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说完之后,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一样,安静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堂堂的大安帝君,居然被一个民间刁民给戏耍了一番,刘创帝深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林奇倒是非常镇定,略一停顿,接着说道:“说实话,这病症原本我可以治,但是现在有些晚了。不过,在下可以替这位老先生减轻痛苦,若是老先生能积极配合治疗,或许还有转机。”
刘创一愣,转过头目光犀利的看着林奇,“你给老夫说实话,按照你的诊治,老夫还能活多久。”
老太监尤乃万一听,双腿一软就要下跪。这话可不能乱说,此乃宫中的禁忌,尤乃万刚要阻止,刘创却是目光一瞪,制止了尤乃万出声。
林奇心说哪有医生告诉患者死期的,最多是偷偷告诉家属安排后事。不过看着刘创眼神之中强烈的求生欲望,林奇想了想反问道。
“老爷子,您还想活多久?”
帝君刘创不禁些诧异,任何太医可不敢这样跟他回答,谁敢质问帝君还想活多久。但刘创从众太医愁困的眼神之中以及自身的状态,他感到已经时日无多了。
刘创沉重的叹息道:“若是上天再给老夫两三年的寿时,所有的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了。”
林奇听罢淡淡的一笑,“两三年我到可以办到,但是再久的话,那要看您的运气了。”
刘创身躯微微一颤,吃惊的看着林奇,“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等林奇开口,尤乃万实在是忍不住,指着林奇怒骂道:“大胆刁民,我主只不过是区区小疾,寿延几十年都不成问题,你居然敢~。”
“闭嘴!”刘创当即怒喝了一声,吓得尤乃万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明白自己哪地方又说错了。
林奇心说这老头还挺有威严,不过在这个世上府主训斥奴仆倒也不稀奇,林奇并没有多想。
“老爷子,我可以帮您清除掉病变的部位,但是很难除根。这样做一来能减轻痛苦,让您行动如初。二来可以延缓病变的发展,多了不敢说,两年绝对没问题。”
林奇这话倒是没有欺骗刘创,虽说没有现代仪器检测,但刘创目前说话声音洪亮,说明病变细胞还没有转移到腑脏。皮肤癌是非常痛苦煎熬的恶症,并非是急发性死亡的病变。切除病变部位之后,加以辅助治疗确实可以延缓个两三年。
......
当夜,信王回到了自己在京都的府邸。宫中为太子准备的大宴没有陛下压阵,也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况且二皇子刘律本身就厌恶刘轲,接风大宴草草的结束。
书房之中,孔赞正在品茶夜读,信王闷声走过去也盘坐在软塌之上。
孔赞放下书册,给信王斟了一盏茶,“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信王一撇嘴,“哼!一个个虚头巴脑的,本王可没胃口。孔老,我还以为你会去归尘院呢。”
孔赞淡淡的一笑,“今日太子回京,城内二十四座望楼可都盯着信王府呢。王爷,既然把京都归尘院交给了林奇,干脆连管家也让他自己找,有些事情不必过于约束。”
信王呵呵笑道:“怎么,孔老是怕本王捆住了他的手脚,把他操控在自己的手里?”
孔赞看了信王一眼,“这孩子终究不是笼中之物,约束的紧了,或许会适得其反。”
信王端起茶轻呡了一口,“孔老,这还没成为您的入室弟子,就开始护起犊子来了?本王是担心这小子野惯了,在京里给本王招惹是非。京都可不是秋水城,把事惹大了本王可压不住。”
“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躲也躲不掉,老夫在京城还算有些人脉,倒是可以帮他压压场子。”
两人正说着,百里轩匆匆走了进来,“王爷,归尘院老李头来报,林奇出事了。”
信王一愣,抬头看了看孔赞,“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说出事就出事。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这小子带着十三打了哪个府的少爷?”
百里轩一躬身,略微紧张的说道:“王爷,不是他们惹事,而是~林奇被人给劫持了。”
“什么?”信王眼珠子一瞪,“怎么回事,那老门房呢?”
百里轩赶紧命人把门房老李头喊来,他可是信王当年在京都之时的老仆人,正因为忠诚可靠,才被派到归尘院替林奇盯着点。
听完老李头说了详情,孔赞又追问了一下十三的表现,问完之后,信王与孔赞脸色寒了下来。信王让老李头不要声张,暂时由他打理着归尘院。
老李头一走,百里轩躬身问道:“王爷,要不然我去一趟,说不定能追查出线索。”
信王摆了摆手,目光深沉的看向了孔赞。他们俩都是成精的人物,今日林奇刚入京就被劫持,况且身边还有个高手叶十三,两人当即猜测出幕后之人。
孔赞手捋长须,苦涩的说道:“百里轩,不必查了,敢在信王千岁的产业里动手拿人,整个京都想必也只有~那位能干的出来。”
“孔老,看样子您这次的北辛之行,有些细节我那皇兄还是不放心啊。”信王不禁有些担心林奇,怕他受不住刑罚乱说一气。
孔赞却摇了摇头,“陛下不会过问老朽的事情,我到担心,陛下是为了太子。如今二皇子监国,太子回归之后,想必陛下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才能光明正大的废黜。”
百里轩心中一颤,这才听明白绑架林奇居然是宫里面的人。信王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就听着门外当值管事急匆匆禀报。
“启禀王爷,尤公公求见。”
“尤公公?”信王吃惊的站起身,今日在宫中尤乃万被人叫走,自那以后就没现身。按说尤乃万这样做可是有悖礼制,身为内府大总管他必须在场。现在忽然来到他府上,难道是陛下有旨?
