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撇了撇嘴,道:“师傅,您老竟不是那魔教护法的对手?”
郑乘风闻言,并未立即回答李寿的问话,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他才沉声开口:“我与吴心的武艺尚在伯仲之间,谁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哦。”李寿闻言,不免有些失望。
吴天德见状,连忙扯了扯李寿的衣角,出言提醒道:“大人素有智将之称,并非独以武艺见长。”
“呵呵。”李寿一脸尴尬的笑了笑,旋即抬头看向郑乘风,躬身行礼赔罪道:“弟子言行无状,还请师傅多多见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郑乘风笑呵呵的拍了拍李寿的肩膀,道:“勇于承认错误,这对你来说是殊为难得的事情。”
身处在李寿的那个位置上,承认错误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人家是储君,为人君者,不应以对错而论,即便真的错了,及时更正就是了,但是绝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没错,这套理论正好适用于李寿的父亲雍靖皇帝。
然而与雍靖截然不同的是,李寿偏偏生了一副光明磊落的性子。
郑乘风冲李寿一行摆了摆手,道:“这里实在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大家都散了吧。”
吴天德与李寿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李寿上前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出言安慰道:“不要担心,伯母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李安反手握住了李寿的手,一脸郑重的说道:“拜托了。”
李安将一行人送出了青衣巷,分别前李安又向李寿行了一礼,特别嘱咐了几句“请务必尽心”之类的话语,然后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进门之后,却见春桃三人正一脸懊恼的跪在门口,李安一脸无奈的冲三人摆了摆手,强挤出一丝笑脸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无须自责。”
夏竹还欲开口解释几句,却见李安一脸疲惫的冲她挥了挥手,道:“我想回屋歇会儿,有话咱们回头再说,你们也先回屋歇着吧。”
春桃轻轻地扯了扯夏竹的衣角,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夏竹叹息一声,当即瘫坐了下去,不再说话了。
屋里传来李安说话的声音:“忘了告诉你们,郑大人刚刚已经帮你们验过伤了,他说你们只是受了些轻伤,不足为虑。”
“是。”三女轻轻的应了一声。
时值六月中旬,而李安却用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无颜见人,这便是李安此刻的心情写照。
母亲被贼人当着自己的面掳走,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李安感到万分的懊恼和沮丧。
不知过了多久。
被捂得满头大汗的李安十分烦躁的将被子踢得老远,赤足出门向供着父亲牌位的偏房走去。
进了偏房之后,李安冲着父亲的牌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儿子不孝,没能保护好母亲。”李安说着,一头磕在了面前的青石板上。
一下..两下..三下...
心中的愧疚令李安早已忘记了疼痛的感觉。
直到春桃捧着一盏油灯进来,被李安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吓得花容失色的时候,李安终于停下了磕头的动作。
李安那张清秀的脸早已被鲜血浸得没了原来的样子,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的面容,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双眼。
“什么时辰了?”李安冷冷的问道。
“子时了。”春桃低声回道。
李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春桃说道:“将油灯放下,你出去吧。”
“是。”春桃闻言,如蒙大赦一般,连忙退了出去。
现在的李安是极其不理智的,春桃甚至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春桃离开后,李安回身望向牌位后的李忠画像,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这张画像有些古怪,他盯着画像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他拿起油灯来到画像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
李安终于发现了画像的可疑之处。
“画像似乎被人调换过。”李安喃喃自语道,他将油灯移向画像左臂的位置,然后顺着左臂向下慢慢的移动,直移动到手的位置。
“问题就出在了手上。”李安喃喃自语道:“原来那副画像的左手是自然垂直向下的,如今这幅画像的左手却伸出了食指,指向了下方的位置。”
李安说着,端着油灯照向画像指向的地方,却见那里除了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李安眯了眯眼,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干一件对不起老爹的事情。
说干就干。
李安将油灯放在桌子上,又将摆放牌位的桌案挪到一边,露出画像指出的位置,旋即右手握拳,将地上的青石板打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窟窿。
偏房里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引得春桃三人循声而来。
三人在门外推搡了半天,却无一人敢进来触李安的霉头,于是只好由秋云在门外怯生生的问了一句:“公子可还安好?”
“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你们回屋歇着吧,我不叫你们,你们谁也不许出来。”李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哦。”三人见李安无事,于是纷纷听从李安的吩咐,回了各自的屋子。
此前李安已经给春桃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她才不敢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去触李安的霉头,起码今天不敢。
在确定了春桃三人已经走远之后,李安连忙顺着地上的窟窿摸了下去。
“果然有东西。”李安稍一用力,提上来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盒子。
李安将尚未打开的布包拿到自己的面前,皱眉道:“不会吧?废了这么半天的劲,竟然只拿到了一个骨灰盒?”
李安说着,忽然摇了摇头,道:“不对啊,古人死后,大多都是土葬,这应该不是骨灰盒。”
李安抬头看向面前的画像,冲画像中的李忠挑了挑眉,道:“合着您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为了跟我玩一出恶作剧?”
李安话音刚落,却见画像上的右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右手又变回了垂直向下的样子。”李安皱了皱眉,旋即看向眼前的盒子,道:“娘丢了,牌位也挪了,地上的窟窿也打了,儿子现在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爹,儿子今天已经干了三件对不起您的事情,料想您也不差再多一次,恕儿子无礼了。”
李安说着,一把扯下了包裹在盒子上的灰布,打开盖子,探手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