高挑女子的情绪，明显也是被丁乙给感染了，随后又轻声的询问了一句，“那我要付出什么？”
“付出什么？”丁乙疑惑道，“当然是钱啊。不然，你以为呢？……十八万，你看啊，这上面的标价就是如此的，我们店里可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
总不能是看着喜欢的东西，就以身相许吧？
虽然小姐姐你的身材、样貌，……
才区区十八万的价钱而已，在丁乙看来，还没有到达以身相许的地步。
丁乙也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而且，谁说古玩店的东西就不能讨价还价了？
自古以来，砍价就是一门艺术！
丁乙虽然不怎么懂行，但是，正常标价十八万的东西，最终若是能在十万以上成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亏是铁定亏不了的，赚多赚少罢了。
“只要钱？十八万是吧？”高挑女子窸窸窣窣的在身上一阵的翻找，连神色都放松了不少。
丁乙琢磨着，该不会是这标价低了吧？
光是凭丁乙有限的经验来看，眼前这女子不像是懂行的人，却是对翡翠异常喜欢的顾客。一口价，十八万，连个还价的意思都没有，妥妥的富婆啊，……
“给，……”女子把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摆在柜台上。
丁乙当即脸色都绿了。
“你这跟我扯谈呢？”丁乙仔细的打量着女子，神色严肃。
钱，的确是不止一种，面额也大小不一。这个世界上五大战区所流通钱币的侧重点，自然也不一样。像是东华战区内部，基本上还是以人民币为主的，最大面额一百元。
十八万，全部用现金的话，那就得是一千八百张！
就眼前女子所拿出来的钱币，图案样式，鲜有的陌生，完全不在丁乙的认知范围之内。
上面赫然写着的一万的面额，再配上鬼画符一样的图案，……
该不会是冥币吧？
这大晚上的，丁乙莫名的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高挑的女子弱弱的嘀咕了一句。眼前的翡翠手镯，在丁乙拿出来摆上柜台的那一刻，就分外的吸引着她的心神，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催促着她：拿下，拿下，……
这是源自于她浑身血液的躁动。
从未有过的经历。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区区十八万块钱币就能到手的？
女子也顾不上丁乙的表情是如何的变幻不定了，手中的短刃入鞘，又从腰间系着的一个香囊里取出一粒晶莹的钻石模样的东西，想了想，又把东西给放了回去，解下香囊和短刃一起，摆在柜台上。
“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这两样了，能跟你换吗？”女子说着，还一脸的期待。
这一番利落的举动，着实是把丁乙给整迷糊了。
以物易物？
什么时候，现在的交易变得这么原始了？
先前的“冥币”是开玩笑的？
尽管才活了二十余年，丁乙总觉着自己和中二少男少女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逾越的代沟。
这匕首嘛，丁乙转头看了眼店铺正中间的三层货架，上面还摆着几把兵器，别管是东周的还是上周的，至少，光是样式看着就足够老旧不是？
而香囊里面装的，丁乙都懒得打开来仔细鉴定。钻石什么的，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几十年前，钻石的价格还老贵了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现在？和普通的石头沙粒没什么区别，就是略微的好看了些。
反而是宝石、玉石的价格一路高涨。
据说，蕴含灵气，能够辟邪！
而大部分拥有着历史沉淀的古董，也是如此。
要不怎么说，紫阳街的古玩店铺，是越来越多了呢？
都是大环境给闹的。
……
“就这两样东西，也值不了十八万呐。”丁乙琢磨着，真要就这么答应了，自己铁定血亏。
短刃除了看着锋利一些，刀鞘上纹饰雕工还不错之外，放在古玩店里肯定是卖不出高价钱的，更像是二次元装扮的工艺品。钻石就别提了。反倒是这个香囊，还挺漂亮的，材质有点那么些蜀绣的味道。
仅仅如此而已。
十八万？
丁乙傻了才会同意呢。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店铺里第一个顾客的份上，丁乙都准备立马关店赶人了。
这大晚上的，跟一个重度的中二少女，完全聊不到一个频道上。
“那，……”女子犹豫着，抿了抿嘴角，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胸口位置，在衣服里一阵的摸索，随即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放在柜台上，“再加上这个呢？”
丁乙忍不住的长呼出一口气。
真的，丁乙很怕对方冷不丁的摸索出一个抹胸扔过来。
接下来，自己是该喊“一库”，还是“雅蠛蝶”？
咱可不好这一口啊！
不过，这黄纸，很珍贵吗？至少从储藏的位置来分析，应该是的。
拿在手上，纸质有些粗糙。
摊开来看，好家伙，这不是鬼画符又是什么？
这玩意儿，对面的“神龙古寺”里，要多少有多少。每月但凡轮到哪个菩萨、佛爷诞辰的时候，信仰者们总会去求一些“开光”的小玩意随身佩戴，……咳咳，串场了，这玩意儿应该是去道观求来着。
驱邪，像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
紫阳街区域虽然没有道观，但是有测字算命的呀。
画个符箓什么的，应该不难。
所以，这玩意儿，值钱？
