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孩子们的斗嘴,林婉英带着三个孩子准备先回马车上稍作休息,毕竟这会儿是全天最炎热的时候,阳光也格外地毒辣,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大家的后背也都湿透了。
往回走的路上,林风无意间观察到一个特别的细节,等在这里的人群,似乎有意无意地划分成了三个小群体,彼此微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正如堂姐刚才所说的,这边人数最多的群体是在读的学员,而且从年纪上看,似乎都是高年级的学员。他们的特点是人数最多,而且几乎没有任何人的家长前来送行,聚集在一起的都是学员,三五成群的抱在一团,在这样炎炎的烈日下,他们就站在最靠近入口的位置上有说有笑,完全不受影响。林风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帮家伙好像不怕晒,也不怕热!
另一拨人就比较奇怪了,他们给林风的感觉也不像新生,因为当中也没有见到任何家长的身影,整个圈子里也都是学员,彼此之间似乎也认识。但与前面那帮明显是高年级的圈子比,他们的年龄看起来都要小许多,而且前列的高年级圈子似乎有意在与他们保持距离,那种感觉很明显,也很刻意,有种他们被排除出在读生行列的感觉。
怎么还搞出了对立和歧视了呢?林风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面的小群体很明显就是新生群体了,家长众多,孩子极少,每个孩子身边都围着几位家长,彼此之间联系很少,偶有极个别一两拨人聚在一起,估计也是长辈间或是孩子间互相认识,大抵呈现一种比较松散的状态。
林风很快地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群体,而且在这群人当中,他还发现了一位自己认识的学长。
“姑妈,你们先回车上休息吧!我看见了一位认识的学长,他好像也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我过去和他打声招呼。”说罢,林风伸手指了指新生的方向。
正往回走的三人停下了脚步,林婉英顺着林风所指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那你过去吧!要是渴了就回车上拿水”随后,她又对身旁的女儿和宁晓凌说了句。“你们也去找自己的同学吧!我刚才看到有人朝你们招手了。”
林婉英提出回马车上休息,主要是考虑照顾林风的情况,担心他在这烈日下吃不消。他要去和熟人打招呼,林婉英自然不会阻拦,便也顺便让其他俩孩子去各忙各的。至于自己女儿和宁晓凌的身体素质,她自是不担心的,这点高温算得了什么。
点头答应,林风便径直朝学长那边走去,宋千笑则是笑着吐了吐舌头,随即拉着宁晓凌朝最前排的群体跑去。前排的人群中,有几人见宋千笑和宁晓凌过来,开心地招呼她俩,很快便围在一起热聊起来。
而另一边的林风,则是稍显紧张地走到那学长的身后,轻声喊了句。“金雷学长。”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正在聆听母亲叮咛的金雷好奇的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有些惊讶地说道。“林风?”
“是我,学长,好久不见。”
“怎么会这么巧!”金雷忙给母亲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学弟,随后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跟家里人过来的吗?”
今天同样是基础学院报到的日子,金雷好奇这位小自己一年级的学弟,这会儿怎么不在基础学院,反而跑来了这里,他猜或许是陪家中的某位哥哥、姐姐翘课过来的,所以如此问道。
这个话题说来也令林风有些尴尬,自己因为云霄游乐园事件的影响,被迫要来跨级参考昆仑学院,这件事情他没和同学们说过。此时发现了与自己认识的学长,心情不免有种谎话被戳穿的感觉。而且如果两人真都通过了入学考试,那原本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便要变成同学关系了。这件事情最后虽然还得看两人的成绩,但如果真的如此,那多少也有些尴尬。不过这事终归是瞒不住的,所以林风索性提前过来打声招呼。
两人的相识,源自于自基础学院的绘画社,金雷是上一届绘画社的社长,之前又是蝉联多年的绘画社干部,属于基础学院内风云人物的那个范畴。他为人比较低调,性格也很随和,与同学们都相处得不错,处理社团事务也是井井有条。是那种教员眼里的优秀学员,同学心中的优秀学长,家长嘴里的隔壁家孩子类型,很受各方的喜爱。
而林风则只是绘画社内的普通成员,连一般的干部都不是。两人入社时间都很早,算是绘画社的老人,彼此之间自然是认识的。但因为金雷家并不在太平村,而是住在隔壁的西塔村,两人在社团里的定位又不相同,所以两人这些年直接的交集倒也不多,主要是日常中的点头之交。
“我也是来报考昆仑学院的,学长。”林风无奈的道出实情,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听到林风的回答,对面的金雷微微愣神,随后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也是来报考昆仑学院的吗?”
“嗯。”林风微微点头。
“可你不是明年才毕业吗?”
