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王,不能去呀,恐防有诈!”孙腾拉住高欢的衣袖,慎重的摇了摇头。
如今打了个平手,估计大军退到襄垣,可以保证完整吃掉晋州。有了晋州这个桥头堡,将来攻略晋阳只是迟早的事。可以预见,尔朱荣将来绝对是越来越弱。
时间在自己这边,急什么呢?
“斛律金千里来投,如今出兵秀容川,诚意十足,他必不负我!”
高欢十分笃定的说道。
以前还在尔朱荣麾下的时候,高欢时常有些小聪明和猥琐举动,挖坑埋人什么的很熟练。
而现在成为一方大佬后,行事越发方正。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还以为这位真是从小就扶老奶奶过马路长大的。
孙腾叹息一声,将那名乔装改扮的斥候叫来,反复询问各种细节,最后确定了一件事:此人确实是斛律金派来的!起码,可以确认这不是尔朱荣的圈套。
但是斛律金就那么可信么?
孙腾心里也没底,却不好劝说高欢。毕竟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尔朱荣的诡计,那么你劝说就很容易上纲上线什么的。
比如说将来高欢痛心疾首的说:悔听孙龙雀之言巴拉巴拉。
那种事情还真是很堵心!
“如今尔朱荣首尾不能相顾,正是破敌良机。此战若是一战而定,顺势可入关中,关中平,则北方平矣。萧衍冢中枯骨,有何惧哉,龙雀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高欢的战略眼光不差,实操差点也不能掩盖他心中的雄才大略。
“主公让段荣父子领兵追击即可,并不需要亲自前往。”
孙腾最后劝了一下。
果然,高欢摸了摸胡须道:“剿灭尔朱氏之功,岂可假借他人之手?”这个回答跟孙腾预料的一样,高欢果真是个政治动物,一举一动都跟权谋相关。
“如此,那在下便同高王一起吧。”孙腾也懒得劝说了。
……
因为要跟高欢决战兵力紧缺,所以尔朱荣把镇守北秀容的尔朱天光也叫上,参与阳曲之战,没想到这个调动坏了大事。
尔朱荣大军刚刚开赴回晋阳附近,还未进城,就有斥候从北面而来,告知尔朱荣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斛律部从外线,也就是从幽州出塞,沿着桑干河行进,从马邑入关,偷袭了秀容城。但是他们占据秀容之后,并未四处掠地,而是坚守城池。
尔朱氏的家眷都被其俘获。
已经累了几天的尔朱荣,顿时感觉一阵阵眩晕!几乎要从马上栽倒在地。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军中传遍,一时间人心惶惶,军心不定,但是倒也不至于说猝然崩溃。因为晋阳目前还是慕容绍宗在镇守,有这么一个大城,倒也不至于说担心没有落脚的地方。
“天柱大将军!高欢军正带着部曲往晋阳方向而来!”
正当尔朱荣要带兵入晋阳先休整一下的时候,垫后的斥候传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高欢追来了!
高欢本来都要退走了,又怎么会无故追击呢?尔朱荣略一沉吟便猜到,高欢一定是从哪里听说了秀容川被斛律部占据,于是趁你病要你命一般的孤注一掷!
“我们不入晋阳城,在阳曲汾水北岸列阵,等着高欢前来!”
尔朱荣对正在整顿部曲的尔朱兆说道。
“叔父,军心不稳啊……”尔朱兆低声说道。
“此番陷入绝地,不成功,便成仁。你告诉麾下,现在杀回秀容城,谁挡我们的道,就杀谁!众将士若是不想妻离子散,便随我在阳曲痛击高欢,然后在杀回秀容城!
阳曲一战,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逃跑的懦夫!不胜,那就死!”
尔朱荣拔出佩剑,用剑身拍了拍尔朱兆的头盔!
……
秀容城确实是被斛律金攻下了,不过烧杀抢掠倒是没有,只是城池被严密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尔朱氏的家眷也在府里没有被打扰。
斛律金在打听到高欢大军的动向后,就派人去送口信,约定高欢与他前后夹击尔朱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斛律金的一系列操作,让跟在他身边的斛律光万分迷惑。老爹到底想做什么,斛律光是越看越迷糊。一开始的兴奋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忧虑。
“父亲,高王大军在晋阳以南,我们现在要不要带兵南下,与之前后夹击尔朱荣?”
