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怕了你。”金菊干脆站起来走开了。
“哈!”徐煜顺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纸笺,念道:“立夏惜香轩联句,限八庚三十韵排律,各依年齿接句。嗯,二位嫂子年纪最大,琐琴姐姐次之,淑芳嫂子再次之,素秋姐,菊姐姐写完才轮到明之姐姐。”
春风归去也,旭日满窗明。
砌草侵瑶槛,池波扑画楹。
栏杆犹着露,庭院悄无声。
鶗鴦窥人唤,鹧鸪隔树鸣。
看完了,意犹未尽的徐煜马上说道:“金菊姐姐你快来写,我不打扰你了。”
金菊笑道:“那你替我写一句吧。”
如此你写一句,我也写一句,玩了整整一下午。涟漪和叶琴俗事缠身,先走了。
徐煜评论道:“今儿的诗要算琐琴姐姐第一,二嫂子第二,韵宁第三。只是重字太多了,还得仔细改一遍。”
石琐琴说道:“又不是刻朱卷,改什么?”
因想起笑春和绿衣的对话,徐煜笑了起来,取笑道:“姐姐动不动就离不了文章,我看今年乡试,定是你的元了。”
“这倒不是我狂妄。”石琐琴一脸自信,“不信?我扮个男子陪你考去,看看是谁的元。”
韵宁跟着叫道:“我也想去考个状元。”
满屋子顿时哄笑,站在一旁的陆漱芳面带笑容,看着小叔子和好友无所拘束的斗口说笑,心中很是羡慕,这就是人妇人嫂与单身小姐的区别了。
正好丫头过来说道:“少爷唤奶奶回去,说有事商量。”
“是么?”陆漱芳扭头看向窗外,这才发觉已是傍晚了,急忙告辞众人。出了一粟园,坐车返回东府。
给长辈请过安,返回自己的院子,天色彻底黑了。进了房,就见徐焜一个人坐在灯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陆漱芳走了过去,低头一瞧是文案房夏珪的履历,问道:“这是什么?”
徐焜抬头笑道:“煁儿托我求爹给老夏保一个军营钱粮主事,我正在琢磨呢。”
“这事与我有什么相干?”陆漱芳过去对着镜子抬手把簪子摘了下来,满头秀发倾泻而下。晃了晃头,“你唤我回来做什么?”
徐焜笑眯眯的道:“难道咱们不睡觉了?”
“也太早了。”陆漱芳白了丈夫一眼,“也不怕被人笑话。”
“怕什么?”徐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咱们睡吧,翠儿,来把床铺好。”
“哎呀太早了。”陆漱芳对猴急的丈夫很是无语,问铺床的翠儿,“母亲睡了没有?”
“睡了。”
既然袁氏已经安歇了,陆漱芳自然无话可说。转身出去梳洗,一身清爽的回来,说道:“还早呢,我不困。不如咱俩吃一杯酒,睡得香熟些。”
酒能助兴,徐焜巴不得呢,跑过去将一张湘妃竹的矮桌搬到了床-上。陆漱芳觉得不雅,提出要在八仙桌喝酒,徐焜不同意。说道:“夫妻间坐被窝里才有趣。”
“那我不吃了。”陆漱芳一个劲摇头。
“那好吧。”徐焜依了妻子,拿了一只杯子和一壶酒,当下小两口共用一个杯酒,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
徐焜顺口问道:“你们今日又玩什么了?”
“联诗。”陆漱芳的脸上泛起了桃红色,轻轻念道:“春心愁欲碎,诗思苦相萦;坐待夕阳晚,低徊无限情。”
“好句。”徐焜笑了,显然娇妻已动了情,是以口花花的拿男女之间的笑话去逗她。
陆漱芳眼眸流转,听来听去也不言语。徐焜心中一动,说道:“我给你拿个好东西瞧瞧,怕你一辈子也没见过。”
“是什么?莫非是遗失的手稿真迹?”陆漱芳顿时来了兴趣。
徐焜目光闪烁,说道:“拿给你看不要紧,你不能弄坏我的宝贝。”
说着从袖子里抽出来一部红木版的画集,上面赫然写着“三十六鸳鸯图”。
他翻了头几页,都是些文人的序跋题咏,陆漱芳没看清楚,忙说道:“你慢着些,慢着些。”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徐焜暗笑道:“接下来才好看呢。”
“是嘛。”陆漱芳伸过手来翻了一页,那上面画了一幅芍药花图,一侧有些亭台栏杆,中间是花草树木,在花荫的石凳子上,竟有两个赤条条的小人儿打架。
陆漱芳脸红了,她自是和闺中好友偷偷看过类似的春画,成亲时母亲也给她看过,不但看过还讲解过呢,问题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呀。
“谁这么恶心,竟然画这个?”陆漱芳扭过头去不看了。
“嘿嘿。”兴致暴涨的徐焜一把将妻子拉了过来,坐在他的膝盖上,然后两只手去拉扯小衣,不料陆漱芳按住了他的手,正色说道:“你疯了吗?”