“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今年便提前报名昆仑学院了。”虽说报考昆仑学院这事隐瞒不下去了,但他还是不能提及具体的原因,便只好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搪塞。
金雷是一个心思比较细腻的人,他瞬间便明白了林风似有不方便明说的隐情,所以便转移了话题,笑着打趣道。
“那这么说,咱们俩要是都通过了考试,那以后就要以同学相称了,林风同学”
金雷这话说得随意,语气也很轻松,简单一句话便冲淡了林风的紧张。
“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学长。能不能通过考试,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都一样,我们也都是糊里糊涂的报了名,谁都那入学考试都没底。不过你现在怎么还叫我学长,你应该提前适应一下了,叫我金雷同学就行。”
“这样不行,学长。”
金雷并没有在称呼上过多纠结,和母亲打了一声招呼,他便拉着林风向一旁的一小撮人群走去。
“我们家里人比较少,就我和我妈两个人,我本来今天就想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可我妈非要请假陪我过来,拗不过她,便只能答应。”金雷嘴上虽然说着不想母亲来,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林风和金雷从来没有聊过这么深入的话题,突然听他说起自己家庭,林风发现金雷的情况似乎与自己颇为相似,莫名的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我的父母也不在身边,今天是姑妈一家陪我过来的,虽然姑妈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比我还紧张。”
“我们得理解长辈们的心情,对他们来说,这么一件大事,自然不能放任他们眼里还是孩子的我们自己来做。”说罢,他们靠近了那一小撮人,随后说道。“还有一位你的前学长今天也来参考了,而且你们也认识,也是我们绘画社的。”
“是谁啊?”林风好奇的问道。
“汤殿臣,你看看我带来的这是谁?”金雷走到近前轻声笑道。
“林风?”透过闪开的人群,汤殿臣看到金雷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你怎么在这?”
林风看到人群中的汤殿臣,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他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随后便和金雷一起礼貌的与大家打了声招呼。
金雷简单的讲述了一下经过。“林风也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和我们一样。要是咱们都顺利通过了考试,那以后你就不是他的学长,而是他的同届同学了。”
“是吗?”汤殿臣有些讶异地看向林风。“你这是跳级毕业了吗?”
汤殿臣也是绘画社的一员,和金雷家一样住在塔西村,他的家境比较殷实,是校园里出了名的富家少爷,对待同学们一向出手大方,林风也曾因此得过不少好处。加之他本人并不骄狂,好开玩笑,也是绘画社内比较收追捧的一个人。
他的家境从他的亲友团阵容便能看得出来,今天来此送行的亲友团中,就属他们家的人数最多,站在一旁的林风粗略地数了一番,估计这里至少不下十多个人。
“不是跳级……是有些特殊情况。”林风尴尬地挠了挠头。跳级升学的这种情况虽不算罕见,但那也是极个别学业突出的学员才会遇到的情况。如林风这般学业普通的情况,自然是不会经历这类事情。
“这些都不重要,林风能来报考昆仑学院,就是一件好事。毕竟咱们学院这届报名的学员只有我们两个,现在又多了一个林风,咱们也好多一个照应。”
“确实,确实。现在有了林风的加入,我以后也不用天天跟你大眼瞪小眼了。”听出金雷话中的暗示,汤殿臣瞬间便反应过来。他轻捶了一下林风的肩膀,笑着说道。“林风同学,我过去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今日再见,果然非同凡响啊!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啊!”
三人闲聊了一阵,对接下来的考试又互相勉励了一番,能在这里遇到熟人,林风是格外高兴的,如果大家都能顺利通过考试,那么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有两位学长的陪伴,倒也不至于太难捱了。
没过多久,之前接待过林风的那位女教员就到新生这边告知去前方集合的消息,让所有新生和家长准备好。说罢,新生这边便全部行动了起来。
三人约定好去前面集合后,林风和金雷便各自离开,林风朝后方马车的方向小跑两步,很快便看到了等在马车旁的姑父和姑妈。
因为这几日该叮嘱的事情,姑妈早已说了个遍,林风也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此时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临走前,姑妈又塞给他一枚金币,让林风有些出乎意料。
“你现在也长大了,姑妈也就不多唠叨了,省得让你觉得烦,总之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多听多想。”
看着姑妈那关心的眼神,林风默默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倒不是因为又多了一枚金币而开心,只是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他很喜欢。
“知道了,姑妈。您放心吧!”
