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又和你说了什么?他是蛊毒教的人,你不要相信他。”伍义恨不得立刻跳下蒸笼去和少年打一架。
岳胜道带着一个满脸沧桑胡子拉碴的国字脸中年人走进小院,这个人头发随意的束起来,眉间有抹不去的褶皱,眼神却很坚定,背上背着一把用布裹起来的重剑,那布应该是从来就没洗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和华衣锦服的岳胜道站在一起,寒酸得给岳胜道赶车都不配,可眉眼间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豪气,却将岳胜道衬得只能给他提鞋。
这就是伍义心目中的游侠啊!
巢元方忙上前见礼:“岳伯伯,崔伯伯。”
果然,这位就是关中大侠崔锦山。
崔锦山一脸欣慰额看着巢元方:“好,巢二弟还有你这么个儿子在,将来一定能继承他的衣钵,重振金针堂的。”
他眼角带出和蔼的笑意:“中原群雄眼下已经齐聚洛阳,过几天我们就出发前往熊耳山,给你家人报仇。”
岳胜道低声埋怨薛棠:“这不都好好的吗?哪里魔障了?”
薛棠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只能耸眉搭眼的受了这几句责备:“弟子知错了。”
崔锦山对伍义抱抱拳:“这位就是京城来的参军吧,果然是少年有为。”
“崔大侠客气了。”伍义拱手回礼。
“崔兄,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耽搁元方治病了吧?”岳胜道看自己的徒弟大惊小怪闹了笑话,心里很有些不太舒服。
“嗯,元方,你好好给参军治病,我们就不打扰了。”崔锦山说着转身出了小院。
“元方,有什么事你尽管让……”岳胜道转头看到薛棠缩在院门后面畏首畏尾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下就冒了起来,他努力压着嗓门,“你干嘛呢?”
“师父,能换个人来吗?太吓人了。”薛棠不肯进院子。
巢元方听了忙说:“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
“没什么我就去吃饭了!”薛棠一脸讨好的对岳胜道笑,“师父,我还没吃饭呢。”
“去吧。”岳胜道嫌弃的挥挥手,看薛棠一溜烟跑了,他叹口气,忍不住对崔锦山抱怨,“练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
崔锦山站定回头看向小院,目光深沉的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何况是收的徒弟……我说句不好听的,活下来的是巢家大郎就好了。”
巢家大郎不但医术出众,更是尽得巢家金针的真传,性格豪爽不失圆滑,虽未出外游历闯荡,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几分薄名。
这巢家老二,看上去除了医术别的一窍不通,重振巢家医馆是没问题,想他重新把无影针的名号立起来,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岳胜道赔着笑:“不是还有我们嘛,只要有我们在,绝不会让巢兄死不瞑目。”
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的巢元方熄了火,扶着伍义从蒸笼里下来:“参军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他看向暗沉沉的屋子:“让我先和他谈谈。”
“你和他有什么好谈的?”伍义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少年的不屑。
“若不是他懂得蛊术,我们根本不会知道隐蛊下水还有这样的隐患,水毒积蓄伤了心肺,那是天上神仙都救不回来的。”巢元方温和的提醒伍义他才被别人救了一命。
伍义的自尊心让他没法退步,他硬着脖子说:“我又没求他救命,是他自己多管闲事。”
“现在我也多管一个闲事,你再不去洗洗,身上的汗味能把方圆十里的蚊子全给熏死了。”巢元方将他推出院门,叫来客栈的伙计,“给这位客官准备热水。”
伍义不放心的叮嘱:“你可别让他跑了。”
等他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回小院,锅和蒸笼已经搬走了,巢元方正盯着熬药的砂罐发呆。
“巢大夫?”伍义看巢元方一动不动的,怀疑他被少年给下了蛊,试探的喊了一声,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已经关上的房门。
“啊,参军,请坐。”巢元方如梦初醒的长出了一口气,指指矮桌边的凳子邀请伍义坐下。
他看伍义的目光盯着房门,给伍义倒了一碗米酒:“参军,那也是个可怜人啊。”
“他?可怜?”伍义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巢元方,“巢大夫,你被他下蛊了?”
“他不会用蛊害人的,”巢元方灌下去半碗米酒,盯着空了的酒碗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和我一起在隐仙岛学医的人里,有个叫危子锷的,他阿耶就是蛊毒教的人。”
“什么?”伍义吃惊的站起来,膝盖撞到矮桌,他竟感觉不到痛。
巢元方没想到伍义的反应这么大,他手忙脚乱的去扶桌上倾倒的酒碗:“其实蛊毒教不是你想的那样,至少,最开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伍义握紧了拳头,觉得脑子有些嗡嗡的响,不行,他得想办法回隐仙岛去找危子锷。
巢元方倒了半碗米酒放他手里:“九黎后裔三苗,助丹朱叛帝尧,兵败被放逐南蛮山林,南蛮山多水多虫子和瘴气也多,九黎擅驭兽,他们从九黎遗书中练出避虫驭虫的法子,在蛮荒之地世代传承了下来。”
伍义将米酒一饮而尽:“这些和我没关系,我不想听。”
“经过几世更迭,他们有些人走出深山,发现自身的蛊术足以让他们在外面立足,有些还和外面的人通婚定居了下来,才有了江南的蛊术风行,”巢元方又给他倒上酒,“蛊术的修炼对天分和环境的要求都很严苛,一代代传下来,很多蛊术都失传了,简单的蛊术寻常人也能摆弄两手,十多年前出了个炼蛊奇才,不满蛊术势微的状况,开坛立派,拜蚩尤,祭女娲,自称蛊仙教。”
他也给自己倒上酒:“他非常有才能,口才又好,说动了不少人追随他,蛊仙教在江南逐渐壮大,会玩几手蛊术的人都以能加入蛊仙教为荣,危子锷也是因为这样才加入蛊仙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