说完就要站起来,徐焜赶紧一只手搂紧小腰,另一只手又翻过一页,笑道:“你快瞧,这个更有趣了。”
谁知陆漱芳一下子恼了,劈手就把画册给撕成了两半,徐焜急了,叫道:“好好的你撕它做什么?你不爱看这一页,翻过去就是了。别,别烧啊。”
眼看媳妇要把画集烧毁,他赶紧去抢了过来,一瞧已经烧没了一角,气急败坏的一把推开陆漱芳,大闹起来。
陆漱芳身材娇小没什么力气,一推就倒在了地上,气得哆嗦,抬头怒道:“你这个下流胚子,我还能指望你么?”
“你凭什么毁了我的东西?”徐焜少爷脾气发作了,叫骂着非要赔他的春画。
此乃夫妻俩头一次拌嘴,陆漱芳见丈夫一扫温柔的模样,气得半死,眼眶立时哭了。
外头的翠儿等丫鬟惊闻二人反目,急急忙忙跑进来劝,一进来,发现奶奶跌倒在地,忙上前搀扶起来。
陆漱芳闭着眼眸说道:“去请太太来,若是我错了,情愿请太太打我。”
翠儿毕竟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个,没有经验也不知好歹,还真个要去请,气得徐焜抓住她狠狠往后一推,翠儿也是一下子跌在了地上,而徐焜拿着他的宝贝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次日,有人偷偷禀报给了袁氏,袁氏过来问道:“你们俩闹了?一定是焜儿的错。”
原本还想息事宁人的陆漱芳心里委屈,哭诉道:“媳妇自嫁过来后,总是劝他读书练武,凡事多上些心,他不爱听,这也就罢了。昨晚拿出来下流东西来给媳妇看,我一生气就想一把火烧了,夫君就和我拼了命了。”
儿子不上进,袁氏听了也不禁替媳妇生气,并且也观察出淑芳不怎么热衷于房事,在这年代称为稳重,这也是身为正妻的矜持,不愿只为了图丈夫开心,什么难为情的事都做。
比方说男同学津津乐道的吹-箫,正牌子女朋友或妻子除非没办法,谁乐意那么恶心去做?除非自身喜欢,而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或小姐不愿意也会哄你开心,因为她们已经没了尊严可言,为了利益。
当下袁氏叫大丫头玉梅去喊徐焜进来,当着陆漱芳的面狠狠训斥了一番,结果晚上徐焜赌气跑到外书房睡觉,死活不回来了。
袁氏也不在意,随他去,恰恰陆漱芳早就想好好休息几天,每天都被折腾几回,对年轻女人来说绝非美事。
小两口冷战了好几天,我不理你,你不理我,结果伤了感情。
徐焜住在东府的南书厅,紧靠着外墙,坐馆的陆师爷每晚回家,他瞒着全家人的眼睛,悄悄将对面绣铺里的楚楚弄了进来。
原来薛雨得了花柳死了后,徐焜也有份子在薛雨身上,追查款子的下落。张寿解释说放在对面的绣铺生利息呢,徐焜不像徐烨手头相对宽松,他花销又大,担心张寿骗他,亲自过去询问。
楚楚出面招待,想一个东府大少爷,一个刚没了面首的美人,眉来眼去的一拍即合。正好这几天徐焜对妻子深感失望,索性将楚楚弄上了床。
当然这瞒不过齐大寿的眼睛,可是他吃的穿的用的全靠着妹妹,何况徐焜的身份摆在那,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那部春册子还是死去朱赫的,楚楚带出来孝敬了这位爷。起初楚楚还懊悔了半宿,徐焜有了这个自然要和娇妻取乐,也就不会惦记她了,不想夫妻俩闹生分了,可谓是这春画的大功劳。
夜晚二人要感谢‘恩人’呀,一招一式孜孜不倦的模仿,徐焜在楚楚身上体会到什么叫做骚媚入骨,风流放荡,而楚楚也算很满意他,温柔缓慢怕什么?亲自教导呗!于是乎徐焜在床榻上的经验值,那是哗啦啦的飞涨。
夜夜**,干茶烈火,真真一晚都不肯虚度。问题是书房确实是偷情的好地方,古代男人什么事也离不开它,可这也是事发之地。
今晚陆漱芳又先心软了,主动叫翠儿过来,请丈夫回屋睡觉。正巧门口放风的小厮去撒尿了,翠儿直接进了院子,见没有一个人,直接进了屋,掀起了门帘。
屋子里的火辣场景令翠儿想起了一词“浪淘沙”,因为正在胡天胡地的徐焜戏谑道:“楚楚花恋蝶,蝶恋花乎?”
词云:松扣解罗裳,露泄春光。
勾引芳心一点香。
蝴蝶惹迷禁不住,翅整魂忙,戏舞太颠狂,不顾残妆。
娇枝柔弱却须防。
最是可憎时候也,露滴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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