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魁侧耳倾听,燕公子继续说道:“不过小弟前年有幸遇到一位异人,出手解救,那异人感恩图报便传授了我道家烧铅炼汞之术,所以我可以取之不竭,用之无穷。但炼制的银子必须随手散去,首重济困抚恤穷苦百姓,急人之急,仍有余资则不妨随心所欲的花费,故此小弟出手还算豪迈,却从来不积蓄,因拜了那异人为师后,家师立了门规。今日都告诉了兄长,请切勿传扬出去,没的被不知者说小弟在招摇骗人。”
朱魁都听呆了,马上兴奋的道:“我就说贤弟为何如此挥洒,昨日询问他人,得知你燕家明明并不豪富。好呀,人在客途能够携带多少银两?原来竟有点石成金的奇遇。贤弟何幸,遇此高人?只可惜为兄没福。”
说着起身深深一拜,朱魁诚恳的道:“想必兄弟也知道我家的遭遇。可怜徐世伯一心要把仅剩的产业爵位都传给侄儿继承,如今我手里拮据又寄人篱下,其中苦楚委实一言难尽。万望兄弟能将此法传授于我,为兄一辈子感激不尽。”
“这个。”燕公子忙起身还礼,“兄长言重了,你我兄弟何事不能商量?当日家师传授之时曾警告过,‘教汝习此法,原以济助世人起见,其余供汝食用,亦所以酬其劳也。以后汝若遇有同志者,不妨转授。须知世间困者穷者甚众,汝一人见闻有限,世间多一人奉行此法,则困者穷者即多受一人之惠,汝暗中亦有功德。只切记勿授悭吝之辈,悭吝者仅图肥己,不肯救人。汝若违了师言,必获天谴!’”
朱魁赶紧使劲拍着胸膛,正色说道:“我朱魁为人整个金陵谁人不知?有名的仗义疏财。兄弟你放心吧,如果我只图肥己,不救他人,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那,那好吧。”燕公子犹豫着点点头,转而笑道:“咱们兄弟同心,正该合力救济世人。难得兄长有心,那等明日我当亲往尊府传授,需要如何布置。到时再说明,大概一个月内即可成功。”
朱魁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不愧是世外高人的作风,不屑于敝帚自珍,不由得万分欢喜,兴奋之余谢了又谢。
他自然不会在徐府学艺,准备回自家府邸学习。当晚二人开怀痛饮,成了无话不谈的心腹之交。
四更天告辞出来,朱魁带着田文海直奔朱府。封条已经没了,仅剩下的下人负责打扫,家具什么的也要回来不少。
进了书房,朱魁把燕公子答应传授他炼银子的美事告诉了田文海。田文海乐的手舞足蹈,喜道:“老天有眼啊!东家何等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位异人朋友,等老爷学成之后。还愁没有银子吗?还怕仰人鼻息吗?就连晚生也要跟着大大沾光了。”
朱魁得意的笑,田文海又恭维道:“小的常说吉人自有天相,俗话说船到弯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老爷,您得信小的所言非虚吧?”
“挺你的尸吧,成天啰啰嗦嗦的没完。”朱魁笑骂道,“赶紧的,叫下面人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也要他见识见识咱国公家的体面,酒席也要花点心思。你负责监督下人们,要按部就班不能混乱,那姓燕的是个好体面之人,可惜咱家不比昔日,不要被人家笑话我们小家子气。”
次日清晨,田文海兴冲冲的领着为数不多的家丁四处打扫,朱魁先把管家打发出城,然后私自撬开了库房,将古玩玉器什么的都搬进了书房。
书房内外铺设的豪华万丈,叫来金陵最有名的厨子,不惜重金准备食材。田文海忙得脚不沾地,等一切都安排完毕,恭请朱魁出来检查。
田文海指着周围说道:“请大老爷过目,瞧瞧有什么准备不到的地方,小的马上调派。嘿嘿,非小的夸口,还是能办一点事儿的。”
朱魁背着手看了看,点头道:“办得很好,就记你一次大功。等会儿多赏你两杯酒。”
“酒到不在乎吃多吃少。”田文海嬉笑道:“只求您老人家那些用不完的银子,每次分小的一些,今生今世即吃穿不尽了。”
“哈哈!没的说。”朱魁得意的仰天大笑,“你是我的心腹,给你银子花也算是扶危济困,不违咱师门宗旨。哈哈!”