“孔老,要不要回避一下?”信王问道。
“不必了,老朽的行踪瞒不过陛下。”
信王点了点头,向百里轩吩咐道:“阿轩,你代本王请尤公公过来。”
百里轩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尤乃万跟随百里轩来到了书房。
“老奴百里轩,见过信王千岁。哎呦~没想到孔老大人也在,老奴这厢有礼了。”尤乃万面带假笑,看着孔赞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孔赞拱了拱手,冷漠的说道:“老朽如今一介布衣,尤公公客气了。”
信王整了整衣冠,“尤总管,可是皇兄有旨?”
“不不,王爷不要误会,老奴来此~只是替人跑腿送封书信。”尤乃万说着,从袖袋中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张。
“呵呵,宫中除了皇兄,还有何人敢差遣尤总管跑腿。”
信王说着接过书信,故意退到孔赞身旁,这才打开纸张。上面很简单的写了几个丑陋的大字~我很好,勿担心,林奇。
信王与孔赞一愣,没等追问,尤乃万主动说道,“老奴只是跑腿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信王给站在门边的当值管事暗示了一眼,管事明白意图,赶忙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跑了过来。
信王接过银票走到尤乃万身边,“尤总管,本王这次来的匆忙,小小意思,你看着给自己添置点东西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奴谢过王爷千岁。”尤乃万脸上顿时绽放出阿谀的笑容。
“尤总管,是不是林奇那小子~惹皇兄生气了?”信王问道。
尤乃万拿人手短,犹豫了一下,谨慎的说道:“王爷千岁,陛下生不生气老奴不知,但那小子要想活着出宫,恐怕得看运气了。”
信王心中一惊,“怎么,难道他遭受~?”
“王爷不要误会,林奇那小子吃的好住得好,没人敢动他分毫。只是~有些事情老奴确实不能说,还望王爷体谅。能不能活着出来,过几天自会知道分晓。不过~此事切不可声张,否则龙颜一怒,那就不好说了。老奴宫中事务繁忙,就不打扰王爷了。孔老大人,陛下这两年可老是惦记着您,或许过些日子就召您入宫。”
孔赞淡然的拱了拱手,“那就替我谢过陛下,就说我孔赞暂时不会离京。”
“尤总管,皇兄如今情况如何?”信王担心的问道。
“这~老奴不知。告退,王爷留步~!”
尤公公老奸巨猾,该说的能说,不该说的他一个字也不敢透露。况且尤乃万心中也是极其郁闷,堂堂宫中大总管,竟然被林奇那小子使唤来送信。要不是陛下首肯,他当场就想抽林奇几个大嘴巴子。
尤乃万一走,连向来料事如神的孔赞也迷茫起来。不过他相信尤乃万没有说谎,若是林奇在宫中遭受了酷刑,尤乃万没必要替一个草民隐瞒。另外来说,能让尤乃万深夜来送信,定是陛下的意思,孔赞不明白林奇到底与帝君刘创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帝君刘创把他留在宫中。
这一刻,宫中的太医们更是吵翻了天,纷纷怒斥林奇贼心险恶,分明是要谋害陛下。自古以来没人敢在陛下身上动刀,更别说要挖除那些腐肉。太医们可不敢担待这样的责任,万一这小子心怀叵测,那会连累他们都得抄家灭门。
帝君刘创也很纠结,他相信这些太医们忠心不二,但身上的病症久治不愈,那种日夜煎熬的滋味都快让刘创疯了。若不是因为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刘创也不会下密令斩杀刘轲,他准备趁自己还活着赶紧另立储君及早禅位。不然一旦他陷入昏迷无法掌控局势,各皇子的势力必定要大乱起来。甚至说,会把他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毁于一旦。
帝君刘创双手撑着御案,目光带着寒意看着众太医,“你们既然不同意,那朕问你们,诸位之中何人敢说大话,能让朕减轻痛苦延寿三年?”
帝君一开口,嘈杂的众太医顿时哑口无言不敢再出声。太医之首黄泽清无奈的一躬身,“陛下,若是陛下执意要林奇诊治,臣不敢再妄言。也许山野偏方能对了症状,但臣必须在身边候着,万一看出此子有不轨之举,请陛下恩准臣可下令决断。”
“恩,准了!”
黄泽清再一躬身,“另外,这小子开出的方子,臣等有些看不懂。”
另外一名太医也跟着说道:“黄太医说的不错,老朽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药方,烈酒盐巴尚可说的过去,但他居然还要洗干净的羊尿包,简直是岂有此理。”
帝君刘创皱了皱眉头,“山野之人开出的自然是野方子,与太医的方子有所不同情有可原。朕观此子不像是在说谎,既然这样,那就定了,所有人等一切听那小子的吩咐。”
帝君刘创也是病急乱投医,若是真能治好他的病症,此子到可留在宫中一用。若是黄太医发现此子不轨,帝君刘创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但要杀了林奇,更要借机替刘律扫除障碍,把信王与誉国公等人一并拿下。
此时,林奇还不知他要手术的就是当今陛下。林奇担心十三找不到他会乱来,所以恳请那位‘老爷子’让人给十三送封平安信。没想到,这封信没有送到十三手中,刘创却让尤乃万直接给了信王。
岂不知,这也是帝君刘创暗藏的杀机。一旦林奇救治失败,这封信将成为信王谋害帝君的罪证。毕竟信王在皇室之中举足轻重,帝君刘创要想拿下这位臣弟,总得给皇室以及天下人一个合适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