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也纷纷回头来看,胡易冲他们微微一笑,摇摇头退了出去。就听屋里的人议论道:
“谁啊那是?”
“不认识,看样儿像是个中国人。”
“管他呢,赶紧麻利儿的码牌!”
“我饿了,打完这圈儿去九楼找老房买几张油饼。”
胡易闷头走进电梯,感觉有点泄气,接连看了三个房间,每个屋的情形都与他想象中的宿舍生活大不相同。一想到将来要住在这种环境里,他就感到头疼不已。
回到二楼管理员办公室,小马哥正在收拾桌子,一见他便大声说道:“唔,安东——是叫安东吧?怎么样?选到喜欢的房间了吗?”
“哪个都不喜欢。”胡易苦笑道:“我想……”
“别,现在什么都别想。”小马哥笑眯眯的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我还有事,你明天再来吧。”
折腾了一晚上毫无结果,胡易没精打采的回到6号楼。马上就要开学了,他需要尽快搬出去,如果明天在10号楼再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就只能先去其他宿舍楼看看了。
在楼下买瓶可乐喝了几口,胡易一路小跑奔上五楼,发现自己屋子的门开着,一个黄头发大个子缩头缩脑的背对走廊站在门外,打眼一瞧便知道是王申。
胡易已经挺长时间没见过王申了,看到他现在居然在自己屋门口出现,稍有些奇怪,就听夏焱在门里说道:“……管理费?管理费是啥嘞?”
“是啥?管理费你不明白吗?就是…”王申晃了晃脖子:“你也不用明白,反正交了对你没坏处。要是不交…哼哼…以后遇上麻烦可别后悔。”
胡易放轻脚步走到王申身后,冷不丁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干啥呢?”
王申吓了一跳,转回身见是胡易,顿时有些慌乱,两只眼珠子不停向他后面瞟,见没有李宝庆的身影,这才稍稍镇定了一些,眨巴眨巴眼道:“你…你来干啥?”
“我住在这儿啊,你忘了吗?”胡易双手抱胸侧靠在门框上:“你呢?来干啥?”
王申支吾了一下,夏焱已经抢着答道:“王老师来收管理费,一百美元。”
“王老师?一百美元?嘿。”胡易冷笑一声:“说说吧,管理费是啥玩意儿?”
“啊,就是那个…”王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夏不是新生嘛,没人带他办手续,怪可怜的。我就想帮帮他,但不能白帮嘛,总得给俩辛苦钱对不对?”
夏焱奇道:“咦?学校的手续易哥都帮我办完了,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不是!那什么,”王申不耐烦道:“收费不是为了方便管理嘛!再说昨天你还是搭我们的车才从机场来学校的,交点费不正常吗?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儿呐!”
“那行么,给你车钱。”夏焱木木讷讷的掏出钱包:“三百卢布够不够?”
胡易一把拦住他:“别理他!接学生的车又不是他的,就算收钱也轮不到他。”说着转头问王申:“谁让你来的?”
王申从鼻孔里重重出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向胡易:“你咋管这么宽呢?他是你啥人儿啊?”
“啥人儿?同屋呗。”
“同屋?姓李的那小子呢?”王申挠了挠头:“你咋还住6号楼?莫非你…预科没毕业?”
“你别扯没用的。”胡易冷冷打断了他:“是六哥让你来的吗?”
“是…是不是又咋的啊?”王申眼神闪烁,含糊其辞道:“当然了。”
胡易盯着他点了点头:“行,我去问六哥,这一百美元管理费到底是干啥的。”说完扭头就走。
王申连忙追了几步:“哎!你别去!六哥回家了,没在店里!”
胡易停步转身:“好,那我明天再找他。”
“别别,你别。”王申悻悻的回头看了看夏焱,欲言又止。
胡易抬抬下巴示意夏焱进屋关门,然后背着手问道:“怎么?”
“那啥,这事儿六哥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王申挤了个笑脸:“你也别跟他说,行不?”
胡易冷笑一声,转脸看向别处。王申忙又赔笑道:“我不知道小夏是你朋友,否则肯定不会找他收钱啦。”
“你缺钱花?”
“可不咋的,手头老紧了!”
“缺钱花就想办法去挣啊,找新生要钱算什么事儿?”胡易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收几个了?赶紧给人家都退回去!”
“没有!一个都没有!小夏是第一个,这不就碰上你了么……”王申见胡易满脸不信,忙又解释道:“其他新生基本上都是六哥办来的,我哪敢啊?”
胡易不想管他的破事儿,一时也没话可说了,见他还局促不安的看着自己,便随口问道:“你为啥手头紧?钱都干啥了?”
王申眼睛眉毛鼻子嘴堆作一团,唉声叹气道:“也没干啥,最近手气太差,这个月打麻将输了六百多。”
“六百多?美元?”
“嗯呐呗!现在吃饭都成问题。”
“活该!谁让你玩钱来着?”胡易轻轻啐了一口,忽然想起刚才在10号楼看到的麻将局,便又问:“你住哪儿啊?”
“10号楼。”
“哦。”胡易平缓了一下脸色,掏出烟点上,又递给他一支:“我也想去10号楼住,那边房间还多吗?”
王申听他换了话题,心中一喜,忙接过烟答道:“10号楼房间挺紧的,不太好找地方。可惜我屋里住满了,不然…...嘿嘿。要不我帮你留意一下其他房间呗?”
胡易嘴角一翘,没接他的茬:“刚才我去过了,管理员给我看了俩屋,都不太理想。”
“哪个管理员?是不是高个瘸子?”
“对,就是他,马克西姆。”
“嗳呀,那瘸子老不是东西了!”王申连连摇头:“瘸子特别不喜欢中国人,他还在10号楼定了个规矩,不许三个中国人同住一屋。”
胡易奇道:“啊?那是为什么?”
“谁知道哪来的臭毛病呢,估计是想为难一下要点好处呗。”王申一脸不忿:“去年我找他办入住手续,他非要把我和俩老黑塞一屋。后来还是找楼里的老学生带我去送了两瓶酒,说了几句好话,才勉强同意安排我跟中国人住一块。”
“是吗?”胡易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我倒也不是一定要和中国人住在一起,只要同屋别太闹腾,住的清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