这件事上,他二人瞒着所有人,自以为短时间内无人得知。
上午燕公子来了,朱魁把人迎进书房,田文海跑出来媚笑着请安,然后退到下首坐了。
说了会话儿,书房里摆上了丰盛宴席,依然请的怡红等四女来作陪,为了保密。
吃完酒宴,朱魁邀请燕公子和四个妓女到内宅花园游玩。走到一处四面皆水的六角亭中,周围栽种了无数垂柳,附近的景致一览无余。
燕公子似乎对这里很满意,悄悄对朱魁说道:“这里可命下人打扫洁净,用蒿艾熏烧一晚,明晚小弟要在亭子里行法,不许任何闲人窥探。”
朱魁欣然领命,大家伙游过了花园,回到书房继续吃酒,妓女们穿着半透明的薄纱载歌载舞,兴致来了可拉到隔壁春风一度。
燕公子酒量恢宏,酒到杯干,丝毫没有醉意。喝到了半夜,田文海早已醉的不省人事,小厮扶着他去睡觉了,怡红四女走了后,二人继续秉烛夜谈。
凌晨时分燕公子这才回去,出门时,朱家二十来个家丁每人赏了十两银子。
徐府,书房。
徐灏听完管事的禀报后,冷笑着摇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点石成金术?分明那燕公子就是个骗子,不敢来拜见自己也可以证明。
不能说朱魁愚昧,后世上当受骗的人一样多了,除了贪小便宜吃大亏的心理,也是骗术成出不穷,委实令人防不胜防。总而言之应该多看看新闻,不能什么事不闻不问,遇到事情应该先咨询下当地警局,最好别做亏心事,受了诈骗心里发虚。
有心叫朱魁吃亏上当学个乖,徐灏暗中布置了人手,这时兰春低着头走了进来。
徐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问道:“上哪去了?咦,你的鞋子怎么弄脏了?”
兰春的脸都红了,看着自己的一双月牙白缎子鞋,上面一个黑黑的脚印,显然是散步的时候被某人踩的,低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走路的时候,被旁人无意踩了一脚。”
徐灏笑道:“什么地方那么拥挤?还会被人踩到?”
看着兰春红着脸不说话,徐灏感叹一声女大不中留,挥手说道:“去吧,早点休息。”
兰春低声说道:“老爷,我错了。”
“何错之有?”徐灏笑着站起来,晓得她不安的心情,扶着兰春肩头走出书房,“你们长大了,有权选择自己的归宿。放心,若你和他互有情意,我一定会成全你们,杨公是位通情达理的长者,不会计较身份门第,人家只求儿子娶回来位贤惠妻子。”
“嗯。”羞红脸的兰春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对她来说老爷就意味着慈祥的父亲,此时此刻,情不自禁如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父辈怀里。
徐灏目光更加的柔和,昔日身边最顽皮的小丫头,转眼间就长成了漂亮能干的大姑娘,一家有女百家求,体会到人家父亲为何会为了乖女儿而操碎了心,以及患得患失生怕闺女遇人不淑的复杂心情。
随着孩子们即将成家立业,自己也渐渐老了,真应了那句歌词,时间都去哪了?
徐灏也不可避免的生出恐惧感,担心兰春她们将来幸不幸福。其实这方面他已经极为幸福了,因为女儿们在安全的环境中长大,没有一个成天在外头,要不然自小到大无时无刻都要担忧,生怕女儿在外受了欺负或遭遇危险。
兰春回到闺房,洗澡脱衣服的时候发觉手帕丢了,手帕绣了兰春两个小字,不能被人捡了去。躺在池子里回忆,任由温暖的水滋润着肌肤,她不是丢三落四的性格,手帕是系在纽扣上的,并且系的很紧,多年来都不曾丢失过。
思来想去,一定是被杨旦偷了去,哼!这个轻薄子真讨厌,仗着我喜欢他就变得得寸进尺,肆无忌惮。
不过他怎么偷的呢?明明没有动手的机会,兰春百思不得其解,反正不管手帕是不是他拿的,这件事都要落在他头上。
第二天去了姑妈家,私下对李妈说道:“昨天我去杨府拜访,手帕遗失了,你去问问杨少爷捡到了没有?”
“一条手帕而已。”李妈不愿意,“值几个钱?巴巴的去问人家,怪丢人的。”
兰春说道:“哎呀,那上头有我的名子。”
“那好吧。”李妈只好出来去了隔壁,杨旦正等着呢。
“杨公子,我们姑娘说,昨儿在你家丢了一条手帕,不知你捡着了没有?”
杨旦慢条斯理的笑道:“你回去告诉她,反正丢不了。给你这张信,就是说的这个事,你拿给她看,她就知道了。”
李妈信以为真,暗笑这不就是鸿雁传书嘛?我成了戏里面的红娘了,笑呵呵的拿了回来。
兰春问道:“有准信儿了没?”
“赫赫!”李妈将纸笺交给她,笑道:“说你瞧瞧这个,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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