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走了后,金达当晚就生了一场大病,似伤寒非伤寒,似阴症非阴症,请来御医吃了药也不见好,一日比一日病重。
金家满门一片愁云惨雾,金达的母亲死得早,顶梁柱的父子二人眼瞅着要一起赴黄泉,急坏了同僚朋友,到处寻医访药,姚广孝不顾年迈亲自过来,徐灏也带着香玉来了。
说来也怪,也或许是金达天性豁达的缘故,交代了后事一心等死吧,反而死不了了,吃了几副香玉开的药,没几天好多了,又将养了几天,竟然完全康复了。
就连金忠也跟着起色大好,能开口说话了,不过香玉私底下对徐灏说,回光返照而已。
金忠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毕竟年纪大了必不可免,但是把儿子严厉训斥一通,责备他这些年学习医术,到处给人治病,弄得自己的举业荒疏了,连妻妾上头也不勤奋了,不孝之子。
金达老老实实的认错,有感于妻妾的恩重,与罗氏莫氏的恩爱更胜往日,夜夜耕耘以期生下更多的后代,做个孝顺的儿子;而碧莲就因为说了几句本色话,算是冷了他的心,即使成天在面前走来走去,权当做没这个人。
莫说农忙时节不来耕治荒田,连闲着的时候,也不见偶尔播播种了。
年底国子监岁试,金达趁着父亲还在世过去考试,题目自然是四书五经里面的,但金达写惯了药方子,了解民间疾苦,笔下不经意的带些黄连、苦参之气出来,官员一看十分眩晕,就把他放在了末等。
就好像摸底考试结果考了个全学年倒数第一一样,神马大学还敢指望?这令金达十分灰心,正好金忠再一次拒绝了皇帝的旨意。执意要让儿子走正途做官,金达一时间迷茫了。
他偷偷对徐灏说道:“叔叔,我如今失意,算是没脸留在金陵了,等我爹一走,我也打算离开京城。古人说得志则为良相,不得志则为良医,我的医术不敢比肩香玉大家,可也算不错了,我干脆云游四方好了。也或许能多赚些钱养家糊口。”
徐灏皱眉道:“混账,有我在岂能让你做个游方郎中?老实给我呆在家里,用你来担心生计?”
金达说道:“反正得守孝三年,我到处给穷苦百姓治病,赚富人的钱济贫,这才是对我爹的孝道。叔叔您何苦留我在京呢?”
徐灏一想也对,让他出门走走也好,省得在家郁郁不得志,反而又得了大病。当下也就同意了。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出门?”
“我有个朋友姓万,一起与我从医,我们兄弟俩结伴行走江湖。互相之间有个照应。扬州繁华,我想去扬州。”
徐灏说道:“那你看着办吧,每隔几日写封家信,不要让我们牵挂。”
晚上徐灏回到府时。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到介寿堂坐了会儿,萧氏问他金家的事,徐灏说了些。
时候不早了。徐灏起身要走,萧氏吩咐两个小丫鬟提着灯笼,送他到护春堂。
进了自己的院子,就见芷晴晴雯还有秀春兰春等女人,清一色的白色罗衫长裙,头上挽了麻姑髻儿,拖着辫子,头上插了一球素馨花。
见他进来了,都笑盈盈的两边站立,徐灏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回事?一样的穿戴。”
晴雯笑道:“今日太太去庆寿寺给姚大师上香,我们就都穿了这一身,都跟了去的。”
徐灏一笑随即收了笑容,金忠不好了,姚大师也老了,张玉死了,二爷爷徐达也过世了,换谁心情也不会好。
大家见他没精打采的,很有默契的散开,芷晴递上一盏酸梅汤,麝月轻轻给他按摩肩膀,香萱给他脱了鞋,换上盘珠登云履;晴雯和香菱给他换了件轻纱衫子。
沐凝雪故意问道:“爷可曾用饭?可要吩咐厨房预备什么?”
