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内卫队安排的车夫摇头失笑,从精神身体好坏来判断官兵分别,这个一不小心就要忽略,因为在赵字营见到的家丁,甚至是团练,都是每日吃饱,训练勤奋,各个健壮,精神头也是十足,实在看不出分别。
“这等地方上的豪强,是天下大害,你看他手里有这么多精锐,目无朝廷,目无王法,将来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听到这话,另一位装卸的车夫扭头看了眼,却是那侯秀才讲的,车夫没有做声,自顾自忙碌不停。
这八十几名辽民跟随大队一路到了徐州,等看到那些沿路巡逻的团练,等路过那些驻扎的家丁营盘,看到了赵字营各处的局面之后,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现在天气冷的很快,草木枯黄凋谢,在徐州这边已经看不到什么绿色,辽东那边还有松柏苍翠,再冷些还有白雪覆盖,而徐州一带在这个时候就会越来越荒凉,不过这些辽民却看到了热火朝天的繁荣景象,盐市、集市还有徐州官道、水路沿线的作坊和工场,以及那些整齐的沟渠和田亩,还有极少见到饥饿的意外。
从震惊到震惊,辽民们都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不过赵字营的人没有急着安顿他们,特意安排了徐州义勇五十人,巡丁两个大队,或者说陪着,或者可以说押着,让辽民们看徐州邳州各处,甚至连淮安北区的各个地方也走了一圈
在这个时候,比武大会的消息已经通过各种公私渠道放了出去,有清江浦商会们通过自己圈子里放出去的,也有云山行系统放出去的,已经在清江浦准备好久的陈二狗精神抖擞开始要筹备了。
目前在南直隶江南江北,甚至山东、河南、浙江这周边区域的好事豪奢之徒,都对这比武大会感兴趣,而江南江北各省的武夫武人则是尽可能的赶过来,这次比武大会比去年留的时间要长,可对于在其他各省的人来说时间还是太仓促了,能参加这个比武大会,固然可以切磋提高,更关键的是扬名发财,有了名声,开办武馆都可以招揽更多的弟子,更不要说,江南江北的高官富豪们,很愿意花重金聘请这等武人做护卫,觉得可靠是一点,说出去也觉得好听。
而且江湖绿林这些武夫聚集的地方,私下里有些消息流传,说是比武前列的那些人,会被赵字营暗地里招揽,还有更隐秘的消息,说是东厂和锦衣卫也会在这个场合招揽人。
赵字营那是天下间最顶级的豪强,有前途有实惠,而官家那边更是不同,学一身本事卖给官家博个荣华富贵,这是多少武人终生的梦想。
外面热火朝天,可赵字营内里对这个事情却不怎么关心,就连身在清江浦的贸易厅厅正周学智都在专心和盐商们谈判,现在山东各处用盐的量大增,而且这些还是在赵字营的控制之下的增量,所以云山行想要拿下多几家盐场,或者要有几家大盐商和赵字营专营专卖,这比武大会的事情,不过是寻常的一个事务,优先级很是靠后。
目前赵字营核心各处真正关心的是如何招募辽民,云山行和内卫队的人手一明一暗,已经把这八十几名辽民思动向牢牢的掌握在手中,知道何人可用,就算不可用的人也有了驱使的手段,同时云山行、内卫以及徐州义勇方面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派出队伍前往登州府,而在这之前,打着各种名义的云山行商户,乔装打扮的内卫线人,甚至连临清城李家的人都去过登州府那边,关于那里辽东难民的消息不断的汇集过来。
余致远已经在从松江赶来徐州,想要用船在辽东搜罗难民,哪怕仅仅是花银子雇佣别人从辽东运送难民过来,这都是一件颇为凶险的勾当,船只停泊在辽东岸边,如果这个时候鞑虏骑马杀过来,或者用人混在难民之间,到时候恐怕都要出大麻烦,死几个难民恐怕没有人在意,可如果船被破坏掉,那可就是大祸了,以后想要派船过去,就只能用自家的船只消耗,而且自家的船工水手也未必愿意了。
除此之外,云山行两支规模颇大的商队已经出发,他们没有打着云山行的名义,反而用了济宁某大商家的名义,因为登州是山东总兵驻军所在,那杨国栋和赵进打过两次都吃了大亏,对什么赵字营、云山行相关的都忌讳异常,自然犯不着去触这个霉头,而这两支商队此去的目的,一个是开店,第二个就是要把沿路摸透走通,要知道路线,甚至还要知道沿路关卡和绿林江湖方面的细节。