入秀容城几乎是兵不血刃,斛律光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弟斛律羡小时候挨了不少打,而你很少被打,所以不知道疼。”
斛律金老神在在的说道,脸上看不到一丝焦急。
“为父我已经为高王击破尔朱荣创造了机会,剩下的事情,需要他自己去做。尔朱荣得知老巢被占,军无战心,这是最好的机会,高王把握不住,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毕竟是给予厚望的长子,斛律金难得多说了一句,语气冷淡。
“要是高王真的输了呢?”
斛律光反问道。
“输了再重来便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嘛,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说有关系的话,那必然是将来要更加倚重我们才是。”
斛律金一语道破乱局之中的关键。
高欢惨胜,损兵折将的他,只能对未有损耗的斛律部笑脸相迎,百般笼络。
高欢惨败,斛律部退回幽州,足以自保,听调不听宣。
唯有高欢大胜,斛律金要担心一下对方前来秋后算账。
可是,高欢要是有本事大胜尔朱荣,那就不是今天这种光景了。
所谓盟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所谓援兵,就是打完了才会出现的。
斛律金在草原上夹缝中求生,早就见过了各种起起落落,要说尔虞我诈,可比高欢经历的要多多了。
把部曲拼光了,谁管你是哪家的阿猫阿狗啊。
很多事情,斛律金已经想通透了。
斛律光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眼睛都瞪圆了看着斛律金。
“父亲,派人去传口信,其实是想让高王与尔朱荣斗起来吧。”
斛律光压低声音问道。
可以想象,如果尔朱荣不跟高欢斗个你死我活,那么当尔朱荣得知北秀容被斛律部占据了,会有怎样的表现?
必然是如同被激怒的公牛一般,莽撞的要跟斛律部不死不休!
而那封信传到了高欢那里,尔朱荣必然被高欢拖住后退,就算能赢,还有多少力气去找斛律部的麻烦呢?无论哪一边都一样。
到时候斛律部可以从容不迫的沿着桑干河退回幽州,难道尔朱荣还敢追击不成!就算人还可以战,马都已经跑不动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坑起来连自家主公都不放过!
想明白这些之后,斛律光对老爹万分佩服。会打仗的人有很多,但是在打仗中会摸鱼的,而且还经常摸到鱼的人,才是真正游刃有余的厉害角色。
“所以父亲没有下令让士卒劫掠秀容城,因为我们可能马上就要退走……”
斛律光还没说完,斛律金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话可是你说的,为父可没说。高王若胜,我肯定不会对秀容城客气。但若是高王败,就没必要平白无故得罪人了。何必那么早放开手脚去抢呢?”
……
阳曲城西南,汾水两岸。尔朱荣大军在北岸,军容严整。高欢大军在南岸,由于刚刚赶到,正在整军,明显露出疲态。
高欢看了看这架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尔朱荣部并未像所预料的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在要害处严阵以待。
这场战斗就是阳谋,高欢觉得时间在自己这边,一旦斛律部赶到,尔朱荣被前后夹击,再怎么军容严整也没用了。
获胜的关键取决于双方的耐力!
正当高欢在犹豫的时候,尔朱荣大军已经开始渡河,此处河水非常浅,还没过大腿!
尔朱荣抢时间是应该的,因为秀容城的斛律金随时都有可能增援阳曲,从背后插尔朱荣一刀。
“传令下去,半渡而击。”
高欢对身边的段荣说道。
“高王,尔朱部多骑兵,尔朱兆麾下便有成建制的五千精骑。可是此番渡河的都是步卒,尔朱氏的骑兵哪里去了,恐怕有诈。不如全军暂退五里,避免在河滩边上作战。”
刚刚准备去压住阵脚的段韶,忍不住劝说了高欢一句。
这话说得有点晚,开弓没有回头箭,军令已经传达下去了,再去阻止已经来不及。
高欢也直觉上认为有些不对劲,他问段韶:“晋阳城那边有动静么?”
“刚刚探马回报,晋阳城门紧闭,未有出兵迹象。”
段韶对高欢禀告道。
那还算好!