徐灏信口说道:“口渴了,你照着香玉前日开的那米粥的单子,配几样花露果粉,用文武火熬,不许用铜器,还是你亲手做吧,不要经别人的手。对了,薄荷少用些,玫瑰露、香稻露、荷花露、桂花露多加些,茯苓粉、莲子粉、燕窝粉什么的来两份。好了,你去吧。”
“是!”沐凝雪拉长音的轻笑一声,拉着萧雨诗一起去了。
这边晴雯几个也不用丫鬟伺候,就在外头的廊檐下,生了火煮起了茶水。麝月说道:“刚才他看了晴雯姐好几眼,看来今晚要去晴雯姐房里了。”
晴雯说道:“呸,你刚才是不是把手伸进他的裤裆里了?家里属你最骚了,整天惦记着那档子事。”
麝月嬉笑道:“前儿我还见到有人被按在山洞里,大白日的做那事呢,叫的那个美呀。”
晴雯伸手一推,麝月两脚一叉,掉进了雪地上,她爬起来按住了晴雯的肩头,想要把人也掀翻在雪地上,两个人笑做一团。
与此同时,富氏迫不及待的要把两个小妾撵出去,喊来个认识的媒婆,说道:“不能嫁到近处,必须嫁到外地去才好,以绝后患。”
媒婆说道:“这不难,金陵最不缺的就是江南海北的客商。”
如此找到了人,两个小妾哭哭啼啼的离去,富氏收了银子,以为这一走永远也不能见面了,哪里晓得这边跨出了门槛,那边马上就相逢了。
敢情媒婆是郑棠收买的,料到富氏不敢杀人,果然不出十日,就让徐江和两个小妾在一起了。
分而复合,也算是死里逃生,晚上徐江玩命似的和二女寻欢作乐,累得几乎散了架。
第二天,郑棠叫他来书房,说道:“到底你家中的事需要有人料理,再来也得找个内应,好为了将来回家。”
徐江苦着脸道:“就不能不回去了么?我宁愿隐姓埋名躲一辈子。”
“胡说。”郑棠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必须你得死了,死个一年两年,再复生,那妒妇方能被征服,你们一家子才会和睦。不然依我看是万万征她不服的,无非暂时安乐几年,仍然回去受苦罢了。”
徐江惊骇的道:“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就是这生死大事,岂是能儿戏的?”
郑棠笑道:“不是真死怕什么?就说你被打的有伤在身,出门之后就加重了,死在了路上。徐家那边通知三爷一声,他一定会妥善处理。”
徐江想了想,眉飞色舞的道:“妙极,我从成亲之后受了多少苦头?能够让她凄凉度日,守几年活寡,再好不过了。而且我住在这边,努力生几个孩子出来,我爹也不会责怪我了。就是一年两年之后,用什么法子,好让我活回来?”
“办法呢有的是,只是不能说出来。”郑棠瞪了徐江一眼,悻悻的道:“不然你又会把我的妙计败露出去,一旦被她识破,那才是一败涂地无可挽救了。你别不信,几天的工夫尚且如此,何况一年两年,能管得住你那张嘴吗?”
徐江笑道:“那我就不问了。我现在就算死了。“
郑棠无语的道:“你说死就死了?谁信?需要你亲笔写一封遗嘱。嗯,写我死在途中,不及料理后事,门户之计,要你主持,无需家族干涉,也不可贻笑于桑梓。所纳二妾,若不曾有孕,可速速教她俩改嫁。
你爱我至深,平日又喜欢谈节操,今后内有家族扶持,外有娘家帮衬,尽可做未亡人好了,切不可再生她想。哈哈,这等写法,想必她会深信不疑,而你这一两年,也可无内顾之忧了。”
徐府,徐灏吃着妻子起手煮的香粥,其她人则吃起了涮锅子,几个孩子又哭又闹不胜其扰。
还别说,对自己的孩子,徐灏虽然想做到一视同仁,但是相比徐烨徐煜,总归有些不同。其实也没什么分别,毕竟都是自己的骨血,但是互相之间不住在同一个屋子,家里又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这与小三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因孩子的亲娘不同,徐灏除了嫡子之外,真不好随便疼爱哪一个,比如抱着这一个亲一下,没亲那一个,外人会怎么想?都亲一下?亲的过来嘛!
事实上对待芷晴她们,如今徐灏也尽量不在人前亲昵了,一来年纪大了再不能无所顾忌;二来大家族中是非多,是是非非能免就免吧;三来你肯也得芷晴她们肯不肯了,身份有了,孩子有了,还想她们像丫头似的陪你没皮没脸的亲热?那得等无人时才行。
徐灏受不了吵闹,沐凝雪也受不了,二人走了出来,奶妈见状纷纷把孩子抱了出去。
这时竹兰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六少爷派人来传话,说过几天他就要‘死’了。”
沐凝雪摇头无语,徐灏笑道:“怎么样,我就说郑棠一定会帮他出主意,故意假死吧。”
“哼!你也陪着他们,嗯,缺德吧。”沐凝雪转身回了屋。
徐灏盯着妻子依然十二分诱人的挺翘臀部,说道:“你告诉来人,就说我知道了。然后你去一趟三老爷那边,告诉一声,记住要保密。嘿嘿,我今晚要试试男风了”
竹兰笑道:“知道了。少爷你好歹注意下身子骨,不要旦旦而伐。”
...