“进爷,如今咱们在山东兖州府真的如同虎狼一般,地方士绅土豪恨我们入骨,赌戏的时候,都特设一张徐州牌,谁抓到这张牌那就满盘皆输”
这是马冲昊的信笺上的原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云山行在这个冬天又开始大肆的兼并土地,因为没有足够的人力耕种,招募流民百姓的法子和渠道都被赵字营拦住掐死,很多在灾荒大乱中撑过来的地主士绅都是顶不住了,土地没有入息这么抛荒,而且看不到将来有改善的可能,卖掉是最合适的选择。
话说回来,云山行主动上门来买,哪有你不买的道理,再不情愿也要想想那个什么第一旅,可是足足四千多人马,要说那个距离自家远,在家门后和城池附近的那些庄子里,随便都能拽出来几百厮杀汉,官府捕快差役,甚至算上官军这些,现在都缩头了,谁还敢去争执。
赵字营给的价钱算是公道,可祖产丢了,田地卖了,谁也不会在外面表露,都知道赵字营耳目太多,可在家里指天画地的咒骂,甚至扎小人做巫蛊诅咒勾当的,这些都是不少,然后又是惹出另外的是非来,赵字营的耳目眼线未必能察觉这些私密不相于的勾当,却架不住这些人家里的仆役丫鬟出来告密,都想着主家倒霉,自己能得个家产分润。
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赵字营当然不会在意,也不会声张,不过借着这波风潮,内卫队和云山行在各处的眼线却发展出来不少,对地方上的控制更加严密了。
说来好笑,将自家田产卖出去的那些山东士绅土豪,最富的那一等都是朝着清江浦搬,次一等的去徐州和济宁,再一等则是邳州和徐州四县,大伙都算得很明白,赵字营控制的这几个地方,治安良好,市面繁荣,在那边能安居乐业,而且还可以拿出钱财来做些生意,总的来说比在山东守着田地要过得好
农垦厅上下忙碌异常,年底是统计收成,核算各项的时候,同时他们还要对下属的田庄进行排序,如果开始收拢辽民,最开始不会成立全部是辽民的田庄,也不会成立全是辽民的团练连队,一切都要打散,免得再生是非。
在徐州武馆学习的李家兄弟被安排和辽民们见面,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什么彭大哥、熊大哥见了这李家兄弟之后都是跪地大哭,场面十分的感人,原来这逃兵和矿工佃户这些,都和李家能挂的上关系,只有那个侯秀才和几个人才算是半路遇到的。
摸清楚这些之后,赵字营对辽东这个李家有何等权势富贵又有了新的估计,和李子游有亲戚关系的李家还不是李成梁那个李家,居然有类似于赵字营在徐州这边的局面,可见辽东那边将门武家到底煊赫到了何等地步。
“按说有这样的富贵局面,就应该养出精兵守着,怎么看起来都这么不堪?”知道这个之后,吉香很是纳闷,不过他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这天底下没什么和赵字营一样的地方。
“这徐州是好地方,咱们来到这边,那就是从辽东的苦海脱身出来了,徐州怎么吩咐咱们,咱们就好好给他们做,去登州那边招揽乡亲的事情大家一定要用心,咱们在这边毕竟是外乡人,如果乡亲多了,那咱们什么都不怕”
平心而论,李家兄弟说的这番话没什么错处,也可能存着好心,但这句话传到赵字营的核心所在,对李家兄弟这边立刻下了个判断,还没有融入赵字营,还要武馆内继续历练,不能进入家丁和巡丁的序列,可以安排去往登州府那边办事,但只能作为徐州义勇前往,而且没什么自专的权力。
这些判断李家兄弟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会在徐州武馆内等的心焦,心想自家兄弟成绩这么好,按说应该离开武馆去营里建功立业了,可怎么还没有消息,心浮气躁是一回事,在赵字营的体系内呆久了,李家兄弟知道这边对规矩看得很重,犯了规矩,以后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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