高欢稍稍松了口气,事实上仗打到这个份上,镇守晋阳的慕容绍宗也未尝没有保存实力的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晋阳空虚,后果不堪设想。
“争取速战速决,尔朱荣败,慕容绍宗必降,成败就看这一回了。”
高欢沉声说道,拍了拍段韶的肩膀。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心思多疑的尔朱荣,并未将在曲阳以南跟高欢决战的消息告诉慕容绍宗。就连北秀容被占的消息,慕容绍宗也蒙在鼓里。
尔朱荣怕对方一旦知晓,就会立马背叛。
“咚咚咚咚咚咚!”
汾水对岸,大鼓敲响,宛若奔雷一般震耳欲聋。
尔朱荣军的士卒不要命一般的淌着河水冲过来,虽然刀盾兵都是举着小盾朝前,但是依然有不少人被射中倒在河水里,很快,这段汾水就被染红。
两军在河滩上短兵相接,厮杀起来。
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拼人命,高欢是很不喜欢的,如果可以不打这样的仗,他情愿一辈子都不打。
过河的尔朱荣大军步卒像是冲击礁石的浪花一般,虽然偶尔能够冲破段韶在前方布置的第一道防线,但是根本没办法冲到后方观察局势的高欢身边。
在一线拼杀的莫多娄贷文,刀都劈坏了几把,全身染红如同血魔。
“不对劲啊!”
高欢喃喃自语的说道。
尔朱荣不应该只有这点本事才对。此时尔朱荣麾下大军虽然斗志激昂,但那些都是士卒们的军心士气,跟尔朱荣的临阵指挥没有关系。https://
此时尔朱荣的指挥,倒是跟初出茅庐的无知莽汉差不多,只知道堆人命,拼士卒血勇。
正在这时,尔朱荣大军后方点起狼烟,高欢先是以为斛律金的人马来了,结果半注香的功夫不到,大军左翼就冲出无数铁骑!
糟糕!
高欢心中咯噔一下,沉到谷底。
一直追击没有仔细勘察地形,大军左侧不远处有一密林,没想到尔朱荣竟然有胆子将骑兵主力隐藏在密林中!
“高王,末将护送您先走!”
段韶满身是血的跑来,尽量压低声音拱手对高欢说道。
“大军还未败退,本王怎能……”
高欢像是喃喃自语一样,面无表情,机械式的说出这句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左翼越来越近的尔朱荣骑兵,只想拔剑自刎。
“高王先走!”
段韶一马鞭打在高欢马后退上,那匹马受惊顿时掉头就跑。段韶对高欢身边的亲兵喊道:“护送高王去祁县!不要停下来!”
高欢前脚跑路,后脚尔朱荣的骑兵就把高欢军大阵左翼冲垮了!在河滩上与尔朱荣军步卒厮杀的高欢军士卒顿时压力山大!
整个大阵在骑兵的侧翼冲击下,变得七零八落。士卒们纷纷溃逃,前面的战线也很快崩溃。尔朱荣军的骑军和步军,如同一把剪刀,从西北与正北两个方向冲击而来。
所过之处,遍地死尸,还有哀嚎不止的漏网之鱼。领兵的尔朱兆一直将敌人军阵杀穿,才掉过头来将骑兵分成几队,追杀高欢军的溃卒。
阳曲之战,高欢大军被尔朱荣骑兵击溃,各军主将与麾下士卒四散奔逃。战斗结束后,尔朱荣并未追击高欢,而是带着大军直扑秀容城。
……
这年秋天,魏国的悬瓠太守辛纂,在得知前来接应自己的人是梁国的雍州刺史曹义宗后,便存了诈降的心思。
面对曹义宗使者的趾高气昂,辛纂不动声色,对曹义宗书信中提出的条件满口答应。然而当曹义宗满心欢喜带着部曲前来接管悬瓠城的时候,早已埋伏在悬瓠周边的辛纂猝然发难!
一时间梁军大败,就连曹义宗本人,都被辛纂俘虏!辛纂得了便宜还卖乖,向萧衍写信,指责梁国言而无信,企图骗城杀人。
萧衍无奈,将书信转交到寿阳,让刘益守“便宜行事”。
本来只是接管城池这种小事,结果最后变成诈降不说还将曹义宗俘虏,扣押为人质。
寿阳城府衙的书房里,刘益守和麾下王伟、陈元康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是真的。
“其实吧,我早就猜到这家伙是个废物。只不过,废物到如此程度,还是让我有些吃惊。”
刘益守将书信摊开放在桌案上,询问众人道:“你们以为要怎么办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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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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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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