丁乙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行！”
自己可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哪怕顾客小姐姐长得再漂亮，没钱，那也是不行。
……
“好吧，……”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把这些东西放在这，您先帮我留着这只手镯，等我筹够了钱，我再过来取，可以吗？”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东西作为质押，留一个优先购买权是吧？”丁乙问道。
“是的。”
“呃，其实，……”丁乙很想说自家店铺平日里其实也没什么生意的，压根儿就不可能存在有两拨人抢着购买同一件古玩的可能，但是，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啊。
人家小姐姐大半夜的在这里陪你聊个天，唠个嗑，容易吗？
再看对方脸上自然流露出来的期待的神情，丁乙果断的决定，坦白了：“就这么说定了。看在你这么诚心想要的份上，我最多给你三天的时间筹款。要是过了期限，这些质押的东西，可就不退了哦。”
说完，丁乙还给了对方一个自认为很是温和的微笑。
奈何对方的眼神，一直落在手镯上，时不时的，还会对着玉牌瞅上两眼。
这让丁乙觉着，白瞎了自己的笑容。
眼前的女子，在丁乙的心目中，也从重度中二少女，变成了重度中二的翡翠发烧友。
莫不是自己运气爆棚，捞到了一张可持续发展的饭票？……咳，确切的说，应该是遇到了潜在的大客户。
那可不就得好好的拉拢拉拢了嘛。
“这样吧，……”丁乙斟酌着说道，“既然你都放心，把这些，咳，把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为了有所表示，这交易的‘添头’，我就暂且先给你了，也算是质押的凭证。这上面，可是有我们店铺的独门标记的。”
这话，丁乙敢拍着胸口说，绝对的地道。
独门标记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
这套玉牌所呈现出来的雕工，却绝对是一绝。
据说，这可是绿肥红瘦古玩店第一任主人贾老板亲手雕刻的。翡翠质地什么的，暂且不提，光是那份雕刻的本事，别人是不太可能模仿出来的。
只要找个内行的鉴定一下，铁定没人能冒充。
反正他丁乙是没这个能力的。
不等女子有所反应，丁乙就在十几块玉牌中飞快的挑选出了一块刻有大肚佛的玉牌，顺手递给了对方。
正所谓，男戴观音女戴佛！
然后，女子仿佛是激动到情不自己的模样，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玉牌之后，说了声“谢谢”，调头就走。
那速度，快得连丁乙想要询问一下，对方下次大概什么时候来，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一波，该不会亏了吧？
丁乙一边收拾着柜台，一边皱了皱眉头。
打开香囊，里面装着的还真的都是钻石，不光有透明的，还有粉色和紫色，共有十余颗之多。至于黄色的符箓和短刃，……
反正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丁乙大手一挥，连着花花绿绿的“冥币”一起，全部给搁置到了柜台底下的抽屉里。
关门，睡觉！
……
而高挑的女子，在匆忙走出古玩店铺之后，一路狂奔数十米远，这才停下来小心翼翼的回头张望了一眼。
一直深陷于黑色浓雾之中的店铺，在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原先女子所能够看到的，感应到的种种诡异，也是逐渐的平复下来。
夜色中，呈现在女子眼前的，终于是一番熟悉的景象！
就好似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硬生生的被扭转了一般。
这哪里是什么古朴街道的模样。
周围荒山野岭。
她，叫柳夜熙，是这一片荒域边缘处天元宗的亲传弟子，追踪着一只六品的狐妖而来，不知怎么的，就进入到了诡异的店铺之中。
江湖传言，荒域的深处，充满着诡秘。
不要说是她这样的亲传弟子了，就是宗门内的长老，也是不敢深入的。
柳夜熙和绝大多数的宗门子弟一样，一直以为只有在荒域的中心区域，才会遇到诡异的危机，没成想，今晚的经历，差点让她整个人都虚脱。
到处都是黑到让人心慌的浓雾弥漫，赫然出现的古怪店铺，看似人畜无害的店铺老板，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语，以及，……
时刻缠绕压抑着她的强大气息！
任何的异动、反抗，都是徒劳的。
别说拒绝、逃跑了，柳夜熙生怕自己一个处理不当，整个人就直接交代了。
失去十几万的钱币什么的，对于柳夜熙来说，自然是无关痛痒。
那只是世俗界流通的交易筹码而已。
丢了随身的青冥剑，以及修炼的晶元石，也没让柳夜熙感觉到痛彻心扉。
反倒是掌门亲赐的保命符箓，……
实在是可惜了！
所幸的是，在她“巧妙”的随机应变之下，终于是逃离出来了，这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手中握着的玉牌，清楚的告知着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柳夜熙都要忍不住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下意识的，柳夜熙就仔细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然后，还管什么狐妖啊，直接朝着宗门所在方向飞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