“嗯。”
与姑父和姑妈道别后,林风跟着向前的人群小跑起来。没跑几步,他便看到了往回走的堂姐,本想说点什么的林风,被堂姐轻轻地向前方推去,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
“别墨迹了,快去集合吧!我留了点零花钱给你,进去太行街后,记得找你凌凌姐要。”
“哦,好。”堂姐说完便转身朝姑妈那边走去,林风回头看去,堂姐背对自己的身影看着有那么一点潇洒的感觉。摇头笑笑,林风又朝前面跑去。
这段路本就不长,很快林风便赶到了队伍的末尾。这边主要聚集的还是新生,所有学生依旧默契地按照三个阵营相互区分,与之前不同的只是大家之间的距离减小了一些,但那份疏离感还是潜移默化地存在着。
队尾这里人不多,除了个别家长还在跟着孩子一起往前走,剩下的便只有新生了。此时大部分新生都聚集在了一起,林风大致查了一下,这里应该有十四、五位报考的新生!他快走几步来到金雷和汤殿臣身旁,然后大家便跟着大部队一起缓缓向前。
说是封闭整条太行街,其实就是派驻几名教员挡在了太行街的入口,避免有人进入,虽说形式上看着有些简单,但秩序上却没有丝毫的混乱。现在等在入口处的一位男教员,再次检查起每名学员的信息,信息无误的学员在检查完后便可直接进入太行街,所有的在读生都拿出了自己的铭牌,新生们也学着掏出了自己的竹简,前面的学员一个接一个地检查完毕,随后鱼贯地进入了太行街里面。
处于末尾阶段的新生也没有等太久,很快所有的学员便都进入了太行街。此时的太行街,除了没有任何的行人,倒是与昨天一般无二。各家店铺现在都门窗紧闭,处于一种停业大吉的状态,街道上,除了分三批站着一起的学员,其他的地方则是空荡荡的。
几名教员招呼着学员们一起往前走,三个小部队便平行地一起向前走去。和金雷两人简单交代了一下,林风便脱离了新生的队伍,向那边的高年级方向靠了过去。
几名走在外面的学员看到林风走来,不免好奇地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队伍中的宁晓凌此时也发现了林风,随即便走了出来。
“他是来找我的。”说罢,宁晓凌掏出一个小钱袋扔给了林风。这个钱袋比堂姐买给他的钱袋要小一点,上面绣着一朵粉色的荷花,估计应该是堂姐自己的钱袋。“喏,你堂姐留给你的。”
接过钱袋,林风道了声谢便又回到了新生这边。凌凌姐的这个称呼,因为双方发生的不愉快,林风断然是不肯叫出口的。宁晓凌此时的态度倒也符合他的心意,大家尽量少说话,避免一切往来,像什么凌凌姐这类的称呼最好能免则免,哪怕彼此有些失礼也没有关系。
但这件小插曲,在三股学生之中倒是引起了小小的骚动,高年级那边讨论的热情似乎比较高涨,新生这边因为大家并不熟悉,倒也没人主动过来八卦,只是大家的目光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林风。
汤殿臣是唯一一个按耐不住八卦的人,刚才林风只说自己要过去一趟,并没有具体说要去干嘛。此刻见他过去与一位蓝发的学姐进行了互动,对方还扔给他一个钱袋,便赶紧靠过来小声打探。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那位学姐是谁?你和她是什么情况?”汤殿臣用手背遮住嘴巴,凑到林风身边小声问道。一旁的金雷不免也竖起来耳朵,靠得更近了一些。
“没什么情况!她是我堂姐的同学,我堂姐把给我的零花钱留在她那了,我刚才就是过去要一下而已。”林风撇撇嘴,一脸的无奈。
“哦……”汤殿臣拉了个长音,一脸玩味的样子,不过言已至此,他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不消片刻,大家便在教员们的带领下,走到了太行街56号的大铁门前。
“华婶今天也关店了。”不出意料,林风看到了街对面关门的“华婶”,沿街的所有的店铺真的都关闭了。
根据教员们的要求,新生们被安排到了太行街56号的正前方,其他两股学生群体,分列新生们的左右两侧。直到教员们宣布站位时,林风才知道其中稍年轻的那股学生群体是2年级生,另一支则是由3年级到7年级不等的老学员们共同组成的队伍。不知这究竟是何用意,林风好奇地左右打量。
这时,分好三方的站位之后,之前接待林风的那位女教员走到了新生群体的前面。她挥了挥手,示意所有新生看向她。
“所有新生们注意,请大家将目光看向我这边。”听到女教员说话,林风收起了好奇的目光,随着大家一起看向前面的女教员。
“好,看我这里,看我这里,看我这里……”
女教员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随后她的周身似乎在隐隐发光,新生们的目光纷纷被她吸引。林风突然感觉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是昨天没睡好的原因吗?慢慢的,他模糊的视线中,前面好像有人缓缓地倒了下去,之后似乎有人扶住了摔倒的身影。接着,他的眼皮也跟着慢慢发沉……
“看我这里,看我这里,看我这里……”女教员还在不停地重复,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林风的身子也跟着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